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護衛隊每日操練之余便上山開采礦藏,雖勞作辛苦,但頓頓都能吃飽穿暖,夜里也有了安穩的棲身之所。
眾人非但毫無怨言,反而個個精神飽滿,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不過短短時日,不少人身子骨眼見著結實起來,甚至略顯發福,
那些正長身體的半大孩子們變化尤為明顯,個個躥高了寸許,臉頰也圓潤紅亮了許多。
年紀尚小的孩子,上午跟著完成基礎訓練後,下午便由甦槿親自帶著識字念書,學習制作那奇妙的“硝化棉”。
孩子們圍著那些晶瑩剔透的瓶瓶罐罐,看著各種粉末液體在操作下產生奇妙的變化,都覺得新鮮又有趣,學得格外認真。
宗族那邊,最終並未真將朱家從族譜中除名。
畢竟朱家每年照舊會給族里送去不少糧食和銀錢,這等實惠,遠比一時意氣來得重要。
時值八月,暑氣最盛,即便從地窖取了冰置于屋內,也難抵滾滾熱浪。
甦槿近來胃口不佳,身側小幾上放著一碗專門為她備下的西瓜冰沙,細膩的冰屑堆砌如雪,其間點綴著飽滿甜糯的蜜豆,沁出絲絲涼意。
她本人卻仍有些懨懨的,側臥在涼榻上,闔眼假寐,身旁丫鬟輕搖著團扇,帶來些許微風。
霍琮興沖沖地快步走入,額間還帶著汗珠。
甦槿聞聲懶懶抬眼,見是他,嗓音帶著些微倦意︰“黑蛋,什麼事?”
她私下仍習慣喚他“黑蛋”,而他如今雖已是護衛隊隊長,卻甘之如飴。
霍琮剛要開口稟報,目光卻不經意瞥見涼榻邊沿。
甦槿因怕熱,並未穿襪,一雙玉足隨意交疊著,足型縴巧秀氣,腳背白皙,
肌膚細膩得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腳踝玲瓏精致,仿佛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無端透出一種誘人而不自知的慵懶風情。
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一時竟忘了言語。
一旁搖扇的丫鬟瞧見他這模樣,抿嘴笑道︰“甦隊長這般盯著,怕是也想嘗嘗這碗冰沙了?”
甦槿自是知曉愛人真正“想吃”的是什麼,卻故意曲解,順著丫鬟的話慵懶道︰“想吃便吃吧。”
“當真?”霍琮聞言,驚喜地抬眼,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
甦槿挑眉,語氣平淡︰“一碗冰沙而已,有何當真不當真。”
霍琮這才回過神,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心底掠過一絲失落,忙收斂心神,
恭敬道︰“謝東家。”隨即拿起榻邊小幾上的那碗冰沙,三兩口便吃了下去,冰涼的甜意瞬間驅散了不少暑氣。
“好吃嗎?”甦槿支著額,饒有興致地問。
“好吃。”霍琮老實回答,嘴角還沾著一點冰屑。
丫鬟見狀,忍不住又低笑出聲。
這笑聲讓霍琮猛地想起正事。
他趕忙從懷中掏出一物,用布仔細包裹著,揭開後,赫然是一把泛著暗灰色金屬冷光的——手槍!
甦槿頓時坐直了身子,倦意全消,眼中閃過銳利的光彩︰“拿過來。”
霍琮上前幾步,將槍小心遞到她手中。
因材質關系,這把槍比尋常手槍要沉手不少,觸感冰涼堅實。
甦槿仔細端詳、摩挲著每一個部件,動作熟練地檢查槍膛、扳機,臉上漸漸露出難以抑制的欣喜之色。
霍琮看著她專注的神情,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走,上山試試。”甦槿利落地穿上鞋,對霍琮吩咐道,順手從抽屜里取出一小盒特制的子彈。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走向後山深處。
尋至一處僻靜空地,甦槿停下腳步,裝填子彈,上膛,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她舉槍瞄準百米外草叢中一只正在啃食草葉的野兔,眼神冷靜專注。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山間的寂靜,遠處的野兔應聲倒地。
槍聲余韻中,霍琮的心跳卻如同擂鼓,不僅為這槍的威力,更為甦槿方才那干脆利落、颯爽非凡的姿態。
甦槿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如同得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她轉向霍琮,語氣興奮︰“真的做出來了!而且這純鐵鍛造的槍身,似乎比預想的更結實,射程和穩定性好像也更佳!”
看著她明媚的笑容,霍琮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補充道︰“不僅是槍身,東家您調配的這新式子彈,威力遠勝過去的黑火藥,射程自然也更遠。”
甦槿愛不釋手地摩挲著槍身,當即下令︰“從明日起,常規訓練暫緩。集中全部人手,全力投入制造!”
“是!東家!”霍琮沉聲應道,眼中閃爍著與她同樣的光芒。
時光飛逝,護衛隊行動高效,到了年關底下,竟已造出上百支 亮的鋼槍,
子彈更是堆積如山,難以計數。
然而,陳管家對著賬本上飛速縮水的款項,卻是愁眉不展,憂心忡忡。
臘月二十九,朱家大宅里已滿是年節的喜慶。
朱志晟正興致勃勃地跟著霍琮貼春聯、掛福字。
甦槿穿著一身嫩綠色的嶄新棉襖,懷里抱著小巧的暖手爐,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看著兩人忙活,不時指點著高低左右。
陳管家則指揮著下人們將新采買的各色年貨搬進庫房,成筐的雞鴨魚肉一時放不下,便干脆堆在院角潔淨的雪堆里天然冷凍,省事又方便。
院子里人來人往,笑語喧嘩,蒸年糕的甜香和炖肉的濃香彌漫在寒冷的空氣里,處處洋溢著忙碌而富足的年味。
就在這時,一名下人快步進來稟報︰“東家,劉家嬸子來了,說想見您。”
甦槿微微一怔,隨即挑眉——她倒是把女主這一家子給忘到腦後了。
“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劉母便笑呵呵地踏進前院,眼楮飛快地四下掃了一圈,看到那滿院的年貨,眼底掠過一絲艷羨,
嘴上卻熱絡道︰“呦,這春聯都快貼好了,真是氣派!”
隨即又轉向甦槿,臉上堆滿了笑︰“大奶奶,給您請安了。”
相處這些時日,宅子里的人早已習慣稱甦槿為“東家”,這聲久違的“大奶奶”听著反倒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