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傾向于謹慎︰“我認為暫時不能擴大到其他國家。現階段,保持社會主義陣營的數量比純度更重要。只要他們還掛著社會主義的牌子,還在推行土地國有和工業改造,就比倒退回資本主義好。等我們的制度更成熟,再逐步推動統一標準。”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虞國太需要朋友了,在大明聯邦當中,虞國之前就是一個獨行者,所有國家都是從大明帝國中分封出來的,都是從封建帝國過渡到航海帝國,再到資本主義國家,而虞國比所有國家走得都更遠,直接進入了社會主義。
虞國是大明聯邦當中的先行者,卻也高處不勝寒,每天都需要和國內國外勾心斗角,利益交換,在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中掙扎,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現在有了朋友,就算那些朋友並不怎麼單純,但至少是朋友不是。
組織部長則持相反意見︰“純度不夠,數量再多也沒用。越系十國和南武洲六國現在的改革,本質是國家資本主義,這種體制有點像是戰國時期的秦國,這種把全民納入國家機器中,作為發展的耗材,和我們的社會主義有本質區別。
我們每個人都是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看著似乎類似,但一種是全民主動團結起來發展國家,另一種則是高層把全民納入國家機器。
如果任由他們打著‘社會主義’的旗號發展,遲早會模糊兩種制度的界限,甚至讓基層群眾,甚至是高層領導覺得‘社會主義就是這樣’,高層拿著黨和國家賦予的權力忘乎所以,而基層在高壓體制下,麻木不仁,反而影響真正的革命理論傳播。”
會議陷入僵持。常委們的分歧集中在三點︰一是清理的範圍,僅限虞國還是擴大到整個社會主義陣營;二是清理的標準,以思想作風為主還是兼顧實際行為;三是清理的方式,溫和教育還是堅決斗爭。
朱昭熙一直沒說話,只是在筆記本上記錄。她注意到,多數人認可“必須清理”,但對“如何清理”和“範圍多大”存在嚴重分歧。
這很正常,畢竟這不是簡單的反貪反腐,而是路線和理論的斗爭,這種斗爭里,沒有絕對的黑白,投機分子可能偽裝成革命者,真正的革命者也可能被誤判,很有可能形成魯迅先生所說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這可不是朱昭熙想要的結果。
“大家忽略了一個前提。”朱昭熙終于開口,“虞國的情況和其他國家不同。我們沒有復雜的階級遺留,國民要麼是貧下中農,要麼是土著和外來勞工,唯一的‘特殊成分’是皇室,而皇室的權力早已被制約。
在這里搞斗爭,不會牽扯到‘階級清算’,可以純粹聚焦在思想和作風上。”
她翻到筆記本的某一頁︰“比如審查干部是否把‘國際主義’放在‘國家主義’之上,是否在分配中堅持‘按勞取酬’,是否在工作中搞特權。這些標準清晰,操作性強,不容易擴大化。”
“但其他國家呢?”工業部長追問,“韓國有皇室,代國有地主殘余,南武洲六國有部族勢力。在他們那里搞思想審查,很容易被解讀為‘清算舊勢力’,反而引發反彈。”
“所以,虞國先試點。”朱昭熙的語氣很堅定,“我們先在內部搞清楚,什麼是合格的社會主義者,什麼是投機分子。比如工廠當中的工資核算,如果管理者擅自給親戚多發獎金,這就是作風問題。
如果工廠為了‘虞國利益’拒絕向韓國提供技術支持,這就是路線問題。這些案例可以形成標準,供其他國家參考,但不強迫他們照搬。”
組織部長擔憂︰“如果只在虞國搞,其他國家的投機分子會做出什麼抉擇呢,或許可能老老實實,深入學習社會主義思想理論,成為革命者,也有可能奮起反抗,推翻現在的社會主義制度,更有可能藏起自己的野心,一直等虞國乃至所有社會主義國家犯錯。”
朱昭熙搖頭,“我們勞動黨人從來不怕質疑,從來不怕威脅,從來不怕討論,從來不怕困難,我們可以把虞國的清理過程公開,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決心。
在《勞動周報》上連載審查案例,分析哪些行為屬于投機,哪些屬于思想認識不足。讓他們自己對號入座——這本身就是一種震懾。至于造反,那就讓他們造反,隱藏起來的投機分子,我們讓他們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相信人民群眾的眼楮是雪亮的。”
國防部長提出最後的疑問︰“如果其他國家的投機分子因此恐慌,推翻現有制度怎麼辦?比如南武洲六國的保守派可能借機發動政變,廢除土地國有制。”
這是最棘手的問題。會議室里再次安靜,所有人都看向朱昭熙。這不僅是策略問題,更是路線抉擇︰是冒風險推動純潔化,還是為了穩定容忍投機分子存在?
朱昭熙合上筆記本,目光掃過在座的常委︰“社會主義的道路,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如果因為怕他們倒退就放任投機,那我們搞革命還有什麼意義?虞國先做起來,用實踐證明,清理投機分子不是要制造恐慌,而是為了讓制度更健康。”
她頓了頓,語氣加重︰“至于其他國家,選擇權在他們自己。願意跟著我們淨化隊伍的,我們提供支持;想倒退的,我們也攔不住,但要讓他們知道,開歷史倒車的代價是什麼。”
常委們沒有再爭論。他們都明白,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優解,既保持了主動性,又給了其他國家緩沖空間。但具體如何操作,比如審查的尺度、公開的範圍、對其他國家的影響評估,仍需要細化。
朱昭熙站起身︰“具體方案由組織部長牽頭,三天內拿出細則。核心是︰聚焦思想作風,不搞擴大化;虞國先行,逐步推廣;公開透明,以理服人。”
會議室的燈光下,常委們的臉上仍帶著猶豫,但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他們都清楚,這場斗爭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而朱昭熙的決策,將決定整個社會主義陣營的未來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