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
南宮離道,“我們先撤,這尸體不好解釋!”
滿地的黑衣人,少說也有二十余人,青天白日的死在了這里,不管來者是誰,都得有番解釋才行,南宮離最怕處理這等麻煩事,只想溜之大吉。
但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
洛伯大喝道,“撤,你們撤得了嗎!外頭都是我的人,只要你們敢出去,馬上變成血窟窿!”
“你話真多!”聞鶴一腳踹在洛伯的腿上,洛伯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踫觸到雙腕的傷口,發出鬼哭狼嚎。
“呀,看來,我是來晚了。”一道調侃的聲音傳來,她慢慢地走上樓梯,眉眼微揚。
聞夏驚道,“王爺!你怎麼來了?”
柳喜喜玩笑道,“我不來,你們怎麼處理這些尸體?豈不是要麻煩了聞掌門和南宮掌門。”
聞鶴和南宮離忙上前行禮,柳喜喜請兩人起後,看到洛伯被刺穿的雙手,笑道,“嘏客族的替身術實在精妙,就是不知傷了手後可還使得出來?”
洛伯冷笑一聲,道,“我逃得了第一次,必能逃得了第二次!第三次!”
“這次還有誰能教你?”柳喜喜嗤笑,“那你猜猜,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她的目光抬了抬,掃了眼不知狀況的四人,洛伯沉默,腦子閃過各種猜想,終是問道,“她招了?”
“她不僅招了,她還告訴我,你們因何要刺殺聞掌門和南宮掌門!”柳喜喜撫了撫鬢角的垂瓔,氣定神閑。
事情能有進展,一半是甦禮榕和宋顥之的相助,一半功勞是莫蘭機的。
甦繼先這人冷血無情,唯有一事可以牽絆他,那便是千金醫館。她這一生都是為了千金醫館而活,甚至到了病態的地步,她的養女在通州各縣所開醫館是她的計劃之一,以通州為中心,逐漸輻射整個鏡國,不僅要賺得口碑,留百世之名,她更想將自己的名字載入史冊,成為留芳千古的鏡國聖手。
為了進一步抬高和鞏固千金醫館的聲譽,甦繼先會時不時制造一些“瘟疫”事件。
而今年的“瘟疫”事情還未爆發,就被柳喜喜給截住了。
而制造“瘟疫”所需要做的就是下毒。
既下毒,便有留痕。
舒亮是克朗清國人,會使些毒物,發現了甦繼先的行為後,促成甦繼先與藺靖風的合作。
甦禮榕參與其中,是在七年前,藺靖風在她為梁秋之死而悲痛時,將甦繼先的所做所為盡數告知,邀請她參與新藥的煉制。而他們想要她所煉制的藥,正是除隱丸。作為藥理天才,甦禮榕很快發現了除隱丸的問題,還未因恨而喪心病狂的她,選擇了反制,研究起了鶯米谷的其他藥用。
她明白一旦揭發甦繼先的所作所為,會毀了弟弟甦禮杭的信念,于是選擇隱瞞,直到翠屏山上所發生的事情,已到了瞞不住的地步。
她沒想到,她們的親奶奶竟會連自家人都下毒手,只為控制她,延續那飄渺的虛名。
宋顥之的瘋癲,是為了救自己的命,而這一瘋,也使他知道了許多更為黑暗的事情,甦繼先每一次制造“瘟疫”的詳情都被他記錄了下來,保留了諸多證據,可是他離不開甦宅,無法把證據送出去。
他曾想找程錦相助,卻正好撞見甦繼先折磨程錦,他才明白,並不是甦繼先大發慈心放過了他,而是有了新的目標。他想救程錦,無奈並沒有那個能力。他暗示過甦問,可甦問的眼里只是千金醫館,只有病人,甦禮榕則與程錦的矛盾頗深,只是听到程錦的名字,甦禮榕就會發瘋,而甦禮杭常年在外,年歲又小,難以托付重任。
宋顥之只能等,卻沒想到等來了程錦的死亡。
夜的昏暗,掩不掉程錦在甦繼先手下掙扎的身影,更掩不去甦繼先獰猙的面目。
宋顥之講到這里時,泣不成聲,正是因為他的不行,他的裝瘋賣傻,把原本該他受的苦難轉移到了程錦身上。
柳喜喜安慰他,他與程錦都不該受任何苦難,他們是受害者,沒有任何錯,不能因為道路被人挖了一個坑,路人不小心掉過去了,不怪挖坑的壞人,而去責怪路人沒長眼楮,這是悖論。
宋顥之交出了多年收集的證據,而證據足以將甦繼先錘死而無翻身余地。
但僅僅是這樣並不夠,甦禮榕了一條重要信息,甦繼先與藺靖風的合作。與此同時,莫蘭機找到了柳喜喜談合作。
柳喜喜這時才知道莫氏與甦氏的進一層關系。
他們將甦繼先和河益關在相鄰的牢房,也是有意為之。
甦繼先不會無緣無故殺害程錦,一定是程錦听到了什麼不該听的,才招致殺身之禍。甦繼先面對宋顥之的指控也是冷靜異常,反駁了幾句便不再說什麼了。
經過一番推理,柳喜喜決定利用河益套出甦繼先的話,而河益也不負他們的期望,使他們獲得了金烏的線索,以及洛伯要刺殺聞鶴和南宮離之事。
柳喜喜趕到這里,事情要比想象中好,聞鶴和南宮離是不為外人所知的一等一的高手,又有聞夏和甦禮杭協助,輕松就解決了埋伏刺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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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之事,柳喜喜交給了太守府處理,因莫詩成尚在達和縣未歸,莫蘭機給黑衣人們隨意安了個罪名交給了張星野,張星野正琢磨程錦的案子,莫明奇妙地按了官印,發了公告就將此事給掩蓋了過去。
柳喜喜回到閑王府時,知春已經先行回來了。
她將曹家下人的尸體焚燒過後,就地掩埋,常蕊那邊已經將曹慧珠的尸體運往京去,過幾日就會有消息傳回。
“王爺……”知春欲言又止。
柳喜喜問道,“怎麼了?”
知春道,“王爺,你可見了落凡卸去妝容的模樣?”
“見了!”柳喜喜頷首,“我還去了他老家一趟,抓了幾個貪官鄉紳,他的養父叫趙顧行,你安排人去查查,此人十五年前,有沒有在京中生活過。”
“是!”知春當即應道,又告知已將落凡和照景安排在西院的客房。
柳喜喜也沒細問,只是叮囑知春讓廚工詢問兩人的口味,再指派兩名家奴為他們準備些日常用品,待明年開學了,送去書院。
“王爺,以他們的經歷,恐怕會影響到其他學生。”知春委婉地說道。
“他們只是為了活著罷了,不必苛求他們用的什麼方式。”柳喜喜明白知春的擔憂,繼續道,“不幸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能夠坦蕩面對,我們也不必介懷。你我將他們當成普通孩子,沒什麼不一樣。有的東西,從不曾存在過,卻懂得剜人肉,吸骨血,我們不該成為那把分肉的刀。”
知春道,“王爺之言,令知春醍醐灌頂,受益匪淺。”
柳喜喜道,“客房有你,我才放心,你一定要確保他們的安全,他們有什麼要求盡量滿足。”
知春應喏,退下後忙去安排,柳喜喜本想去看看兩人,但轉念一思,她不過隨手救了兩人,沒必要過度專注,轉而先回了乘風館。
臘月蕭條,院子里那株海棠光禿禿的立在那里,柳喜喜經過時,不經意間抬手撫摸了一下。
生命的意義應該像樹木一樣,雖有秋落孤單寂寥時,亦有春生滿綠迎朝日。
詠琴端著茶壺從房里出來,瞧見她,興奮喊道,“王爺回來了!”
一日似短,一日似長,明明才幾日不見,姜諳卻覺得有如三秋之久。
他擱下筆,起身要去迎柳喜喜,柳喜喜先進了門,呵出幾口薄霧,看到他坐在案邊,笑著擺擺手,道,“在寫什麼?”
姜諳道,“剛整理完一些文字,近來事情較多,字典進展緩慢。”
柳喜喜拿起摞在桌上的紙張,姜諳的字整齊雋秀,堪比印刷體,柳喜喜連連夸了好幾句,“這字寫得真好,個個都好,往後我也得多多向你學習才行。”
姜諳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道,“你現在的字也越來越有以前的風骨了。”
柳喜喜假意糾結,皺眉苦笑,“你的意思是,我的字越寫越回去了?”
“不,喜喜的字也是越來越好了。”姜諳忙道,拿起桌上的一個盒子遞給柳喜喜,道,“這是墨坊送來的新墨,比上次送來的墨更好了些。”
柳喜喜接過聞了聞,道,“不錯,有梅花的香氣,進步很快啊。”
姜諳道,“墨坊有幾個老師傅專門研制新墨,幾個月下來,也有了些成就,我也不敢虧了他們,剛才撥了銀錢送過去,支持他們的繼續研制新墨。送墨來時,墨坊還派人捎了口信,說是墨好用,就請喜喜給他們賜個名字。”
“你剛才的字,就是用這新墨寫的?”柳喜喜問道。
“是啊,喜喜,你也試試。”姜諳拿起筆,遞到柳喜喜手中。
柳喜喜走到案前,沾了沾墨,看著桌上的白紙,沉思了一會,方下筆。
“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姜諳跟著念道。
柳喜喜的字寫得剛勁有力,尤其最後一個“花”字,彎勾撇捺,仿佛融入了一生的孤高不屈。
“這款墨,就叫梅花吧。”柳喜喜擱下筆,又拿起墨看了看,指著墨身道,“可以請丁香做個模具,給墨身打上梅花印花。”
“好!我一會就去安排。”姜諳應道,看著桌上的字。
柳喜喜注意到他的目光,問道,“姜諳,這字寫得如何?”
“好!”姜諳毫不猶豫地夸道,隨即發現了柳喜喜正盯著他笑,微垂下眼斂,道,“喜喜,我能請教這兩句詩是什麼意思嗎?”
柳喜喜握起姜諳的雙手,道,“我走前,你就有心事,也不與我說,剛剛可是在心里胡思亂想了?”
姜諳點點頭,不否認。
柳喜喜自然不能將謝枋得原詩本意告知姜諳,便歪門邪道般地解釋道,“這兩句詩自然講的是,山雨初停,天地空寂,獨有梅花迎寒開。而人卻是不同的,想要事事平順,活得像梅花那般傲然獨立,十分難得。”
姜諳感慨道,“世人萬千,有的人能活著便已是不易。”
他想到了近來為情所困,為事所困的衛荀,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公子,舉止高雅,落落大方,卻半點不由人,更不用說那些底層人,尤其是男子。
活著,不易。
怎麼樣活著,更是件難能可貴的事情。
而活著對于河益來說,是件痛苦的事情,她有嚴重的潔癖,可現在她卻無法保持潔淨,連洗手都做不到。
莫蘭機來找她時,她只提了一個要求,她要洗澡。
河益脫去衣裳坐在水池子里,用力地搓洗著身上的髒污,尤其是那一雙細蔥似的手,用香胰洗得干干淨淨。
洗完一遍後,又讓人換了新水,洗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第五遍,她才滿意地泡在灑滿花瓣的池子里,享受熱湯帶給身體的舒適。
甦禮榕坐在一旁,端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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