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師府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蔣康辰便告辭,回自己的府中了。老帝師一夜未歸,宮里派人傳話這回要在宮里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此消息一傳出,就在京城的朝臣勛貴之間惹來紛紛議論。知曉其中關鍵的蔣康辰內心則是充滿了喜悅與期待。他衷心地希望國家能好起來,希望邵雲安的那些構想能成為現實。
老帝師不在府中,蔣康辰便也不想勞累老夫人。他也不能一直躲著,也不願躲著。
剛回到府中,前來迎接的管家蔣莊就說︰“大少爺,有您的一封信。”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遞出。
蔣康辰接過信,並沒有馬上查看,只道︰“我換身衣裳就要去‘雲龍閣’見安大人,今日可能回不來。有人來找,就說我不得空。”
“是。”
回了自己的屋,蔣康辰這才撕開信封。信封里沒有信,蔣康辰從中倒出了一朵綻放的梅花。他怔怔地看著手心的梅花,半晌後,他咬緊了下顎,手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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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龍閣後院的賬房內,安澤安公公正听取大掌櫃的匯報。雲龍閣的生意火爆,每日都需采買許多食材,因為是剛開張,這銀錢的進出大掌櫃每日都需向安公公匯報。
雲龍閣就是要趕在過年時掙一筆。也虧得酒樓原本就在君後手里,收拾收拾,改改布局,換幾個廚子就能重新開張了,否則還真就趕不上。
一開始,客人們是沖著“雲龍閣”的幕後東家來的。結果來了一點菜,我了個天奶,這是什麼神仙飯菜!
酒樓從開張到現在也就一個月不到,每日的客人卻是絡繹不絕。因為也確實倉促了些,事情多,安公公必須坐鎮在此。
再加上前幾日新開張的花茶鋪子、點心鋪子也需要安公公巡查負責。
點心鋪子和花茶鋪子還都兼賣些特色零嘴兒,安公公要盯著貨品的販賣,還要盯著供貨,忙的是分身乏術。
雲龍閣開張,安公公一看這爆火的程度,就趕緊派人送信去秀水村,召蔣康辰趕緊回來,他預感自己一個人怕是不行。
這信還特別稟呈了君後,走的是官家的驛道,不然也不能那麼快送到蔣康辰的手里。
點心鋪子和花茶鋪子開得晚,也是制作花茶需要時間。白案師傅學做新的點心也需要時間。在安公公的意料之內,兩個鋪子一開張,頭一天鋪子里的貨品就被買空了。
冬天,新鮮適合制成花茶的菊花、玫瑰、茉莉、桂花、金銀花等都稀缺。為了掙錢,永明帝也是拼了,直接給了安公公一道手諭。
安公公拿著這道手諭去京城周邊的皇莊,甚至是溫池邊的皇家花圃里一通薅。把能制作成純花茶的花都薅走了,甚至連綠萼梅的花骨朵都沒放過。
不僅如此,安公公已經計劃好了。等天暖了,這菊花、金盞花、金銀花、桂花、茉莉、玫瑰……凡是能制茶的,只要能在京城里種的,統統種上!
這京城的貴婦小姐們,一開始也是買個新鮮,給那鋪子的東家一個面子。結果買回去配著枸杞啊、山楂干啊什麼的一泡,那滋味兒真是奇特。
可惜的就是花茶鋪子里的花茶量太少,還要限量購買,著實討厭。
也不是沒有人從自家的莊子里弄來菊花做花茶,可完全不是那個味兒。天冷,曬在外頭要麼壞了,要麼被霜打濕了。去烘烤吧,泡出來的難喝死了。
就因為喝過的人琢磨不出這花到底是怎麼弄干了之後才能泡出正常的味道,大家對花茶鋪子里賣的花茶就更是趨之若鶩了。
也虧得安公公從邵雲安手里弄到不少菊花茶,不然他更會因為貨源不夠而焦頭爛額。
新茶和新酒的收益所得,君後拿出來一些又蓋了幾間暖房,供應雲龍閣的菜品所需。大戶人家,即便是冬天也不會太缺菜,但他們缺雲龍閣的廚子!
雲龍閣的回頭客是只多不少。這也導致了京城其他酒樓的幕後東家四處派人打探雲龍閣的這些個菜譜到底是從哪來的。
邵雲安表示——網上書店買的!
得到通稟說蔣康辰回來了,安公公急得讓他趕緊過來。
蔣康辰一踏進賬房,安公公就叫了︰“你可算是回來了!”
擺擺手,讓大掌櫃出去,安公公閃著布靈布靈的小眼楮急切地問︰“雲安可有讓你帶些什麼回來?”
蔣康辰笑道︰“自然是有的。雲安新做了阿膠膏讓我給安大人您帶回來。還有菊花茶、桂花茶、竹葉茶,還有些小菜、小食的。最重要的是雲安又出了新點子,大人請過目。”
安公公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那個待會兒再說!先把菊花茶、桂花茶和竹葉茶送去茶葉鋪子,都斷貨啦!”
安公公出去一通指揮,直到看著雲龍閣的二掌櫃親自坐著裝了這三種花茶的騾車朝著花茶鋪子而去,他才擦擦腦門上的汗,招呼著蔣康辰往回走。
待回到賬房,安公公拿起杯盞,喝了兩口早已涼掉的白水,一抹嘴,問︰“龍井和‘醉花間’雲安那兒最早何時能出來?現在是整日里都有人來問,一斤三等的龍井已經出到這個數了!”
安公公豎起兩根指頭,蔣康辰眨眨眼︰“200貫錢)一兩?”
安公公一副“你怎如此小家子氣”的鄙視眼神,大聲說︰“2000貫!”
“嘶——!”
蔣康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2000貫?!特等茶也才500貫一兩啊!”
三等茶之前是50貫一斤的!特等茶因為數量最少,形態也最好,所以最貴。
“那是之前!”安公公又擦擦額頭上的汗,焦急地說︰“特等茶和一等茶現在已經出到上萬貫一斤了!‘醉花間’一角酒出到了1000貫錢,可咱們手上沒貨!”
蔣康辰瞪大了眼楮︰“何,何時的事?!我昨日進宮,千歲,沒提啊?”
安公公急得拍桌︰“這幾日來了好幾波人,一開口就是這個數!咱家哪敢跟千歲講!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把茶和酒都賣了。虧了,虧大了!”
蔣康辰也急了︰“這,這,是什麼人啊!這,這價錢出的也太高了吧!”
蔣康辰都想問一句這是哪來的大傻子了。
安公公說︰“不知從哪傳出的風聲,說咱們的‘龍井’喝了使人明目、開智、健脾胃。‘醉花間’喝了治頭風、少寐、肺風,還養顏……哎呀,就差說包治百病啦!
你不知道那些娘兒們都搶瘋了!然後京城里大山部落和鮮鹿國的商人也跟著來搶。那一個個財大氣粗的,這價錢就給抬起來了!”
“……!!”
蔣康辰懵了。他突然想起邵雲安曾說過,以後要把茶和酒賣到燕國以外的地方,掙別國的錢財。這才多久!就有別國的商人願意花大價錢來收茶和酒了!
可這價錢也太離譜了些!就是雲安在場估計也得給驚的跌下巴!
蔣康辰咽了咽嗓子,結舌︰“那,那可如何,是好?”他一時也沒了主意。
安公公咬牙說︰“咱家已經派人給雲安去信了,叫他務必想法子。那小子主意多,不管怎麼樣,他都得給咱家想出一個好法子來!
這千金萬銀已經擺在咱們面前了,若不能拿下,咱家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皇上和千歲!”
蔣康辰一听急了︰“雲安能有什麼法子!這茶要在谷雨和清明前才能采,之後還要封存一陣子才能拿出來賣!山上的紅酸果花都沒開呢!去哪弄果子啊!再說,這釀酒也需要時間啊!”
安公公︰“咱家也知道是為難他。可皇上和君後如今缺錢,這大把的銀錢就擺在面前,咱們若是掙不著,那就是罪人!
雲安的主意一向多,他一定能想到好的法子!咱家在信上說了,只要他能把這些錢給皇上和千歲留下來,以後咱家就是他親叔!”
蔣康辰這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安公公是君後身邊的紅人,地位比卓金還要高上一截,不然君後也不可能如此放心讓安公公來負責新茶和新酒的生意。
能叫安公公主動願意給他當叔的,那也是臉面。這當叔不是當干爹。認太監做干爹會被人嗤笑,但能讓太監願意照拂,願意你喊他一聲“叔”,對平民百姓來說那可就不一樣了!
蔣康辰也只能說︰“那就看雲安有何法子吧。那些人一直在京城嗎?”
安公公點點頭︰“咱家說一月後給他們答復,希望一月後雲安能給咱們解決了這燃眉之急。”
如果邵雲安真能在這一個月內弄來茶和酒留住大山部落和鮮鹿國的商人,勢必得走船運,那需要時間。
蔣康辰也只能寬慰安公公不要急,即便這回的買賣做不成,幾個月後對方也會來的。幾個月後他們手里肯定就能有茶和酒了。邵雲安之前就說了,春茶會更好,數量也會更多。
安公公卻沒有被寬慰到。現在不知多少人盯著他們,若他們這回沒能與這兩國的商人做成這筆買賣,先不說那些人在背後會怎麼暗嘲君後,恆遠侯府就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據可靠消息,恆遠侯府已有人在暗中收購別人手里的新茶和新酒了。買賣是小,人脈是大。若叫恆遠侯府把茶和酒的生意搶了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恆遠侯府也沒有收到多少。畢竟都傳成可以“包治百病”了,誰也不會輕易出手。
但他們也不能一直拖著。若當真拖到幾個月後,哪怕他們手里有了茶和酒,他們也會很被動。誰知道這幾個月,會有多少大戶被恆遠侯府拉去!
蔣康辰明白了,這恐怕就是邵雲安說的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