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黨清流之間的第三種活法

第36章 利益與良知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劉殺千刀的 本章︰第36章 利益與良知

    殿試結束後的清晨,陳恪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里衣。窗外晨曦微露,紫禁城的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他猛地坐起身,腦海中一個歷史名詞如驚雷般炸響——"庚戌之變"!

    "嘉靖二十九年...庚戌年...該死!"陳恪一拳砸在床榻上,指節傳來的疼痛讓他徹底清醒。作為歷史研究生,他太清楚這場即將發生的災難了——俺答汗率蒙古鐵騎突破邊關,長驅直入北京城下,燒殺搶掠,京師震動,史稱"庚戌之變"。

    陳恪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來回踱步,腦海中現代史書與明代現實激烈踫撞。知乎問題《穿越者如何改變歷史悲劇》下的高贊回答閃過︰【當你預知災難卻選擇沉默時,你就成了幫凶】。

    "仇鳶...殺良冒功..."陳恪喃喃自語,突然停下腳步。

    作為穿越者,他記得歷史上正是大同總兵仇鳶虛報戰功,掩蓋邊關實情,才導致俺答汗長驅直入。而現在,距離災難發生只剩不到半個月!

    窗外的鳥鳴聲清脆悅耳,與陳恪內心的驚濤駭浪形成鮮明對比。

    他機械地穿上常樂為他準備的月白色直裰,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這件衣服用上好的杭綢制成,袖口繡著暗紋,是常樂特意為殿試後準備的——她堅信他能高中進士,風風光光地迎娶她。

    "功名...常樂..."陳恪喉頭發緊。

    如果他現在揭露邊將丑聞,很可能得罪嚴黨,功名盡毀;但如果坐視不管,數萬百姓將遭涂炭。

    知乎收藏夾里《明代邊關防御體系》的學術論文與《良知與利益的抉擇》的哲學討論同時浮現,在他腦中激烈交鋒。

    "穿越者守則第一百零八條︰"陳恪對著銅鏡中的自己低語,"當歷史車輪即將碾過無辜者時,穿越者該做的不是記錄悲劇,而是改變軌跡。"

    他猛地拉開抽屜,取出一疊宣紙,狼毫蘸墨如刀劍出鞘。

    現代軍事戰略學的知識在筆尖流淌,結合歷史記載,他迅速整理出俺答汗可能入侵的三條路線、最佳時間窗口,以及邊軍防御的致命漏洞。寫到關鍵處,墨汁飛濺,在紙上暈開如血。

    "陳恪!"

    常樂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驚得他手一抖,筆尖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陳恪慌忙將寫滿分析的手稿塞入袖中,剛轉身,常樂已經推門而入。

    "你怎麼起這麼早?"常樂今日穿了件杏紅色的褙子,襯得膚若凝脂。她手里捧著個食盒,香氣四溢,"我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蟹黃包..."

    話未說完,常樂敏銳地注意到陳恪蒼白的臉色和桌上凌亂的筆墨︰"出什麼事了?"

    陳恪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常樂放下食盒,指尖撫上他的額頭︰"你臉色好差,是不是殿試太累了?"

    袖中的手稿突然變得重若千鈞。陳恪看著常樂關切的眼神,想起她為他熬夜繡的護膝、四處求來的提神藥,還有那句"我等你高中來娶我"的承諾。如果他選擇揭露邊患,這一切可能化為泡影。

    "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陳恪勉強笑了笑,接過食盒。蟹黃包的香氣鑽入鼻腔,卻讓他胃部一陣絞痛。

    常樂狐疑地打量著他,突然伸手探向他袖口︰"你藏了什麼?"

    陳恪下意識後退,卻為時已晚。常樂已經抽出了那疊手稿,杏眼快速掃過紙上的內容,臉色逐漸變得煞白。

    "邊關...俺答汗...京師危殆?"她抬頭時眼中已噙滿淚水,"陳恪,你瘋了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寫?"

    "這是真的!"陳恪抓住她的手腕,"仇鳶殺良冒功,邊防空虛,俺答汗最遲八月就會..."

    "閉嘴!"常樂猛地甩開他的手,手稿雪花般散落一地,"你知道構陷邊將是什麼罪嗎?滅門之禍!"她的聲音顫抖著,"你馬上就要金榜題名了,為什麼要自毀前程?"

    陳恪彎腰拾起手稿,指尖撫過那些被墨跡染污的字句︰"常樂,如果明知災難將至卻選擇沉默,我讀的那些聖賢書還有什麼意義?"

    "聖賢書?"常樂冷笑一聲,珍珠耳墜隨著她激動的動作劇烈搖晃,"聖賢教你送死嗎?"她突然撲上來抓住陳恪的前襟,"我不準你去!你要是敢做這種傻事,我...我就..."

    "就怎樣?"陳恪輕聲問。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常樂的眼淚終于決堤,"我會嫁給別人,讓你永遠見不到我!"

    這句話像刀子般扎進陳恪心里。他伸手想擦去常樂的淚水,卻被她偏頭躲開。

    "常樂,"陳恪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我們幫村口阿婆賣糧食嗎?"

    常樂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突然提起這個。

    "那時候我就知道,你雖然刁蠻,但心地純善。"陳恪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如果今天換作是你,知道有人將要造成這巨大災難,你會袖手旁觀嗎?"

    常樂的嘴唇顫抖著,沒有回答。

    "我會去做。"陳恪繼續道,"但不是直接上奏,而是通過你父親。常大人是錦衣衛同知,有直奏之權。我準備了一篇青詞,表面贊美祥瑞,實則暗藏警示。只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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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連青詞都寫好了?"常樂瞪大眼楮,"你早就計劃好了是不是?"

    陳恪沒有否認。他走到書案前,從暗格中取出一卷裝裱精美的青詞,展開後可見字跡工整如印刷體,內容看似尋常的祥瑞贊頌,但每段首字連起來卻是"邊患將至"的藏頭詩。

    "這篇青詞對別人來說沒有用,但對皇上來說,他必定深信不疑。"陳恪解釋道,"只有精通道藏的皇上才能看出其中玄機。"

    常樂盯著青詞看了許久,突然伸手搶過︰"我去交給父親。"她的聲音依然帶著哭腔,"但你要答應我,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許再插手此事!"

    "常樂..."

    "答應我!"常樂厲聲道,"否則我現在就燒了它!"

    陳恪看著常樂倔強的眼神,終于點了點頭。常樂將青詞小心收入袖中,轉身離去時裙裾帶起一陣風,吹散了地上幾頁手稿。

    午後的陽光炙烤著錦衣衛衙門的青磚地面。陳恪站在常遠山的書房外,汗水順著脊背往下流。他已經等了整整一個時辰,卻依然沒有被傳喚。

    "陳公子,大人請您進去。"終于,一個錦衣衛千戶推開房門,冷聲道。

    書房內光線昏暗,常遠山背對著門站在窗前,飛魚服上的金線在陰影中泛著冷光。案幾上攤開的正是陳恪的那篇青詞,旁邊還放著幾頁邊關軍報。

    "學生拜見常大人。"陳恪長揖到地,心跳如擂鼓。

    常遠山緩緩轉身,鷹隼般的目光在陳恪臉上刮過︰"你知道構陷邊將,該當何罪?"

    "斬立決,株連三族。"陳恪的聲音平穩得出奇。

    "那你為何還要寫這種東西?"常遠山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就憑一些道听途說的消息,就敢妄言邊關大事?"

    陳恪深吸一口氣︰"學生並非道听途說。仇鳶殺良冒功之事,邊關將士多有怨言;俺答汗去年冬損失大量牲畜,今春必會南下劫掠;再加上邊軍防御松懈..."他頓了頓,"這些都有跡可循。"

    常遠山眯起眼楮︰"你一個書生,如何知道這些軍機要務?"

    "學生..."陳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學生曾讀過《九邊圖說》,對邊關防務略有研究。再加上近來邊關軍報多有蹊蹺之處,學生才大膽推測。"

    書房內陷入長久的沉默。常遠山的手指在青詞上輕輕敲擊,節奏如同催命的更鼓。陳恪能听見自己太陽穴血管跳動的聲音。

    終于,常遠山開口︰"即使你所言非虛,這事也輪不到你管。安安穩穩考取功名,迎娶樂兒,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這句話像刀子般剖開了陳恪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想起常樂含淚的威脅,想起王氏在村口送別時佝僂的背影,想起自己寒窗苦讀的日日夜夜...

    "學生知道不管此事,依然可以靠功名好好活下去。"陳恪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但學生更知道,讀書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若因一己之私坐視災禍發生,學生愧對聖賢教誨,愧對常樂垂青,更愧對——自己的良心!"

    最後兩個字擲地有聲,在書房內回蕩。常遠山的表情微微松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好一個"為生民立命"。"常遠山冷笑一聲,"你可知道,若此事有誤,不僅你要掉腦袋,連樂兒和整個常家都會受牽連?"

    "學生知道。"陳恪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所以學生已將證據整理完備,邊關軍報與仇鳶奏折的矛盾之處都做了標注。常大人只需派人查證,便知真假。"

    常遠山盯著陳恪看了許久,突然嘆了口氣︰"樂兒說得沒錯,你真是個傻子。"他拿起青詞,小心卷好,"我會幫你將青詞呈給皇上,再派人去邊關查證。但在這期間,你不許離開侯府半步,明白嗎?"

    陳恪如釋重負,深深一揖︰"學生明白,謝常大人。"

    "別高興太早。"常遠山的聲音依然冰冷,"若你所言不實,我會親手把你送進詔獄。"

    走出錦衣衛衙門時,夕陽已經西沉。陳恪望著天邊如血的晚霞,想起歷史上記載的庚戌之變——蒙古鐵騎燒殺搶掠,京城外圍尸橫遍野。而現在,他或許已經為這座城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穿越者守則隱藏章︰"陳恪對著晚霞輕聲自語,"當你選擇改變歷史時,歷史也會改變你。"

    遠處,常樂站在巷口的槐樹下等他,杏紅色的身影在暮色中如同一簇跳動的火焰。陳恪向她走去,心中既沉重又釋然——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他無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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