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萌軍臨時前進指揮部。
“陷阱!這絕對是陷阱!”
袋鼠軍的布萊梅將軍一拳砸在沙盤邊緣,震得幾個代表部隊的小旗子簌簌抖動。
“他們現在放緩攻勢甚至停下,是為了讓我們放松警惕,然後在我們松懈的時候發動更致命的攻擊!”
“或者…他們想用這種羞辱的方式瓦解我們的士氣!”
布萊梅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不信任。
亞瑟•哈里斯中將臉色鐵青,盯著地圖上已經被標識出來代表復興軍後撤的藍色箭頭,聲音干澀。
“上帝作證,我寧願他們繼續猛攻!至少我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現在…現在這算什麼?貓捉老鼠的游戲嗎?把我們當成實驗室里的小白鼠?”
哈爾西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楮里燃燒著屈辱的火焰,但更深層的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般的掙扎和一種近乎偏執的求生欲。
他不能失敗!他是“蠻牛”哈爾西!是米醬海軍的象征!
他的字典里沒有“認輸”二字!尤其是在他剛剛下達了“雷霆清算”這樣雄心勃勃的命令之後,更是在這些…這些他內心深處從未真正平等看待過的對手面前!
“夠了!”
哈爾西的咆哮帶著一種強行壓制混亂的沙啞,推開椅子。
像一頭受傷但依舊危險的公牛般站直身體,目光掃過指揮部里一張張或驚恐、或茫然、或絕望的臉。
“收起你們那副喪家之犬的表情!”
大步走到巨大的作戰地圖前,哈爾西手指重重地點在金都的位置,然後劃向冬京方向。
那條原本象征勝利的紅色進攻軸線,此刻在復興軍神秘武器的打擊和詭異的撤退下顯得如此脆弱可笑。
“看看這個!”
哈爾西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催眠的狂熱,他開始給自己,也給在場的所有人進行心理建設。
“我們,是自由世界的聯軍!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工業力量!最無畏的士兵!最先進的裝備!”
“我們代表著正義!而他們…”
哈爾西指向代表復興軍的藍色區域,語氣里充滿了鄙夷和一種根深蒂固的優越感。
“一群剛剛擺脫半殖民地狀態、靠著運氣和偷來的技術僥幸取得一些優勢的黃皮猴子!”
“他們的資源能支撐多久?他們的工業基礎能和我們偉大的米醬相比嗎?”
哈爾西的話語仿佛帶著魔力,驅散著絕望的陰霾,喚醒了萌軍將領們骨子里的傲慢和所謂的“天命昭昭”感。
“是的,將軍!”
一名年輕的米醬陸軍上校這時挺直了腰板。
“他們之前的攻勢很猛烈,但那一定是傾盡全力的孤注一擲!”
“那種從天而降的武器,消耗必然巨大!他們的坦克再詭異,數量也有限!而我們…”
年輕上校指向地圖後方代表源源不斷增援的箭頭。
“我們的力量正在集結!我們的後勁無窮無盡!”
“說得對!”
哈爾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晃動。
“上帝是站在我們這一邊!正義必勝!”
“暫時的挫折算什麼?這不過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充滿侵略性,仿佛剛才的頹然從未發生。
“他們想玩陰謀?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戰術迷惑我們?做夢!”
哈爾西轉頭看向參謀們,聲音斬釘截鐵。
“傳我命令!”
“第一,前線所有部隊,立刻鞏固現有陣地!加強防御工事!”
“並派出最精銳的偵察部隊,給我把復興軍撤退的真實意圖和可能的伏擊圈摸清楚!我要知道他們每一寸土地的動靜!”
“第二,工兵部隊全力搶修厚木、橫田機場!哪怕只能修復一條跑道!”
“空軍剩余力量,包括所有能起飛的艦載機,立刻轉入防御性巡邏,重點保護灘頭補給線和我們的主要集結地!”
“小心復興軍的突襲!沒有我的命令,不得主動深入追擊!”
“第三,後勤部門!不惜一切代價,立刻組織運輸船隊!優先運送藥品、血漿、反坦克武器、高射炮彈!”
“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灘頭和前線!那些受傷的小伙子們,是米醬的英雄,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運輸隊必須由重兵護航,高度戒備!”
“第四,海軍第58特混艦隊,立刻後撤至安全海域!重組編隊!”
“航母是重中之重,必須保護好!斯普魯恩斯中將,我授權他便宜行事。”
“但務必保存實力!等待我的下一步命令!”
“第五,立刻向珍朱港和本土發報!詳細報告我們遭遇的‘新型武器’打擊和復興軍詭異的戰術!”
“要求最高優先級的增援!我需要更多的飛機、坦克、軍艦、人員!”
“告訴他們,我們需要一切!重申,敵人擁有我們未知的遠程打擊能力和先進裝甲!”
哈爾西的命令清晰且強硬,帶著一種穩扎穩打的謹慎。
強迫自己壓下“蠻牛”的沖動,哈爾西將“陰謀論”作為最高指導原則。
他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小心,不貪功冒進,穩扎穩打地發揮兵力優勢,復興軍的“花招”終將失效,勝利的天平最終會傾向“正義”的萌軍。
接下來的日子,對萌軍而言,如同在布滿荊棘的鋼絲上行走,每一步都伴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試探性的交火。
哈爾西的命令被嚴格執行。
萌軍的推進變得異常緩慢和謹慎,每一次向前挪動一個山頭或一個小鎮,都要經過反復的空中偵察、炮火覆蓋、步兵小隊試探性進攻。
復興軍的抵抗時強時弱,有時會依托堅固工事進行短暫而猛烈的阻擊,打掉萌軍幾輛坦克或造成一些傷亡後。
又會在萌軍投入更多兵力前“恰到好處”地後撤,留下被摧毀的、但明顯型號老舊的裝備殘骸。
“將軍,第17步兵團報告,他們在‘橡樹嶺’擊退了復興軍一個連的反撲。”
“擊毀對方兩輛疑似舊式倭制坦克,自身傷亡輕微。復興軍已向‘黑水河谷’方向撤退。”
參謀報告著,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
這是幾天來難得的“勝利”消息。
哈爾西盯著地圖上標注著“橡樹嶺”和“黑水河谷”的位置,眉頭緊鎖。
“舊式坦克?他們那種能硬抗謝爾曼炮的神秘坦克呢?有沒有出現?”
“報告將軍,前線部隊確認,此次交火中沒有發現那種坦克的蹤跡。”
“哼!”
哈爾西冷哼一聲,對旁邊的哈里斯和布萊梅說。
“看到了嗎?他們的‘王牌’數量有限!或者…他們正在收縮力量,準備更大的陰謀!”
“命令17團,佔領橡樹嶺後立刻構築工事,沒有後續命令,不得向黑水河谷冒進!”
“派偵察連前出,給我把河谷對面的情況摸透!”
類似的場景不斷上演。
萌軍奪取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陣地,當然也付出了一些代價,主要是觸雷和冷槍冷炮,也取得了一些擊毀復興軍老舊裝備的“戰果”。
復興軍似乎真的在“節節敗退”,但每一次後撤都顯得井然有序,撤退路線選擇巧妙,總能利用地形避開萌軍的追擊火力。
哈爾西期待的“主力決戰”或“伏擊圈”也始終沒有出現。
指揮部里的氣氛,從最初的極度恐慌和絕望,逐漸轉變為一種帶著疑慮的謹慎樂觀。
雖然損失依然不小,特別是灘頭陣地和早期被“魔鬼武器”摧毀的機場重建緩慢,但至少戰線在“穩步”推進,部隊的士氣也在緩慢恢復。
哈爾西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越來越傾向于認為,復興軍之前的猛烈反擊確實是傾盡全力。
現在,已經後繼乏力,只能依靠游擊戰術遲滯萌軍,為他們在冬京的核心防御爭取時間。
“也許…哈里斯,也許我們高估了他們?”
哈爾西在第三天的傍晚,看著地圖上又向前推進了十幾公里的戰線標記,對空軍中將說道。
“他們的攻勢放緩,或許真的只是彈藥不足,兵力捉襟見肘?”
“畢竟,他們沒有像我們米醬這樣強大的工業作為後盾,還要控制倭國,還要防備倭國殘余勢力的反撲。”
哈里斯吸著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依舊帶著警惕。
“威廉,我承認這幾天的進展比預想中順利。”
“但越是如此,我越覺得不安。他們的撤退太有章法了,損失似乎也在可承受範圍內。”
“這不像是一支瀕臨崩潰的軍隊...”
“我依然認為,他們是在引誘我們深入。”
布萊梅也表示贊同。
“將軍,小心駛得萬年船。冬京才是他們的核心。”
“或許他們把精銳和最後的儲備都收縮到冬京周圍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敗退’,只是外圍的警戒部隊。”
哈爾西點點頭,但眼神中的猶豫已經少了很多。
“你們說的有道理。冬京…冬京才是關鍵!”
“只有拿下冬京,抓住或者干掉那個傀儡大黃和復興軍的首腦,一切就結束了!”
“復興軍在外圍的這些襲擾,不過是疥癬之疾!”
哈爾西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距離金都約一百公里外的位置,那里是通往冬京平原的最後一道天然屏障,一片被稱為“赤石山隘”的連綿丘陵地帶。
“命令部隊!加快清理金都外圍殘敵的速度!不必再像之前那樣步步為營!”
“我們要集中力量,目標,赤石山隘!突破那里,冬京就在我們眼前!”
哈爾西的聲音重新充滿了“蠻牛”的豪氣,謹慎的外殼開始出現裂痕,一種即將觸摸到勝利果實的興奮感在滋生。
“讓小伙子們加把勁!勝利就在前方!拿下冬京,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