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安靜的房車內，窗簾拉著，光線柔和。
小床靠著角落，李依桐蜷在床上，穿著一襲淡綠色的民國款旗袍，腰身收緊，布料緊貼著她的背部線條。
她側身而臥，睫毛安靜地垂著，胸口微微起伏，長發散落在枕邊，睡顏柔和。
“睡著了也這麼好看。”
甦彬低聲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絲克制不住的柔和。
他在床邊緩緩蹲下，目光停留在李依桐沉睡的面容上，房車內靜悄悄的，只能听見空調輕微的運轉聲和她平穩的呼吸聲。
近距離之下，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她身上傳來，帶著妝容的臉龐依舊精致，只是眉眼之間，掩不住連日疲憊留下的痕跡。
甦彬不忍心驚擾她，將旗袍下擺輕輕一拉，替她遮住那雙雪白的長腿。
正準備悄悄起身，身後卻傳來一聲呢喃。
“嗯...”
甦彬下意識回頭，心跳驟然提起，看到她只是微微動了下身子，換了個睡姿後便又沉沉睡去，這才放下心來，輕手輕腳地下了車。
“季姐，她怎麼累成這樣？最近戲份很緊嗎？”
剛一下車，甦彬便低聲問道，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擔憂。
剛才的那一眼足夠讓他察覺，這些天李依桐怕是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
“戲份確實多。”
季冬雪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里同樣透著疲憊，“但主要還是她最近有新戲上線，一邊拍這邊的戲，一邊跑宣傳活動，京城、恆店兩頭跑，壓根就沒怎麼睡過整覺。”
“那現在呢？還要繼續往返嗎？”
“暫時不用回京城了，但...”
季冬雪話音一頓，欲言又止。
甦彬眉頭微皺︰“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季冬雪看了眼房車的方向，確認李依桐沒醒，這才壓低聲音湊過來︰“劇組一听說她這兩天不出活動，就趁機把她的戲份全堆過來了，這兩天排得滿滿的，幾乎一刻都不停。”
听到這，甦彬終于明白她剛才為何會和劇組交涉。
“導演在哪？”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季冬雪一怔，趕緊勸道︰“桐桐交代過，不讓我去協調，怕麻煩...我剛才和劇組那邊聊得也挺僵的。”
“我去看看，先聊聊。”
甦彬的語氣不重，但眼里分明透出一絲冷意。
他說完也不等回應，轉身就朝片場方向走去。
“哎，甦...”
季冬雪剛想攔住，卻被一旁的張強輕輕扯了一把︰“讓他去吧。”
恆店剛下過雨，悶熱潮濕的空氣混合著水汽和熾熱陽光，讓人呼吸都變得沉重。
工作人員頂著高溫，在拍攝點附近忙碌奔走，手里揮動著劇本或泡沫板，臉上都是大汗淋灕的疲態。
“甦老師，您怎麼來了？”
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甦彬循聲看去，是同樣穿著旗袍的鐘莉莉。
“電影剛殺青，順路來看看。”
甦彬走過去，語氣平和，“莉莉，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想問你。”
鐘莉莉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向片場邊的一處陰涼角落。
“你們現在這部戲的進度很趕嗎？”
甦彬一開口便直截了當，神情淡然卻又藏著幾分冷意。
他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若真是因為李依桐的檔期影響了劇組整體進度，他也不好強行插手。
鐘莉莉微怔了一下，隨即認真地想了想︰“其實沒有太趕，整體的拍攝還算在可控範圍內，這劇是三十集，預排三個月周期，時間挺寬松的。”
她頓了頓，似是反應過來甦彬話里的弦外之音︰“甦老師，您是為了桐姐來的嗎？因為她這兩天戲份被排得太滿？”
甦彬點了點頭。
鐘莉莉咬了咬下唇，語速加快了幾分︰“其實劇組一般都會給演員留出活動時間的，尤其是宣傳期，但...像桐姐這種情況還挺少見的。”
她低頭搓著指尖，語氣帶著一絲不平︰“這幾天她除了拍戲時能勉強打起精神，其他時候基本都靠在椅子上眯一會兒，看得出來，是真累了。”
“前陣子也有演員請假離組整整一周，劇組都安排得妥妥的，可到了桐姐這兒，反而把能排的全都給她排了。”
“我覺得……他們大概是覺得桐姐好說話，不會抗議。”
“導演在哪？”
甦彬沉聲開口。
“我帶你過去。”
鐘莉莉點點頭，幾乎是立刻邁步，帶著甦彬穿過室內內景，拐入右側的臨時休息區。
甦彬一路沉默，目光平穩卻透著冷意。
休息區內都是用用彩鋼板搭的休息室，二人走到角落一間休息室的門口。
“咚咚。”
鐘莉莉輕敲兩下。
“哪位？”
里面傳來一道略顯疲憊的男聲。
“白導，是我，鐘莉莉。”
“哦，是莉莉啊，進來吧。”
她推開門，身後露出甦彬的身影。
“白導，有人找您。”
“誰...”
那男人話未說完，視線掃過門口，整個人愣了下，“甦……甦彬老師？哎呀，您好您好，我是白承平。”
他連忙從桌前站起來，手里還拿著翻了一半的劇本，三步並作兩步迎上來，雙手緊緊握住甦彬伸出的右手。
“白導你好。”
甦彬禮貌地點頭，卻面無笑意，“方便的話，我們聊一下吧。”
鐘莉莉見狀立刻識趣地退了出去，並貼心地把門帶上。
“好，您請坐。”
兩人落座，白承平臉上堆著客套的笑意，手掌卻一直搓著膝蓋，顯然有些緊張。
“甦老師是來探班的吧？”他笑著搭話，語氣試探。
甦彬點頭︰“是啊，這部戲里有不少朋友參與。”
“啊？”
白承平一愣，神色一僵，旋即賠笑︰“除了依桐...還有哪位呢？您盡管說，我一定好好照顧。”
他心里飛快盤算著。
甦彬如今是雙金獎加身的頂流影帝，又是影協理事兼副會長，誰不想搭上這根線？
能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以後哪怕請他來戲里客串個小角色，都是一次不錯的宣傳機會。
“是嗎？”
甦彬輕輕反問了一句，他眯起眼，目光微沉，語氣忽然冷了幾分︰“可我怎麼覺得，你連李依桐都沒怎麼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