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洪熙三年到洪熙八年,大明進入了一個全然不同的發展階段。這五年間,隨著南洋、東北等地的移民政策推行和實質上的地方重構,在朱昭熙等人的協調和主導下,一個以工商業為核心的新格局逐步顯現。
整個國家的權力結構和經濟基礎悄然發生改變。原本以農業為基礎的經濟體系逐漸讓位于一種混合的、以制造業和海貿為驅動的模式。這種轉變,最直接的體現在兩個方面︰造船業的飛速發展和紡織業的規模化演進。
大明與南洋、西洋的往來在這段時間里日趨頻繁,海上航線已不再是少數船只依賴風力搏命的冒險行為,而逐漸變成系統化、周期化的通商活動。
各地碼頭,不論是廣州、泉州、還是寧波、直沽,甚至是到在廟街、德林、苦葉,越來越多地堆積著從阿拉伯、印度、波斯、馬六甲等地運來的物資。
而這種物資的頻繁流轉,也促進了技術的流動。起初是少量技藝高明的工匠隨船而至,隨後是器具、圖紙,最後連整套造船與紡織工藝流程都被引入到大明的手工業體系之中。
在造船方面,大明工匠們逐步擺脫了對寶船的依賴。曾經的寶船固然壯觀,然其設計理念過于依賴帝國展示和禮儀需求,功能性不足,難以適應遠洋高頻次的航行,也缺乏必要的自我防御能力。于是,一種新的船型——武裝商船開始登上歷史舞台。
武裝商船不再以體量取勝,而是注重結構強度、艙室分布和火力配置。船體設計更加貼近實際需求,艦體高度降低,有利于抗風浪;寬度增大,使得載貨量和穩定性提升;船頭不再是裝飾性的木雕或曲面,而是被切割成了斜面,甚至裝設沖角以備近戰使用。
艙室內部的布局也進行重構。貨艙集中于中部,火藥庫、彈藥室設在下層船艙並與船體隔離。火炮則分布于左右船舷,每側最多可裝載十六門以上的大口徑火炮,射角交錯,方便交叉火力封鎖。
上甲板設有三座了望台和一個小型指揮間,由專人日夜駐守。桅桿不再只是懸掛風帆的木柱,而是整合了信號旗、號角傳遞、火把傳令的多功能平台。
火炮的質量則由內地多家官營鐵廠統一供應。經過三年的試制與推廣,重型鑄鐵火炮已成為主力武器,部分船只甚至配有旋轉炮架和折疊炮盾。這些本應屬于陸地戰場的武裝設備,在大明的軍商聯合船隊中變成了標配。
這些技術變革帶來的最大成果,是航海與戰爭能力的融合。原本一艘商船必須依附武裝船護送,現在只要配備得當,就能獨立完成一次中等風險的遠航。
再加上政府放寬部分火藥與戰斗器械的私有權限,南洋的藩王們便迅速抓住了機會,大量購買新型船只,擴充自身的運輸與戰斗力。
在這五年間,大明境內造船廠遍地開花。不僅東南沿海的傳統船廠擴建翻修,連內河沿岸也開始出現大量簡易船塢與木材處理坊。
為了應對激增的訂單,工匠不再僅靠師徒傳承的手藝,而是采用流水線分工︰有專人負責船殼拼裝、專人負責桅桿制作、專人安裝火炮與帆具,每個步驟都有專屬記錄與檢驗制度。
到洪熙八年為止,僅官方記載的遠洋船只數量就已達到三千五百余艘。其中大型武裝商船超過八百艘,中型貨運船一千四百艘,其余為小型補給與偵查用船。
與五年前相比,增長了接近兩倍。這一數字在當時的世界範圍內已無出其右,即使再過兩百年遇到巔峰時期的葡萄牙、西班牙這樣的海上強國,在船只規模上也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與船只數量同步增長的,是由此產生的移民與人口流動。大量南洋藩屬的勞力需求促使各地積極輸出人口,特別是在小冰河時期來臨之後,氣溫驟降,耕地縮減,出現饑荒的頻率增高。
而每當災情出現,藩王們便主動派出船只與糧食前往賑災,名為援助,實為招募。這些災民被以低廉的代價轉移至南洋,成為藩屬地區開墾荒地、修建港口、從事海貿的第一批移民。
這些流動人口大多數並無選擇權,能活下來已屬不易,但他們所帶去的勞動力卻成為藩屬國經濟的基礎。這種交換雖然在道義上備受質疑,卻有效緩解了大明的人口壓力與潛在的社會不穩因素。
整個國家,在遷徙與重組中保持了難得的有序狀態。洪熙五年至八年之間,除邊疆個別叛亂之外,國內未出現過一次大規模民變,這在小冰河時期的背景下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穩定。
與此同時,紡織業的轉型也正悄然進行。與蒙古諸部開放通商之後,大量羊毛源源不斷地輸入中原,徹底改變了原有的原料結構。南方以棉為主,北方則逐步轉向羊毛紡織。為解決人工效率低的問題,各地開始試用水力紡紗機。
水力紡紗和紡織機在朱昭熙的推動下,在大明北方得以廣泛的應用。山東、河南、陝西相繼建成水力紡織工廠,使用統一規格的設備與流程,形成早期的機械化紡織體系,這些技術也隨著南北方的貿易,逐漸開始轉移到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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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力設備的推廣,不僅使羊毛布產量激增,也倒逼畜牧業重新組織結構。原本零散放養的蒙古諸部開始嘗試圈養集中管理,逐步向規模化、訂單化養殖轉變。部分牧區甚至直接與紡織廠簽訂長期供應合同,按季度交付羊毛。
羊毛貿易的興起,也改變了民眾的日常生活。過去,由于布料種類和數量有限,普通百姓冬日只能依靠粗布與棉被御寒。
如今,大量廉價羊毛布進入市場,帶來更廣泛的消費選擇。哪怕是普通農戶,也可以在市集上買到價格適中的毛毯、外衣。到了冬天,北方許多村莊家家戶戶都開始使用羊毛毯、毛披風,取代過往沉重又易潮濕的棉褥。
值得注意的是,紡織機械的普及也催生出一個新的工匠群體。這些人不再專注于成品布料制作,而是從事設備修理、改進與制造。
他們多出身于鐵匠、木匠家庭,受過專門訓練,負責設備的保養與技術升級。到洪熙八年,這類技術人員在北方各大工坊中已有數千人之眾,形成一個隱秘但極具潛力的技術工階層。
在大明的工業化進程中,他們雖然無權無勢,卻是推動時代變革不可或缺的一環。正是他們的持續改良,使水力設備逐步向其他機械動力嘗試延伸,例如風力、重錘、動物驅動等試驗裝置,也在個別工坊中小範圍試用。
朱昭熙甚至親自撥款支持其中幾項實驗,意圖將其轉化為下階段產業升級的基礎。
從洪熙三年到八年,大明所經歷的,不只是造船和紡織這兩個行業的變遷,而是一整個國家經濟重心的偏移。
在朱高熾和朱昭熙等人的全力部署下,一個具備遠洋能力、產業化雛形和移民統籌機制的龐大體制正在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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