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夏找到甦禮杭的時候。
三人的桌上擺滿了各種吃食,南宮離熱心地給甦禮杭夾菜,每樣都不多夾,就一口,甦禮杭沒胃口,仍勉為其難的嘗了嘗。
他不想掃聞夏父母的興致,看到南宮離,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每一次他外出回來,父親會準備各種吃食為他接風洗塵,他走的時候,也會在他的包袱里塞各種各樣他親手做的干糧。
這次回來,甦禮杭想要解決與奶奶和千金醫館的事情,他從未想過父親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甚至會因此丟了性命。他所有的盤算里,唯獨缺了終日困在甦宅後院里的父親。
眼淚毫無征兆地從眼眶里滑落,甦禮杭趕緊拭淚。
南宮離正夾著一塊鮮嫩的魚肉放進甦禮杭碗中,聞夏出現在三人面前,南宮離招呼著聞夏趕緊坐下,遞了一雙筷子,道,“夏兒,自己未來的妻子都不知道如何照顧,這可不像話。”
“是,孩兒知錯。”聞夏雙手接過筷子,坐在甦禮杭身旁。
甦禮杭忙解釋道,“伯父,與聞夏無關,我是因為……”
“哎!”南宮離打斷甦禮杭,又舀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道,“禮杭,世人萬千,冥冥相遇,便是天大的緣分,兩人相攜,理應相互扶持,她將你一個人丟在冬日寒風里,挨一句批評無關緊要,少心疼她。自她八歲跟了五皇子,鮮少回家,後又隨五皇子來了通州,難問歸期,這次去信請我們主持她的終身大事,我和她母親也是十分高興。”
甦禮杭微低著頭,听這父女親情,心情沉悶,眼楮模糊。
南宮離繼續道,“這幾日,我與阿鶴領略了通州的風土人情,也听到了許多百姓對你和對夏兒的夸贊,你們兩人都十分了不起,我可驕傲了。”
他握住甦禮杭的手,“禮杭,甦家的事,我和阿鶴都已知道了,昨日還和程夫人一塊吃飯,今日就天人永隔了,往後你就將我當作你的爹,我可能做不得程夫人那般好,你莫要嫌棄。”
甦禮杭忍耐了許久,這會再也控制不住,淚流滿面。
聞夏默默遞了手帕,甦禮杭哭得不能自已,心疼得南宮離輕輕攬著他的肩,直言自己太多話了。
有人安慰,總比自己憋在心里舒適,甦禮杭宣泄一番後,向兩位長輩致歉自己的失禮,聞鶴從一旁的大包小包中找出一個錦盒,遞給甦禮杭,道,“禮杭,我們听夏兒說你善使折扇,自身體有恙後,便不曾再拿過折扇,這把折扇贈你,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南宮離貼近甦禮杭,小聲道,“這把折扇是阿鶴熬了幾個通宵,親自鍛造的,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扇墜,才遲遲沒有相送,眼下倒是個好時機,收下你伯母的心意吧。”
甦禮杭接過禮盒,里面是把精巧的折扇,大骨鏨有精美繁復的孔雀紋,上嵌紅、藍、綠三色寶石,展開後,是十八根鏨以不同紋樣的扇骨,竟是朝顏、茯苓、京墨、重樓、辛夷、半夏、龍葵等中草藥,整把折扇巧奪天工,流光溢彩,實屬難得一見精品。
聞夏見了,示意甦禮杭按下機關,只見得十八扇骨中閃現銀光閃爍的薄刃,這才正式向甦禮杭介紹自己的母親,“我母親人稱鏡國鬼手,善長制造兵器,小到飛刃,大到攻城沖車,皆不在話下,一器難求。我小時候想求一件短劍,她嫌我武藝不精,拿了短劍會惹事生非,給拒絕了。還有,我爹剛把我說得太絕情了,不是我鮮少回家,是我每次回家,他倆人都在外頭游山玩水,根本沒空見我的面。”
“哎呀,夏兒,怎麼說你爹娘的!”南宮離抗議道,“那是你總趁我們外出時回家,不怪我們。”
氣氛輕松了些許,甦禮杭收下了折扇,向聞鶴道謝,聞鶴道,“禮杭,無需客氣,往後,聞家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不過,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握緊這一切了。”
“嗯?”甦禮杭怔住,不明白其中深意。
聞鶴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跟了我們一路,該現身了吧!”
與此同時,南宮離抬手間,本擱在碗上的筷子急速飛出,一個黑色人影從橫梁上摔了下來,而他的脖子上赫然插著一根筷子。
甦禮杭一直沉浸在父親身亡,家遭變故的悲慟中,未曾發現原本人聲鼎沸的酒樓,此刻只剩下他們這一桌,異常的安靜。
“哈哈……”一道笑聲傳來,數十名黑衣人持著刀從四面八方竄出,就連窗外亦有晃動的人影。
南宮離掃了一眼黑衣人,拿起另一根筷子,活動了活動身子,道,“正好我吃飽了,接下來,該動動筋骨了。”
沒有多余的話,南宮離一躍而起,率先出招,筷子在他的手中靈活多變,猶如利刃般刺穿了數名黑衣人的喉嚨,聞鶴也是迅速出招,徒手接刃,輕巧的將刺來的長劍擰成廢鐵。
甦禮杭和聞夏還未動,便有數名黑衣人持著鋒利的長劍刺來,聞夏抬手一揮,將桌上的碗甩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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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禮杭握著折扇,這段時間,他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中,姐姐托柳喜喜送回來的折扇也一直被他壓在箱底,他怯弱地想躲避,又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去改變甦家,可現實給了他一巴掌,沒有人和事會等他慢慢成長,猶豫只會換來徹底的輸面。
折扇飛出,割斷了黑衣人的喉骨。
甦禮杭接住飛回的折扇,扇骨的利刃滴著鮮血,面對數名黑衣人的攻擊,他游刃有余。
一場激戰,很快只剩下兩名黑衣人,一人受傷,扶著被刺破的手臂,一人站在遠處,冷眼旁觀。
“真是小瞧了你們聞氏。”遠處的黑衣人說道,他的手中持著雙鞭。
南宮離道,“屁話真多,你們是沖著我們來的吧,不知聞氏和南宮氏得罪了什麼人,讓你們大費周章地設計這一切!”
黑衣人笑道,“都說聞氏現在話事的是南宮離,沒想到啊沒想到,聞氏的掌門人聞鶴竟然是這樣的軟蛋,讓一個男子騎在了頭上。”
南宮離聞言,問聞鶴,“他罵你唉,你能忍?”
聞鶴聳了聳肩,道,“有能者居上,他那是在肯定你的實力,夸我妻子厲害,我該高興啊!”
南宮離認同地點點頭,嬌俏道,“有道理,今日就先放過你。”
聞夏道,“好了,別秀恩愛了,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游山玩水的時候得罪了什麼人,怎麼追到通州來了?”
南宮離無奈道,“我們才沒有得罪人!何況我和阿鶴從來沒有泄露過自己的身份,就算無意中得罪了什麼人,也不可能知道那麼多事情,這些人除非是……京中來的。”
他將後幾字壓低了聲音,意有所指。即便是京中,知道聞氏內情的人,也不會太多。
“不!”甦禮杭思索了一會,道,“他不是京中來的,他雖有隱藏,但我可以明確,他是通州口音。”
“啊?”南宮離疑惑道,“我們這是第一次來通州啊!”
咻……
一支利箭從窗外射來,南宮離手中的筷子脫手,利箭隨之改變了方向,射向了牆面。
甦禮杭和聞夏看清箭後,結合雙鞭,幾乎是異口同聲,“是洛伯!”
黑衣人大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洛伯是什麼人?”南宮離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看向聞鶴。
聞鶴道,“管他是什麼人,抓住了不就知道了,阿離,外頭的那個交給你了。”
“好!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對我這個風華絕代人見人愛與世無爭的大好人痛下殺手。”南宮離抄起筷筒里的一把筷子躲到了窗旁,注意著外頭的動向。
“奇怪,他們為什麼是沖我父母來的?難道是……”聞夏來不急多想,道,“洛伯詭計多端,我去助我母親。”
甦禮杭道,“我去協助伯父。”
兩人分頭,聞夏從尸體的手中取得兩柄長劍,一把扔向聞鶴,母女兩人一左一右夾擊洛伯,而甦禮杭憑著折扇攔下數十支暗箭,南宮離趁機以筷為器射中兩名暗箭者,尸體從樓頂摔落到街道中,顯些砸落到行人身上。
“殺人啦……殺人啦……”
一時驚起千層浪,長街頓時亂成一團。
這時行來了一支軍隊,將酒樓圍了起來,外頭的暗箭停了下來,而洛伯並沒有扛上多久,就被聞鶴所拿下,而聞夏二話不說,刺穿了洛伯的雙腕。
雙鞭掉落在地,酒樓的大門被撞開,有人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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