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內壁的冷凝水順著王磊晶化的指縫滑落，滴在林晚的手背上。她沒有抬手去擦，只是將戰術筆的殘骸抵在地面，用最後一點力氣劃出一道弧線。血從頸側的傷口滲出，在混凝土上蜿蜒成不規則的紋路，像一張被撕碎又勉強拼合的電路圖。
甦悅的耳麥還在響，次聲波的殘頻在顱骨間震蕩。她扯下左肩的戰術貼片，電子紋身的光紋正以詭異的節奏跳動，與林晚畫出的血線波動完全重合。
“每一輪攻擊間隔，我們的神經突觸都會被強制同步一次。”甦悅聲音發啞，“不是我們在使用新力量，是它在抽離我們。”
林晚的右眼徹底黑了，左眼卻死死盯著那幅血圖。她抬起手，指尖抹過一段陡升的波峰，觸感黏稠。王磊的晶化手指突然壓上來，沿著同一段軌跡緩慢移動。
“這個頻率……”他喉間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和張洋第三次揮拳時的肌肉震頻一致。”
張洋靠在管壁，呼吸急促。他低頭看自己的手臂，晶體顆粒已蔓延至肘部，皮膚下泛著紫光。他抬起手，對著牆壁打出半記動能拳。空氣扭曲了一瞬，拳勁未達目標便潰散。
林晚立刻將匕首插入地面，刀尖順著拳風劃過的路徑刻下一道細痕。下一秒，遠處傳來爆炸的震顫，第九波攻擊降臨。刻痕微微震顫，竟反射出一道逆向聲波，撞上王磊殘存的護盾邊緣。能量讀數瞬間回升47。
“不是消耗。”林晚的聲音很輕，卻像刀鋒劃過鐵皮，“是反饋。每一次攻擊，都在激活我們體內的粒子鏈。”
甦悅猛地踹開通風管蓋板，全息投影從定位芯片中投射而出。地下三千米的基站結構在煙霧中浮現，中央密鑰頻率正以12秒為周期規律波動。她盯著那條曲線，瞳孔驟縮。
“趙銘的密鑰每波動一次，我們的線粒體就斷裂一次。”她咬牙，“他在用我們的身體過濾攻擊頻率——我們是活體濾波器。”
王磊的晶化手掌拍在投影上，聲音里帶著冷笑“所以他不怕我們破解信號。只要我們還在戰斗，就等于在幫他淨化攻擊波。”
林晚沒有回應。她扯下張洋的呼吸面罩，將他手腕按在匕首刃口。鮮血滴落，在地面匯成一道細流。她用筆尖引導血跡，勾勒出趙銘三年前簽署陷害文件時的簽名軌跡。起筆頓挫，轉折弧度，收尾拖曳，與上一次完全一致。
血線成型的瞬間，整條軌跡開始發燙，能量順著紋路逆向回流。林晚將定位芯片按進自己手腕靜脈，芯片邊緣滲出紫光，與血線交匯處泛起漣漪。
“他在等我們用新力量。”她低聲道，“每一次輸出，都在為他的系統校準參數。”
甦悅突然摘下耳麥，單膝跪地。她的听覺神經仍在接收次聲波，但這一次，她捕捉到了攻擊間隙里的空白。
“03秒。”她抬頭，“每一輪攻擊結束後，有03秒的靜默期。不是系統延遲，是預留的共振窗口。”
林晚閉眼，最後一次開啟心靈洞察之鏡。視野中，所有人的細胞內都浮現出能量旋渦，紫色粒子在其中循環往復，像被某種外力牽引。當第17波攻擊信號傳來時，旋渦同步斷裂，又在03秒後重新連接。
“他不是在攻擊我們。”她睜開眼，左眼瞳孔泛著琥珀色余光，“是在調校我們。每一次攻擊，都是在測試我們的共振極限。”
張洋的膝蓋發出脆響，晶體已蔓延至骨縫。他試圖站起，卻只能撐住牆壁。
“我的骨骼頻率……還能撐多久？”
“不需要你撐。”林晚將定位芯片拔出，血順著她的手腕流下，“只要讓攻擊頻率和你的骨骼共振錯開015赫茲。”
她將芯片嵌入匕首柄端，遞給甦悅。甦悅接過，手指在刀脊上輕輕一彈，刀身嗡鳴，頻率微調。
“我的格斗節奏滯後期是015秒。”她低聲道，“正好。”
林晚點頭，用戰術筆刺破自己左手靜脈，鮮血滴落在血色簽名軌跡上。她又依次劃開甦悅和王磊的手腕，讓三人的血在地面交匯，重新勾勒出完整的簽名。
“當第23架無人機自毀時，信號會出現量子糾纏漏洞。”她盯著投影中的倒計時，“那時，把匕首插進地面，通過骨骼傳導啟動反共振。”
甦悅握緊匕首，蹲下身，刀尖對準血線交匯點。王磊靠在管壁，晶化的手掌緩緩抬起，指向地面。
“原來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他的實驗體。”他的聲音像電流雜音，“不是為了摧毀我們，是為了……馴化。”
林晚沒有回應。她將最後一滴血抹在匕首刃口，抬頭看向通風管外。聚變彈頭的火光已穿透地層，映在管壁上，像一場無聲的雷暴。
第23架無人機自毀的瞬間，血色簽名驟然發光。甦悅將匕首狠狠插入地面，刀身震顫，頻率與她的骨骼共振完全同步。反向聲波沿著地層擴散，直指地下基站。
全息投影中的密鑰頻率突然紊亂，趙銘的虛擬影像在空中浮現，嘴角的冷笑尚未展開，便被一股無形力量撕裂。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像被切斷的信號。
林晚將最後一枚定位芯片捏碎，紫光與血光交融，射向影像的咽喉。芯片穿透虛擬軀體的瞬間，敵人主炮的能量流驟然倒灌，爆炸的轟鳴從地底深處傳來。
通風管外，機械崩塌的巨響接連不斷。甦悅扶住王磊，看到他晶化的手指緩緩抬起，指向血色簽名軌跡。那里，倒轉的能量矩陣正緩緩浮現，像一張被逆轉的電路圖。
林晚的左手垂在身側，血順著指尖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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