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余韻
陳遠收拾完碗筷,剛把瓷碗放進櫥櫃,就听見屋里傳來細微的響動。他快步走進去,見柳如氏正撐著身子想坐起來,趕緊上前扶住她“怎麼不多睡會兒?身子還虛著呢。”
柳如氏靠在床頭,聲音輕緩“睡久了反倒頭暈,想靠著歇會兒。對了,阿福送來的隻果,你拿去洗兩個,也嘗嘗。”
陳遠應了聲,轉身去廚房。灶台上還留著早上熬粥的余溫,他擰開陶制水壺,往銅盆里倒了些溫水,把隻果放在水里仔細搓洗——阿福家的隻果樹長在山腳下,果子總帶著點泥土氣,得多搓幾遍才干淨。洗好後他又用粗布擦干水珠,怕涼著柳如氏,還揣在懷里捂了會兒,才拿兩個進屋。他坐在床邊,把隻果遞到柳如氏手里一個“剛洗過,不涼,你慢些吃。”
柳如氏接過隻果,指尖觸到光滑的果皮,輕輕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開。她看著陳遠也咬了口隻果,忽然想起什麼“前幾日你說要給我做新衣裳,其實不用破費,我那件青布衣裳補補還能穿。”
陳遠放下隻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總比常人涼些,冬天更是凍得發僵,這會兒被體溫焐著,才慢慢有了暖意。“該花的錢得花。你嫁給我後,也沒穿過幾件新衣裳,這次剛好趁你病好,做件像樣的。再說,掌櫃的剛給我漲了工錢,咱們日子寬裕些了。”
柳如氏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沒再推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暖得像化不開的糖。她忽然想起剛嫁過來那年,也是這樣的冬天,陳遠把唯一的棉襖讓給她,自己裹著舊單衣去鏢局當差,回來時眉毛上都結著霜,卻還笑著從懷里掏出個烤紅薯。
“對了,”柳如氏忽然開口,“昨天張嬸來,說西街的布莊進了新的細棉布,顏色是淡青的,看著就軟和。”她聲音越說越小,帶著點不好意思——以前總想著省錢,連提一句喜歡的布料都不敢,如今听陳遠說日子寬裕了,才敢把心里的念想說出來。
陳遠眼楮一亮“那正好!明日我休班,咱們一起去看看,要是你喜歡,就多扯幾尺,除了做件棉襖,再做條夾褲,省得冬天凍著腿。”
柳如氏笑著點頭,又咬了口隻果。陽光落在她的發梢,映得幾縷碎發泛著淺金,陳遠看著她的笑臉,心里比吃了蜜還甜。他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再也不用為衣食發愁。
第二天一早,陳遠特意起了個大早,把院子掃干淨,又去灶房熬了小米粥,還蒸了兩個白面饅頭——以前白面金貴,只有逢年過節才舍得吃,如今工錢漲了,也能時常給柳如氏改善伙食。
柳如氏起來時,粥剛熬好,冒著熱氣。她坐在桌邊,喝著軟糯的小米粥,心里暖暖的。“你也快吃,一會兒該涼了。”她把一個饅頭推到陳遠面前。
兩人吃完早飯,陳遠把門關好,扶著柳如氏往西街走。冬天的太陽升得晚,街上的積雪還沒化透,踩在上面咯吱響。陳遠怕柳如氏滑倒,特意走在靠雪的一側,讓她走在干淨的路面上。
西街的布莊不算大,卻收拾得干淨整齊。掌櫃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見陳遠和柳如氏進來,連忙迎上來“兩位是要扯布?最近剛進了些細棉布,還有幾匹綢緞,你們看看。”
柳如氏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櫃台後的淡青色細棉布上,布面細膩,摸上去軟乎乎的,還帶著點絨感,一看就暖和。“掌櫃的,麻煩把那塊淡青色的布拿給我們看看。”陳遠指著布料說。
掌櫃的把布卷拿下來,展開給他們看“這塊布是今年的新貨,棉花是南邊運來的,紡得細,做棉襖最暖和。”
柳如氏用手摸了摸,眼里滿是喜歡。陳遠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滿意,對掌櫃的說“掌櫃的,這塊布我們要了,您給扯六尺,夠做件棉襖和條夾褲嗎?”
掌櫃的量了量“六尺足夠了,要是做得緊湊些,還能剩點邊角料,做雙布鞋的鞋面。”
“那再好不過!”陳遠笑著說,又看向柳如氏,“你還喜歡別的顏色嗎?再扯塊深色的,給你做件罩衫,平時穿也耐髒。”
柳如氏搖搖頭“不用了,這塊就很好,省得花錢。”她知道陳遠掙錢不容易,不想讓他太破費。
陳遠卻堅持“多扯一塊也花不了多少錢,你要是不喜歡深色,就看看那塊淺藍的,也好看。”他指著另一塊淺藍色的細棉布。
柳如氏看著淺藍的布料,確實也喜歡,只好點頭“那……就扯三尺吧,夠做件罩衫就行。”
掌櫃的很快把布扯好,用粗紙包好,遞給陳遠。陳遠付了錢,又想起柳如氏的手冬天總凍裂,特意問掌櫃的“掌櫃的,您這兒有賣絨線的嗎?想給我媳婦織副手套。”
“有!”掌櫃的從櫃台下拿出幾團絨線,“這是羊毛線,暖和,織手套正好。”
陳遠挑了團淺灰色的絨線——柳如氏皮膚白,戴淺灰色好看。付了錢,兩人提著布和絨線,高高興興地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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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柳如氏看著手里的布包,心里滿是歡喜“這下冬天再也不怕冷了。”
“那是自然!”陳遠笑著說,“等過幾天,我再去買些棉花,咱們盡快把棉襖做出來,省得你凍著。”
回到家,陳遠把布和絨線放在桌上,柳如氏忍不住又把淡青色的布拿出來看了好幾遍。“我現在就想把棉襖做出來。”她笑著說。
陳遠幫她把布鋪開,量好尺寸,又找來了剪刀和針線。柳如氏的針線活做得好,以前在家時就常給家人做衣裳。她坐在窗邊,陽光正好照在布上,她拿著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剪布料,動作熟練又細致。
陳遠坐在一旁,幫她理線,偶爾遞個針線。兩人各司其職,屋里靜悄悄的,只有剪刀剪布的聲音和針線穿過布料的細微聲響,卻透著說不出的溫馨。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柳如氏把棉襖的前片和後片剪好,又開始縫起來。陳遠看她忙得顧不上吃飯,趕緊去灶房做飯。他煮了面條,還臥了兩個荷包蛋,端到柳如氏面前“先吃飯,吃完飯再做,不急這一時。”
柳如氏放下針線,接過碗筷,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陳遠總是這樣,處處為她著想。
吃過午飯,柳如氏接著做棉襖。陳遠則坐在一旁,拿著絨線學織手套——他以前從沒織過,手指笨拙地纏著線,織了拆,拆了織,好不容易才織出個大概的形狀。
柳如氏看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要是不會,我教你。”
陳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是你教我吧,不然我織到過年也織不好。”
柳如氏放下手里的活,耐心地教他怎麼起針,怎麼織平針。陳遠學得很認真,雖然手指還是有些笨拙,但比剛開始好多了。
傍晚的時候,棉襖的雛形已經出來了,柳如氏把棉花鋪在布面上,仔細地鋪勻,然後開始縫棉襖的里子。陳遠的手套也織好了一只,雖然針腳有些歪歪扭扭,卻透著滿滿的心意。
“等棉襖做好了,你穿上試試,要是不合適,我再改。”柳如氏說。
“肯定合適,你做的衣裳,怎麼會不合適。”陳遠笑著說,拿起織好的手套,遞給柳如氏,“你試試這手套,看看合不合手。”
柳如氏接過手套,戴在手上,大小正好,雖然針腳不整齊,卻很暖和。“正好,戴著很暖和。”她笑著說,眼里滿是感動。
陳遠看著她的笑臉,心里甜甜的。他知道,幸福其實很簡單,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一起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
接下來的幾天,柳如氏每天都忙著做棉襖,陳遠下班回來,就幫她打打下手,或者接著織另一只手套。很快,棉襖就做好了,柳如氏穿上試試,大小正好,淡青色的布料襯得她皮膚更白,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
“真好看!”陳遠看著她,忍不住稱贊道。
柳如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頭看著身上的棉襖,心里滿是歡喜。
又過了兩天,陳遠的另一只手套也織好了,雖然兩只手套的針腳還是有些不一樣,但柳如氏戴在手上,卻覺得比任何貴重的東西都暖和。
這天晚上,陳遠下班回來,手里還提著一個紙包。“你猜猜我給你買了什麼?”他笑著說。
柳如氏好奇地看著紙包“是什麼?”
陳遠打開紙包,里面是一串冰糖葫蘆,紅彤彤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糖衣,看著就好吃。“今天路過街角的糖畫攤,看見有賣冰糖葫蘆的,就給你買了一串。”
柳如氏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口,酸甜的山楂裹著甜甜的糖衣,好吃極了。“以前小時候,只有過年才能吃到冰糖葫蘆。”她笑著說,眼里滿是回憶。
“以後想吃,我再給你買。”陳遠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等過些日子,鏢局忙完這陣子,我帶你去鎮上的戲樓看戲,听說最近有好戲班子來演出。”
柳如氏笑著點頭,靠在陳遠的肩上。窗外的月光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屋里滿是溫馨的氣息。她知道,雖然日子不算富裕,但有陳遠在身邊,處處為她著想,這樣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
接下來的日子,陳遠依舊在鏢局上班,柳如氏則在家操持家務,偶爾做些針線活。天氣好的時候,柳如氏會把被子拿出去曬,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子里滿是陽光的味道。陳遠下班回來,總能吃到熱乎的飯菜,有時是小米粥配饅頭,有時是紅薯粥配咸菜,雖然簡單,卻充滿了家的味道。
有一天,陳遠下班回來,臉色有些凝重。柳如氏見他這樣,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在鏢局出什麼事了?”
陳遠坐在桌邊,嘆了口氣“掌櫃的說,最近有趟鏢要去鄰縣,路途有點遠,還得走山路,問我願不願意去。這趟鏢的工錢比平時多一倍,要是去的話,得走半個月。”
柳如氏心里一緊,鄰縣的山路她听說過,冬天不好走,還容易遇到山賊。“那山路那麼難走,冬天又冷,會不會有危險?”她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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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握住她的手“我也知道有風險,但這趟鏢的工錢多,咱們要是能掙下這筆錢,就能把家里的土坯牆換成磚牆,冬天也能暖和些。而且掌櫃的說,會多派兩個伙計一起去,應該不會有事。”
柳如氏沉默了,她知道陳遠是想讓家里的日子更好,可她還是擔心他的安全。“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多帶些衣服,別凍著,還要帶些干糧和水,遇到事情別逞強。”她叮囑道,眼里滿是擔憂。
陳遠點點頭“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走之後,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了,要是有什麼事,就去找張嬸幫忙。”
兩人又聊了會兒,柳如氏去灶房做飯,心里卻一直惦記著陳遠要去押鏢的事。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陳遠知道她擔心,輕輕拍著她的背“別擔心,我很快就回來,等我回來,咱們就把牆換成磚牆。”
柳如氏靠在他懷里,點了點頭,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是不放心陳遠的能力,只是一想到他要走那麼遠的路,還要走危險的山路,心里就忍不住害怕。
第二天,陳遠去鏢局跟掌櫃的答應了押鏢的事,回來後就開始收拾行李。柳如氏幫他把棉襖和夾褲都疊好,放進包袱里,又把織好的手套也放進去,還特意裝了些干糧和藥品——有治感冒的,有治跌打損傷的。
“路上要是不舒服,就趕緊吃藥,別硬撐著。”她一邊收拾,一邊叮囑。
陳遠點點頭,把柳如氏摟進懷里“等我回來,咱們就去看磚牆,好不好?”
柳如氏靠在他懷里,哽咽著說“好,我等你回來。”
出發的那天早上,天還沒亮,陳遠就起來了。柳如氏也跟著起來,幫他把包袱背好,又煮了碗雞蛋面讓他吃。“路上多吃點東西,別餓著。”她看著陳遠,眼里滿是不舍。
陳遠吃完面,把碗洗干淨,又把門關好。“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他握住柳如氏的手,舍不得松開。
“你路上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來。”柳如氏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陳遠幫她擦去眼淚“別哭,我很快就回來。”他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回頭,怕自己看到柳如氏的眼淚,就舍不得走了。
柳如氏站在門口,看著陳遠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知道,陳遠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讓她過上更好的日子,才願意去冒這個險。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陳遠能平安回來。
陳遠走後,柳如氏每天都在家盼著他回來。她把家里收拾得干干淨淨,每天都會去門口張望幾次,希望能看到陳遠的身影。張嬸知道她擔心,時常過來陪她說話,還幫她做些家務。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半個月就快到了。柳如氏心里越來越著急,每天都坐立不安。這天早上,她剛起來,就听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心里一喜,趕緊跑出去,就看見陳遠背著包袱,笑著站在門口。
“我回來了!”陳遠笑著說。
柳如氏跑過去,撲進他懷里,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你終于回來了!我每天都在盼著你。”
陳遠緊緊抱住她“讓你擔心了,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嘛。”他把包袱放下,從里面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後里面是一支銀簪,簪頭刻著一朵小小的梅花。“這是在鄰縣給你買的,看看喜歡不?”
柳如氏接過銀簪,眼里滿是歡喜“喜歡,真好看。”她把銀簪插在頭發上,對著鏡子照了照,笑得合不攏嘴。
陳遠看著她的笑臉,心里也滿是歡喜。他把押鏢掙的錢遞給柳如氏“這是這次押鏢的工錢,咱們可以把牆換成磚牆了。”
柳如氏接過錢,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好日子還在後面,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齊心協力,就能把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
接下來的幾天,陳遠找了幾個工匠,開始把家里的土坯牆換成磚牆。柳如氏每天給工匠們燒水、做飯,陳遠也幫忙打下手。工匠們都說,從沒見過這麼和睦的夫妻,干活也格外賣力。
很快,磚牆就換好了,家里看起來亮堂了不少,也暖和了很多。柳如氏看著嶄新的磚牆,心里滿是歡喜。“以後冬天再也不用怕冷了。”她笑著說。
陳遠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柳如氏“你看看這是什麼。”
柳如氏打開紙包,里面是幾塊布料,有紅色的,有藍色的,還有一塊粉色的綢緞。“你怎麼又買布了?”她驚訝地問。
陳遠笑著說“快過年了,給你做件新衣裳,再給你做條新裙子,過年的時候穿,也喜慶。”
柳如氏看著布料,眼里滿是感動。她知道,陳遠總是把最好的都留給她。“你也該做件新衣裳了,你那件棉襖都穿了好幾年了。”她說。
“我不用,我有衣裳穿。”陳遠擺擺手,“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給我做雙新布鞋吧。”
柳如氏笑著點頭“好,我給你做雙新布鞋,再給你做件新罩衫。”
過了幾天,柳如氏開始給陳遠做布鞋,陳遠則去鏢局上班。每天晚上,兩人坐在燈下,一個做針線活,一個看書,偶爾說幾句話,屋里滿是溫馨的氣息。
很快,過年了。柳如氏穿上了新做的紅色棉襖和粉色裙子,陳遠也穿上了新做的罩衫和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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