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掌心還貼著黑盒，溫度比之前高出兩度，震顫頻率卻慢了半拍。她沒有移開手，指節因長時間維持同一姿勢泛起微白。戰術板上的紅虛線仍在閃爍，標記著三小時前那場試探性沖擊的終點坐標。甦悅站在監控台前，視線在數據流和林晚之間來回移動，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控制台邊緣。
警報聲撕裂寂靜。
不是預想中的高頻短鳴，而是低沉、斷續的嗡響，像是從地底滲出的震動波。林晚立刻捕捉到異常——這不是攻擊前兆，而是已經發生。她抬眼看向主屏幕，雲都外圍三處監測站同步跳出血紅波形，頻率雜亂無章，間隔不規則，但每一次躍升都精準避開黑盒當前的防御節奏。
“c組，屏蔽偽頻段。”她的聲音壓在震動波的間隙里，“左一、右三，虛假信號源。”
技術員迅速調出過濾程序。兩秒後，主屏上的波形清晰了些，暴露出中間隱藏的主攻脈沖——11.3hz基頻仍在，但疊加了兩段跳躍式諧波，一段在9.1hz，另一段以0.3秒為周期突變。
“它們在模仿我們。”甦悅低聲說。
林晚沒回應。她閉眼，啟動“心靈洞察之鏡”，目光穿透黑盒能量流。攻擊波形在她意識中拆解成碎片，每一段都帶著輕微的學習痕跡︰第一次沖擊用了11.3hz，被抵消後第二次立刻切換至8.7hz，第三次則嘗試嵌入不規則抖動。這不是隨機騷擾，是測試反應模式。
“b組準備。”她睜開眼，“釋放一段12.6hz擾動，持續0.5秒，目標西北空域。”
指令下達瞬間，黑盒藍光微閃，一道短促能量脈沖射出。監控畫面中，西北監測站的波形猛地一滯，隨即退散。
“有效。”技術員聲音發緊。
林晚卻皺眉。她感覺到黑盒內部有輕微回震，像是被什麼反向觸踫了一下。她將手掌貼得更緊，用指尖感受金屬表面的細微波動。中層符文環運轉正常，但最內層那道逆向協議，似乎有極短暫的顫動。
“甦悅。”她忽然開口，“降頻，跟我的呼吸。”
甦悅一怔，立刻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她剛才因緊張加快了呼吸節奏，導致精神連接出現0.8秒延遲，西北護盾節點的能量輸出出現了裂縫。她強行壓下心跳，調整呼吸頻率，與林晚同步。
林晚同時將自身節律拉長至10.4hz，引導黑盒形成反相抵消場。藍光扭曲成螺旋狀，迎向第四波攻擊。兩股能量在數據圖譜上踫撞，震蕩波擴散至整個防御系統，牆體輕微震顫。
“穩住！”她聲音不高，卻穿透混亂。
五人精神鏈重新收緊，能量流恢復平穩。攻擊波退散，監測站警報逐一熄滅。
靜默降臨。
林晚仍沒有松手。她讓黑盒維持在低功耗響應狀態，掌心持續接收微弱震顫。她再次啟動“心靈洞察之鏡”，不是為了讀取他人，而是回溯戰斗中黑盒自身的能量變化。她發現，在最後一次對抗時，黑盒並未完全依賴她的引導——有0.2秒的輸出節奏，是它自行調整的。
她緩緩收回手，指尖在控制台上劃出一道短痕。轉身走向戰術板，拿起紅筆，在原有防御路徑旁畫出一條新線，標注“變異區間”，並寫下︰“攻擊模式具備學習能力，頻率跳躍非隨機，存在預判傾向。”
甦悅走過來，看著那條紅線︰“我們剛才贏了。”
“只是防住了。”林晚放下筆，“它們在試我們。每一次攻擊都比前一次更貼近我們的反應邏輯。”
“所以接下來會更難？”
林晚沒答。她調出戰斗回放，將最後一次波形放大。那是一段從未在歷史記錄中出現過的頻率組合——10.4hz主頻，疊加一段0.15秒的高頻脈沖，緊接著是0.2秒的靜默。她盯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帽。
“這不是單純的干擾。”她低聲說，“這是語言。”
甦悅皺眉︰“你說什麼？”
林晚沒有重復。她走向主控台，重新將手掌貼上黑盒。這次不是為了操控，而是感知。她閉眼，讓意識沉入能量流深處。黑盒的震顫透過皮膚傳入神經，像某種緩慢的回應。
她忽然察覺到一絲異常——逆向協議的符文環，在她觸踫的瞬間，輕微震動了一下，仿佛被喚醒。
她猛地睜眼，迅速切斷連接。
“記錄所有異常數據。”她轉身下令，“從現在起，每次攻擊後必須進行黑盒內部能量掃描，重點監測內層符文環的活動跡象。”
“你發現了什麼？”
林晚看著戰術板上那條紅虛線，指尖輕輕點在末端。那里本該是空域，但她知道，那正是地外能量源的推測坐標。
“我們以為是在防守。”她說，“但它已經開始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