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電話的震動打斷了他的癲狂,來電顯示\"蜘蛛\"的頭像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
\"做得不錯。\"聲帶著電子干擾的雜音,\"繼續監視,老大很滿意。\"
變色龍條件反射地挺直腰背,仿佛那個銀面具男人就站在面前︰“我明白,但別忘了你們的承諾。”
“放心!”對面直接掛斷了電話。
變色龍站在吉普車前,最後看了眼無名墳冢。
\"本來沒想殺你的...\"他摩挲著消音手槍上的禿鷲圖騰,\"可誰讓你撞見我和蜘蛛接頭?\"
發動機轟鳴著碾過回憶。
後視鏡里,墳墓越來越小,副駕駛座上的監听器卻越來越刺眼。
他忽然想起那個雨夜,兄長臨死前瞪大的眼楮里。
懸崖下的海浪吞沒了墜落的機器,也吞沒了多年前非洲礦洞里,那個少年微弱的呼救聲。
••••••••
龍焱小隊繼續在沙漠中跋涉。
白天的太陽依舊毒辣,沙子燙得能煎雞蛋,但隊員們已經不再像最初那樣狼狽。
他們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嘴唇干裂,眼神卻比來時更加銳利。
“風向變了。” 趙晨峰抓起一把沙子,看著細碎的顆粒從指縫間滑落,“西北風,沙脊走向會變,我們得調整路線。”
“喲,學得挺快啊?” 黑狼挑眉,難得露出一絲贊許。
“那必須的!” 李林咧嘴一笑,“再學不會,隊長怕不是要讓我們吃沙子當晚飯。”
龍小五走在隊伍最前方,听著身後的調侃,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
新兵們已經學會了如何在沙漠中生存。
第六天傍晚,隊伍抵達最後一個驛站。
“明天就能回去了!” 李林癱坐在沙地上,長舒一口氣。
“終于……終于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劉強仰面躺倒,四肢攤開,像一只曬干的蜥蜴。
“別高興太早。” 黑狼冷冷道,“沙漠最喜歡在最後一天教人做人。”
“呸呸呸!烏鴉嘴!” 趙晨峰抓起一把沙子丟過去,“老子可不想再經歷一次沙塵暴。”
王鐵靠在牆邊,閉目養神,嘴角卻帶著笑︰“回去第一件事,我要泡在澡堂里三天三夜!”
“我要吃火鍋!麻辣的!” 張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配冰啤酒!”
“出息!” 李林嗤笑,“我回去先睡他個天昏地暗!”
龍小五坐在角落,默默檢查著裝備,听著他們的討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黑狼走過來,遞給他半塊壓縮餅干︰“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做夢?”
龍小五接過,淡淡道︰“夢做多了,容易醒不過來。”
黑狼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但目光掃過這群年輕人時,罕見地柔和了一瞬。
夜漸深,沙漠的溫度驟降,但驛站里的氣氛卻比往日輕松。
“明天,回家!” 李林舉起水壺,假裝是酒杯。
眾人笑著踫杯,連龍小五都難得地舉了舉自己的水壺。
最後一夜,沙漠依舊寂靜,但每個人的心里,都燃著一團火。
明天,他們就能帶著驕傲,走出這片煉獄。
與此同時,沙漠的另一端。
莉薩拽著小牛的手腕,拖著他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男孩的狀態糟糕極了——
嘴唇干裂發白,滲著血絲。
臉頰凹陷,眼楮大得嚇人,黑眼圈深得像淤青。
裸露的腳踝上布滿擦傷,沙子混著血痂,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片上。
他機械地邁著步子,喉嚨里發出微弱的氣音,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獸。
莉薩低頭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完美。” 她心想。
這樣的孩子,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小牛突然停下,顫抖的手指拽了拽莉薩的衣角。
「餓……」 他用手比劃著,眼神近乎乞求。
莉薩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撫去他臉上的沙粒,聲音卻冰冷︰“再忍忍,晚上就有吃的了。”
小牛的眼眶瞬間紅了,但他不敢哭——眼淚也是水分,而他們已經斷水一天了。
「水……」 他又比劃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莉薩眯起眼楮,從腰間解下水壺,在他面前晃了晃。
“想要?”
小牛拼命點頭。
莉薩卻突然擰緊瓶蓋,把水壺掛回腰間。
“等見到那些軍人,他們會給你。” 她捏住小牛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記住,我是你的媽媽,明白嗎?”
小牛茫然地眨眼。
莉薩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膚︰“你要是敢亂說話……”
她另一只手摸向腰間的蝴蝶刀,刀鋒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寒光。
小牛渾身一顫,立刻點頭。
莉薩滿意地松開手,站起身︰“走吧,快到了。”
小牛低著頭,默默跟上。
沙漠的夜晚寂靜如死,只有冷風卷著細沙掠過地面。
龍焱小隊擠在驛站內,十幾個人緊挨著取暖,鼾聲此起彼伏。
突然——
“隊長!有情況!” 值哨的趙晨峰壓低聲音,手指向遠處。
龍小五瞬間睜眼,一把抄起身邊的步槍,黑狼也立刻翻身而起,兩人無聲地移動到驛站門口。
月光下,兩道身影正踉踉蹌蹌地向他們走來——
一個年輕女人,東方面孔,衣衫襤褸,臉上布滿擦傷,嘴唇干裂得滲血。
一個瘦小的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臉色慘白,走路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倒下。
“東方人?” 黑狼眯起眼楮,手指扣在扳機上,“這鬼地方怎麼會有平民?”
龍小五沒說話,但眼神銳利如刀。
這時,女人似乎看到了他們,突然崩潰般哭喊起來——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她的聲音嘶啞絕望,眼淚混著沙塵滾落,“孩子快不行了……”
她踉蹌著往前撲倒,懷里的男孩也跟著摔在地上,虛弱地蜷縮成一團。
小牛虛弱地睜開眼,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無聲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