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未散,如蒼穹垂落的鎖鏈纏繞周身,她緩緩將劍尖下壓,五力在經脈中翻涌,尚未歸于沉寂。
祭壇的嗡鳴與她心跳同頻,那道自心口蔓延的戰紋仍在微微發燙,仿佛在銘記這場重生的代價。
她體內的五力尚未完全歸于平靜,血脈中奔涌的力量與殘劍的震顫共振,仿佛整座祭壇都在回應她的覺醒。然而就在她準備向前邁出第二步時,空氣驟然扭曲,九根石柱之間的空間裂開一道無形的縫隙,一股冰冷而熟悉的氣息彌漫開來。可那光幕邊緣,竟裂開一道細微的縫隙,仿佛被某種共鳴從內部撕開。
趙銘站在她面前,嘴角掛著那抹她曾無數次在夢中見過的冷笑。他抬起手,指尖直指她的心口︰“你終究還是回來了,林晚。可這一次,沒人會再救你。”
她沒有動。可就在這一瞬,甦悅的身影從側方浮現,眼神冷漠,像看一個陌生人。緊接著,陸離倒在血泊中,胸口插著半截斷裂的符文刃,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林晚的呼吸滯了一瞬。這些畫面太真實——趙銘袖口的褶皺,甦悅耳垂上的小痣,陸離左眉那道舊傷……每一個細節都精準得令人窒息。若是從前,她早已被情緒撕碎。可此刻,她的指尖微微收緊,掌心裂痕隨心跳微微發燙,仿佛回應著血脈深處的警覺。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凝起“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中,趙銘的眼神空洞,情緒波動為零,像是被設定好的提線木偶;甦悅的呼吸節奏錯亂,胸腔起伏與心跳完全脫節;陸離的傷口沒有血液滲出,甚至連血跡的顏色都比真實記憶中更深一分。這些破綻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但在她如今的感知下,卻如同黑夜中的燭火般刺眼。
“你們……不是他們。”她低聲說,聲音平穩,不帶一絲波瀾。
話音落下的剎那,三道幻影同時扭曲,隨即分裂成九重疊加影像,層層疊疊地圍攏過來。趙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你以為破除執念就能超脫?可你忘不了那天的風,忘不了他們的眼神,更忘不了自己墜落時——那一瞬間的絕望。”
甦悅的影像逼近,伸手觸踫她的臉頰,指尖冰冷︰“你騙別人,也騙自己……可你連對我撒謊都懶得換句溫柔的話。”
陸離的身影在她身後跪倒,只有唇形在重復︰‘你說不為復仇……可我流的血,比誰都多。’
精神震蕩波隨之而來,如同無數根細針刺入顱骨,試圖撕裂她的意識。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額角滲出血絲,可她沒有後退。她將“心靈洞察之鏡”穩穩錨定在自身感知之中,任外界幻象如何翻涌,始終守住內息流轉的節奏。
五力在體內重新排列,她以符文之力為基,融合技能為引,傳承之力為核,關鍵物品殘劍為導體,心靈洞察之鏡為眼,將所有力量壓縮于一點。她的手臂緩緩抬起,劍尖低垂,五色能量在刃端交匯,凝成一道極光般的細線,幽藍中透著銀白,仿佛能割裂虛妄。
她沒有再看那些幻影一眼。
劍尖猛然上挑,極光束如閃電般刺出,直擊三重影像的交匯點。空氣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幻象層層崩解,化作黑霧消散。最後一道趙銘的殘影在消散前露出驚愕的表情,隨即化為灰燼。
林晚喘了口氣,肩頭微顫。她知道,這只是開始。真正的阻礙,才剛剛浮現。
她邁步向前,腳踩進地面溝槽,血順著裂痕滲入。那血竟未擴散,而是逆流向陣心,仿佛被某種意志主動吞噬。 就在此時,祭壇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一道血色符文陣從地底緩緩升起,覆蓋在原本的封印陣之上。那陣法紋路古老而陌生,邊緣泛著暗紅光澤,像是由干涸的血液繪制而成。一股沉重的壓制力自陣中擴散,她的腳步頓時一滯,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肩頭。
她體內的傳承之力忽然躁動,與那血色陣法產生微弱共鳴。不是敵意,也不是召喚,而是一種……封印與喚醒並存的矛盾感應。她曾在記憶碎片中瞥見過類似的血紋,那是傳承儀式的最後一關——唯有直面心魔者,方可觸踫核心。 她能感覺到,這陣法並非單純為了阻止她,更像是在測試她是否具備突破的資格。
她沒有強行突破。而是將殘劍點地,五力順著劍身注入溝槽,逆向流入地面。能量回流激起一圈漣漪,血色符文陣的擴張速度頓時減緩,壓制力也隨之減弱。她抓住這一瞬的空隙,向前疾沖。
與此同時,遠處廢墟中,殘存的聯盟成員從掩體後爬起……忽然,某個傷員猛地抬頭,認出了那光芒的形態——那是守護者覺醒的標志,是傳說中只有血脈繼承者才能激活的終極信號。
他咬破嘴唇,用盡力氣撐起身體,一把撕開左臂衣袖。手臂上,一道陳舊的符文疤痕暴露在空氣中。他蘸著自己的血,在殘破的控制台上畫出一段殘缺的引導陣。指尖顫抖,線條歪斜,可每一個筆畫都凝聚著他最後的意志。
“所有人!”他嘶吼出聲,聲音沙啞如裂帛,“跟我沖!”
殘存的聯盟成員從掩體後爬起,有的拖著斷腿,有的捂著滲血的腹部,卻無一人退後。他們舉起武器,將最後的能量注入沖鋒路線,形成一道短暫的能量沖擊波,直撲祭壇核心。
那股沖擊波撞上邪惡能量場的瞬間,祭壇的壓制力出現一絲松動。林晚感受到阻力減弱,立即加速前沖。她的身影劃破黑霧,殘劍在手中嗡鳴不止,劍尖凝聚的五力凝于刃鋒,不再奔涌,而是沉如淵𦨴,只待一擊貫穿根源。
血色符文陣猛然暴漲,紅光如潮水般翻涌,整座祭壇劇烈震顫。地面裂開細密的紋路,能量亂流在空中交織成網。她的腳步在距離核心僅三步之遙時被一股無形之力死死釘住,膝蓋微微彎曲,卻仍不肯跪下。
殘劍的刃尖距那團翻滾的黑暗核心,只差半尺。
她的手臂因過度凝聚力量而微微抽搐,掌心的血順著劍柄滑落,在刃身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血色符文陣的光芒在她瞳孔中跳動,映出她緊抿的唇線和不曾動搖的眼神。
劍尖向前遞進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