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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金都,盟軍臨時前進指揮部。
厚重的木門被猛地撞開,一名通訊參謀幾乎是滾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手中捏著一沓被汗水浸濕的電報,聲音嘶啞地尖叫著。
“將軍!將軍!完了!全完了!”
指揮部內,原本因“雷霆清算”行動啟動而彌漫的狂熱戰意,此刻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和彌漫的恐慌。
刺鼻的雪茄煙霧也無法掩蓋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絕望。
威廉•哈爾西海軍上將像一尊被雷劈過的雕塑,僵立在那張巨大的作戰地圖前。
地圖上原本指向冬京的紅色箭頭,此刻仿佛都變成了嘲笑他的血淚。
“厚木!橫田!橫須陸基航空隊!所有機場!所有飛機!”
通訊參謀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
“被…被一種...從天而降的…魔鬼武器!炸…炸沒了!”
“大火!全是火!跑道…全是大坑!飛機…都成了廢鐵!”
“完了!我們的空中力量…全完了!”
哈爾西的身體晃了晃,布滿血絲的眼楮死死盯著參謀,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的咆哮震得指揮部嗡嗡作響,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瘋狂。
“從天而降?魔鬼武器?你是在開玩笑嗎?”
“放屁!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連我們偉大的米醬都沒有的東西!那些黃皮猴子怎麼可能有?!”
“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是他們的秘密重炮陣地!或者…或者是隕石!對!一定是隕石!”
哈爾西拒絕相信!他寧願相信是上帝降下了隕石雨,也不願相信是復興軍掌握了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超遠距離的毀滅性武器!
這完全顛覆了他作為世界最強海軍將領的認知和驕傲!
然而,噩夢才剛剛開始。
“報告將軍!第47步兵旅急電!遭遇復興軍猛烈火力覆蓋!傷亡慘重!請求空中支援!請求…啊!”
另一名通訊兵的報告被話筒里傳來的爆炸聲和慘叫聲打斷。
“將軍!第3裝甲營報告!他們遭遇復興軍神秘坦克!我們的謝爾曼坦克炮打上去像撓癢癢!”
“對方一炮就能摧毀我們一輛!我們損失已經過半!請求撤退!”
“將軍!灘頭登陸部隊在海灘處遭遇毀滅性打擊!”
“復興軍的炮火精準得可怕!登陸艇被炸沉大半!”
“部隊…部隊被困在灘頭!傷亡慘重!”
“將軍!海軍急電!第58特混艦隊在冬京灣外海域遭遇復興軍航母艦載機突襲!”
“損失驅逐艦‘約翰斯頓’號、‘赫爾曼’號!巡洋艦‘新奧爾良’號重創!”
“斯普魯恩斯中將報告…報告說復興軍的艦載機速度奇快,火力凶猛,我們…我們追不上打不中。”
“完全處于下風!請求指示!”
壞消息如同冰雹般兜頭砸來!每一份電報,每一個電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哈爾西的心口!
陸軍、海軍、灘頭部隊…全線告急!
請求支援、請求撤退的哀嚎充斥著指揮部!復興軍的反擊不是猛烈,而是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刺穿了盟軍看似強大的攻勢,切斷了他們的動脈!
“啪啪啪...”
哈爾西感覺好似在這一刻,有無數個巴掌無情的扇在他的臉上,扇的他天旋地轉,耳朵里嗡嗡作響。
打臉,純純的打臉,這邊才剛剛下達全面開戰的命令,可時間才過去多久?有半小時嗎?
沒想到復興軍不僅有能力,還有手段,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發起了猛烈反擊。
反擊的力度完全出乎預料,讓人那麼的猝不及防,那麼的不真實。
哈爾西扶著地圖桌,手指深深摳進堅硬的木頭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神情恍惚的看著地圖上那些代表己方部隊、此刻卻如同待宰羔羊般被紅色箭頭吞噬。
再看看通訊參謀手里那份描述機場被從天而降的掌...呃...是神秘武器,摧毀的、如同天方夜譚般的報告…
盡管還是不相信這一切的真實性,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上帝啊…”
哈爾西發出一聲近乎呻吟的哀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還沒睡醒?還是…還是您給我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哈爾西引以為傲的兵力優勢、技術優勢、列強心理,在短短的十幾分鐘內被碾得粉碎!
一種從未有過的、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和恐懼感攫住了他。
“將軍!將軍!您必須盡快做決斷!”
約翰聯絡官亞瑟•哈里斯空軍中將焦急地催促著,他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逆轉驚呆了,可終究是要面對現實的,現在可不是發呆的好時間。
“陸軍快頂不住了!海軍也陷入苦戰!制空權…我們已經徹底喪失了!”
哈爾西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巨大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他是“蠻牛”!是太評洋艦隊最勇猛的斗士!他不能就這樣認輸!
“命令!”
哈爾西的聲音嘶啞,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所有地面部隊!依托現有陣地!轉入防御!不惜一切代價頂住!等待海軍支援!”
“命令海軍!第58特混艦隊…暫時脫離接觸!向安全海域集結!重整隊形!優先保證航母安全!”
“命令所有還能動的運輸船!立刻向灘頭部隊運送增援和補給!尤其是反坦克武器和藥品!”
哈爾西的命令充滿了無奈和掙扎,試圖在絕境中穩住陣腳。
因為他知道,失去制空權後,地面部隊在復興軍精確火力和神秘坦克面前,就是活靶子。
海軍也自顧不暇。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收縮防線,用血肉去填,祈禱奇跡發生。
然而,就在哈爾西的命令剛剛下達,參謀們手忙腳亂地開始傳達時,又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傳來。
“報告將軍!前線…前線最新消息!”
一名負責監听無線電的軍官沖了進來,臉上帶著極度困惑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復興軍…復興軍停止進攻了!”
“什麼?!”
指揮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的!將軍!”
軍官急切地說道。
“第47旅報告,原本猛攻他們的復興軍裝甲部隊和炮火突然減弱!”
“甚至…甚至開始後撤了!他們試探性地發起了一次小規模反擊。”
“您猜怎麼著?竟然…竟然奪回了之前丟失的一個前沿陣地!”
“復興軍幾乎沒有抵抗就撤走了!”
“第3裝甲營也報告類似情況!壓力驟減!他們觀察到復興軍部隊似乎在有序後撤!”
“灘頭部隊也報告,毀滅性的打擊停止了!壓力減輕了很多!”
一份份內容相似、卻更加詭異的報告如同雪花般飛來。
原本如同泰山壓頂般猛烈的復興軍攻勢,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竟然…主動減弱了?
甚至…放任萌軍進行反攻?
哈爾西徹底懵了!一把搶過幾份電報,快速掃過,眼神里充滿了茫然,頭上頂著三個巨大的問號。
“這…這不可能!”
哈里斯失聲叫道。
“他們明明可以一鼓作氣打垮我們!為什麼停下?為什麼後撤?”
“這…這完全不符合邏輯!是陷阱!一定是陷阱!”
袋鼠軍的布萊梅將軍也眉頭緊鎖。
“是啊,哈爾西將軍!這太反常了!他們是不是在誘敵深入?”
“或者…他們的彈藥補給真的跟不上了?”
說是這麼說,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
哈爾西死死盯著地圖,看著那些代表復興軍後撤的藍色箭頭,感覺自己的軍事經驗和常識被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換做是他,在如此優勢下,絕對會乘勝追擊,徹底粉碎敵人!
怎麼可能停下?怎麼可能放任敵人反擊?這簡直是…瘋子或者白痴才會做的事情!
“陰謀!一定是陰謀!”
哈爾西想不明白,煩躁地一拳砸在地圖上。
“他們想干什麼?把我們引到預設的伏擊圈?還是想用更殘酷的手段羞辱我們?把我們當猴耍嗎?”
哈爾西來回踱步,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暴躁公牛。
未知的恐懼比直接的打擊更讓人煎熬。
就在這時,一名軍醫官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將軍!不好了!灘頭部隊和幾個前沿陣地都發來急電!”
“他們…他們收容的傷員太多了!我們的藥品…特別是嗎啡和磺胺…快用光了!”
“很多重傷員得不到及時救治,正在痛苦地嚎叫著死去!”
“前線指揮官請示…是否可以利用現在復興軍‘後撤’的時機,組織運輸隊緊急運送藥品上去?”
“可他們…他們害怕這是復興軍的陰謀,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藥品短缺!傷員的哀嚎!
這個無比現實且殘酷的問題,像一盆冷水澆在哈爾西混亂的頭腦上。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荒謬感涌上心頭。
他哈爾西,堂堂米醬海軍上將,太評洋戰場上的“蠻牛”,此刻竟然被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
連送點救命的藥品,都要提心吊膽,害怕落入陷阱!
“法克魷!!!”
哈爾西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充滿了屈辱和憤怒。
“該死的黃皮猴子!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哈爾西頹然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抱住了頭,他想靜靜。
指揮部內,只剩下無線電里傳來的前線指揮官們充滿困惑與恐懼的請示聲。
復興軍這突如其來的“善意”撤退,比剛才那毀滅性的打擊,更讓哈爾西感到毛骨悚然和無所適從。
這場戰爭,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