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江衡和王武一前一後走進會客廳,里面的人基本都已到齊。行武司的調查員們取證工作已經結束,正在整理裝備。
高嘉梁看到王武進來,立刻上前一步,將一份剛打印出來、還帶著油墨溫度的調查報告遞了過去。
“初步結果出來了。”
王武接過報告,目光快速掃過紙張。起初是例行公事般的平靜,但下一秒,他的視線驟然凝固在某一欄上,瞳孔猛地一縮,捏著報告的手指關節都微微泛白。
“致死劑?!”王武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猛地抬頭盯向高嘉梁,“這東西……不是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列入最高禁令,所有樣本和配方都徹底銷毀了嗎?怎麼還會出現?!”
坐在對面的卯仿佛事不關己,只是安靜地听著。
高嘉梁微微頷首,表情同樣凝重“我也不知道,不過秦安沒有被打入,他應該……是太過自信了,他的天軸硬化防御力驚人,恐怕是篤定子破不開他的防御,根本沒準備注射。”
江衡了然地點點頭,那天秦安展現出的刀槍不入的防御力,確實印證了硬化天軸的強大,秦安的實力毋庸置疑。
不過,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王武手中的報告上,致死劑?
這名字听起來就透著一股不祥。
王武似乎感應到了江衡的疑惑,深吸一口氣,轉向江衡解釋道“致死劑,顧名思義,一旦注入體內,無藥可解,必死無疑,但它在生效前,會以燃燒生命本源和血統潛力為代價,短時間內將宿主的力量強行拔升數倍,甚至更多……堪稱最極端的興奮劑。”
江衡皺起眉頭,如果他們五個人把這個打入體內,後果……
不行,既然秦安身上有這個東西,那麼意味著其他幾人身上也有……
王武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燃燒血統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逆血或者某些特殊的天軸能力也能做到,但只有這致死劑,是以生命為柴薪,換來剎那的輝煌,然後便是永恆的寂滅,所以它才被列為絕對禁忌。”
“逆血?”江衡捕捉到這個陌生的詞,他沒有听過不過他隱隱約約能猜到,之前阿努比斯宮殿里,拿破侖幾次三番氣勢暴漲,極有可能是這個東西。
王武看他不解的神情,無奈地嘆了口氣“逆血,是一種古籍上記載的、強行激發血統潛能的秘法,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恢復力、爆發力,效果類似于超強效的腎上腺素,但使用後會陷入嚴重的虛弱期,懂這種秘法的人本就極少,而且它同樣是被明令禁止的,因為過度使用,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達到血統臨界點,成為死煞。”
江衡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兩種禁忌之法的區別與凶險。
一旁的高嘉梁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有些詫異。
王武今天怎麼對江衡如此有耐心?
事無巨細地解釋這些背景知識,這可不像是他平常雷厲風行的作風……除非,他後面有事需要江衡幫忙?高嘉梁暗自猜測,但作為下屬,他無權過問王武的考量,這里王武才是最高決策者,他只是負責調查的執行官。
“好了,現場工作基本完成,我們可以收隊了。”高嘉梁適時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這就走?”江衡聞言,臉上露出客氣的笑容,“我在酒店訂好了包廂,幾位辛苦一趟,不如留下吃個便飯再走?”
“不了,好意心領。”高嘉梁擠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婉拒道,“行武司有規矩,非公務場合不便叨擾,免得落人口實。”
王武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高嘉梁的決定“公務在身,不便久留,多謝款待。”
“那……幾位慢走。”江衡也不強求。
高嘉梁對江衡和卯點了點頭。
其他調查員早已收拾好設備,此刻整齊地站到一旁,無聲地表示準備就緒。
江衡和卯將他們送到門口。
兩輛奧迪安靜地停在路邊。
調查員們迅速而有序地登車。
高嘉梁最後對江衡頷首致意,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引擎啟動,車輛緩緩駛離。
江衡和卯站在台階上,目送著車隊消失在街角轉彎處。
“她們應該今天就回來了吧?”卯忽然問,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平常這個時間丑和戌都會來和自己聊聊天,可惜他們都死了。
而當初那個男孩接手這里,把這里管理的井井有條。
“嗯,她們回來參加丑和寅,戌的葬禮。”江衡點上一根煙,他臉上沒有表情,“你安排一下吧。”
卯對江衡這個態度已經掀不起什麼波瀾了,她只好落寞的點點頭:“那我們什麼時候報仇?”
“你指的是趙家,還是那三位。”江衡饒有興趣看向她。
“都是。”卯平靜的說。
“嗯……他們一個都跑不了。”江衡淡淡的說。
時間回撥到昨日,那場慘烈的墜樓之後。
巨大的深坑底部,煙霧塵土尚未散去。
秦安仰躺在冰冷的碎石和泥土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劇痛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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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正從他腰部那道恐怖幾乎將他分成兩半的巨大裂口中汩汩涌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他臉上肌肉扭曲著,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我贏了!我殺死了傳說中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子!
我殺死了子!哈哈哈!
一股近乎癲狂的狂喜。
“哈……咳咳……我……我殺了子!我殺了子!” 他用盡最後的氣力嘶吼,聲音卻嘶啞微弱,如同垂死的野獸。
這份扭曲的勝利感,是他生命盡頭唯一的慰藉。
然而,死亡的冰冷觸感正迅速蔓延。他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不遠處同樣躺在坑底毫無動靜的子。
那具年輕而蒼老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死氣沉沉。
而他自己貌似也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我還……還有救……” 秦安絕望地試圖用僅存的、沾滿血污的雙臂去捂住腰部的巨大創口,妄想阻止生命的流逝。
他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肺部的灼痛和濃重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一個清晰、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深坑的邊緣。
秦安猛地,極其艱難地扭過頭顱,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 吧聲。
坑沿上方,逆著清晨微薄的天光,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里,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那張臉,秦安認識!
“你……!是……你!” 秦安瞳孔驟縮,喉嚨里發出 的聲響,巨大的驚駭和難以置信讓他幾乎窒息。
是江衡!是懼怕?無法理解的詫異?秦安混亂的思維已無法分辨。
江衡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他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從容地沿著坑壁的斜坡走了下來,厚重的皮鞋踩在松散的碎石和泥土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這聲音在死寂的坑底顯得格外清晰,如同敲在秦安心頭的喪鐘。
“那天……” 江衡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你從我手里搶走了那罐淵血,還記得麼?”
秦安渾身劇震!他想起來了!那個雨夜,那時他奉命從眼前這個男人手中強行奪走那罐淵血的任務!
恐懼瞬間壓倒了其他所有情緒,求生的本能讓他不顧一切地嘶喊,破碎的聲音充滿了絕望,他還不想死,他前途大好,拿著子的人頭回去領賞,自己地位肯定能更上一層!
“放……放我一馬!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他徒勞地扭動著殘軀,卻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衡走到他身邊,厚重的皮鞋尖毫不留情地踩在了秦安沾滿血污和泥土的臉上,將他那張因恐懼和痛苦而扭曲的臉死死按進冰冷的泥地里。
“作為一個戰士,你現在的表現實在是讓我失望,我原以為你會大聲的說,來啊殺死我,沒想到是別殺我,你原本可以爭取我的敬佩。”江衡笑了笑。
秦安沒有說話……
江衡的目光甚至沒有在秦安臉上停留,只是略略掃了一眼不遠處,子那毫無生氣的身體,隨即又落回到腳下這具秦安瀕死的殘軀上。
江衡似乎回到了那一晚。
“那一晚,” 江衡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在談論天氣,“我又失敗了,當時的你……” 他頓了頓,踩在秦安臉上的腳微微用力碾了一下,“讓我想起了一些非常、非常不好的回憶,我很生氣。”
他嘴上說著我很生氣,可那張臉龐上,卻看不到絲毫憤怒的波動,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不過秦安似乎還是想爭取……
“我!我知道淵血在哪!放我回去!我親自……親自拿給你!雙手奉上!賠罪!我賠罪!” 秦安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語無倫次地嘶喊著,口中的血沫不斷涌出,腰間的傷口更是血流如河。
“不必了。”
這三個字如同最後的判決,瞬間抽空了秦安所有的力氣和希望。
他的心似乎死了……
“該送你上路了。” 江衡說完,移開了踩在秦安臉上的腳,轉身,開始沿著來時的斜坡,不緊不慢地往坑外走去。
秦安愣住了,巨大的困惑甚至暫時壓過了恐懼和劇痛,送……送我上路?為什麼走了?難道……難道放過我了?一絲荒謬微弱的僥幸剛剛升起……
突然……
秦安甚至來不及感受到新的疼痛。
他最後的意識里,只看到自己的視野突然變得無比開闊而詭異,他看到自己沾滿血污的雙臂飛離了身體,他看到自己穿著褲子的下半身還留在原地,他看到自己內髒模糊的上半身滑向一邊……他的身體,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里,被無數道看不見的、鋒利至極的線,切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塊!
他腦袋掉落最後的視角里,原本後面那個毫無生機死氣沉沉的人伸出手,施展了魔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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