鉛筆尖在紙上劃出的斷線尚未收尾，林晚的指尖已壓上警報按鈕。金屬冷光映在她右眼，那層黑霧正吞噬最後一點視野。實驗室的靜默被一聲尖銳爆響撕裂，玻璃震顫，甦悅猛地抬頭，戰術靴踩碎了方才畫到一半的格斗軌跡草圖。
“全員防御重組！”林晚的聲音像刀劈進混亂，“三分鐘內完成陣型切換。”
張洋從昏迷中抽搐醒來，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肌肉縴維里滲出的紫紋已爬至肩胛。他撐地起身，掌心按住戰術腰包里的動能拳發生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王磊的護盾裝置仍在冒煙，手套邊緣凝結著冷卻後的金色殘液，他喘著氣，試圖重新接通主控線路。
林晚的洞察之鏡開啟，視野中戰場投影迅速展開。三百架電磁無人機正從城市廢墟的縫隙中升空，排列成蜂群陣列，後方二十個渦流生成器緩緩旋轉，釋放出扭曲空間的能量場。她的瞳孔掠過一絲琥珀色，芯片光紋在她意識中閃現——與趙銘公司三年前的加密協議波形一致，誤差不超過003赫茲。
“甦悅，狙擊組壓制無人機群，優先擊毀導航節點。”
“王磊，反渦流力場啟動，頻率調至47太赫茲。”
“張洋，你的拳能穿透電磁層，但只能出三擊。”
話音未落，實驗室穹頂轟然炸裂。三架無人機突破外圍防護網，激光束橫掃而過，擦過林晚左臂，布料焦黑卷曲。她旋身避讓，洞察視野鎖定其中一架的控制回路——那串脈沖信號，正是趙銘簽署人事調動文件時使用的私鑰變體。
甦悅已架起狙擊槍，呼吸壓低。她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未立即射擊。林晚看穿她的遲疑肌肉記憶在干擾節奏，每一次瞄準都本能地偏向格斗閃避角度。她低喝“用你的步法控制射擊間隔，左移—停頓—右拉，讓子彈形成共振鏈。”
甦悅咬牙，依令而動。第一發子彈擊中無人機側翼，第二發偏移，第三發卻因重心微調，恰好命中兩機之間的信號耦合點。三台設備瞬間失衡，撞向彼此，爆燃的火光在空中連成一線。
林晚迅速調出戰術板，筆尖劃過地面投影“繼續，每五秒一次點射，頻率與你的閃避節奏同步。”
張洋沖向前線，吸入一口隨身攜帶的香氛劑。薄荷與雪松的混合氣味刺激鼻腔，神經傳導短暫恢復。他揮拳，動能場在拳面凝聚，一擊轟向逼近的無人機群。電磁層崩解，三架機體失控墜落。第二拳再出，肌肉縴維發出細微的碎裂聲，紫紋順著血管蔓延。第三拳揮至半空，他的手臂突然僵住，皮膚表面浮現出晶體狀顆粒。
“夠了！”林晚沖上前拽他後撤。張洋跪地，喘息如破風箱，掌心的裝置碎裂。
王磊的反渦流力場終于成型，但護盾邊緣不斷閃爍，能量輸出極不穩定。林晚靠近，洞察之鏡探入他的骨髓腔——紫色粒子正吞噬血小板，形成微型能量節點。她扯下自己的戰術腰帶，撕開靜脈接口“換血，現在。”
甦悅的狙擊鏡突然反光“殘骸在重組！”
空中墜落的無人機碎片正被無形力場牽引，金屬扭曲融合，逐漸凝聚成一具高達五米的機械軀體，核心處浮現出旋轉的能量節拍器。
林晚的洞察之鏡死死鎖定那節奏——每秒振動187次，與趙銘三年前簽署陷害文件時筆尖的震頻完全一致。她腦中電光一閃，轉向甦悅“你格斗時的每一次肘擊，都帶著01赫茲的滯後。現在，把這頻率打進去。”
甦悅愣住。
“不是攻擊動作，是節奏。”林晚聲音發緊，“你出拳的瞬間，讓能量波動滯後01赫茲，形成對抗共振。”
甦悅閉眼，深吸一口氣。她卸下狙擊槍，抽出近戰短刃，腳步前移。第一擊落空，機械軀體揮臂反擊，氣浪掀翻半面牆體。第二擊，她刻意延遲了半拍，短刃劃過空氣，竟在機械表層激起一圈漣漪。第三擊，她完全代入特種訓練時的肌肉記憶，腳步、重心、發力順序一絲不差。
“頻率對上了！”她怒吼。
空氣爆震，環形沖擊波擴散。機械軀體表面裂開蛛網狀紋路，核心節拍器劇烈震顫。林晚卻在這瞬間感到右眼劇痛，黑霧徹底吞噬視覺，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滴在地面。
張洋踉蹌撲來，聲音發抖“你的血管在滲血！”
林晚抬手抹去嘴角，鮮血在指尖拉出細絲。機械核心裂痕中，浮現出一個虛擬影像——趙銘的臉，嘴角微揚，眼神如會議室那夜般冰冷。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們引以為傲的新力量，不過是我埋下的……”
警報聲驟然升級。
監測屏上，五十架新型無人機從雲層深處鑽出，每架攜帶聚變彈頭，目標直指地下掩體。
林晚沒有遲疑。她抽出戰術筆，刺入頸動脈。鮮血涌出，她用筆尖蘸血，在地面迅速畫出趙銘簽署文件時的筆跡軌跡——起筆頓挫，轉折弧度，收尾拖曳，分毫不差。血線剛成，整條軌跡開始發光，能量順著筆畫流動。
她猛地將筆插入甦悅的武器系統接口。
數據鏈瞬間短路，狙擊槍內部爆出電火花。那一瞬，所有無人機的導航芯片同時紊亂，陣型出現致命空當。
林晚的洞察之鏡在失明前最後一次激活。她“看”到敵人陣型背後的地下三千米處，一個指揮基站正閃爍紅光，信號源編碼與趙銘的私人密鑰完全匹配。
她將一枚定位芯片塞進王磊手中。對方手掌已開始晶化，指縫間滲出紫色粉末。
“帶著這個，跳進通風管。”
“你們還有……”
爆炸聲吞沒了後半句話。
林晚在沖擊波中後仰，後腦撞上某個溫熱物體——甦悅的戰術頭盔，面罩內側還留著她們大學時畫的卡通涂鴉。
她的指尖緩緩撫過頭盔內側一行小字。
那是暴雨夜等不到公交時，兩人用口紅寫下的誓言。
防空警報在雲都上空盤旋。
地下三千米的密室中，趙銘盯著全息屏上閃爍的紅點，嘴角緩緩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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