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及親信，在侍者的引導下，來了議事廳。
“就在這里？”三人有些錯愕。
“神使大人在里頭等諸位！”侍者再拜，退後。
“怪哉！”
“以華夏族人力物力，如何一族之君，在此等屋宇會客？”
“莫非是故意貶低吾等？”
“應當不會！”芮首領道，“不然昨夜宴飲如何解釋？”
“三位上君。”這時有人傳話，“鄙君請幾位進去商談。”
三人再次打量‘簡陋’的議事廳，在隨從親信的簇擁下，進了門。
室內倒寬敞，亦整潔干淨。
華夏君面南而坐，臉上帶笑。
三人各自入座，朝主位致辭。
“上君。”芮首領直接問出了先前的疑惑，“這會客殿堂之外表，看起來不符貴部大族之氣度。”
“哈哈，君等豈不聞，山不在高、有神則名。”甦毅笑著道，翻譯同步敘述，“斯是陋室，因貴客登門便不在簡陋了。”
三首領對視，亦哈哈大笑。
“華夏族因上君之故，得以名揚四海。”
“諸位。”甦毅道，“不遠萬里來鄙族，不只是為了絲竹亂耳，酒食之故吧？”
“自然不是。”芮首領出言道，“不瞞上君，吾等此來，實為絲綢、瓷器之份額。”
“為份額而來！”甦毅點頭，“可鄙族有絲綢數種，瓷器類別亦有高下。”
“不知幾位欲得的是其他諸侯所得的尋常絲綢、瓷器，還是高檔一些的？”
三人對視。
他們也是來了華夏族才知道，絲綢早已不是諸侯間流轉的那種素白材料。
華夏君主及其夫人所著，更加的高檔、奢華。
“如果是高檔一些的，再好不過。”芮首領道，“不然與其他諸侯等同，亦可。”
“諸君……唉！”甦毅嘆道，“若是高檔絲綢，只能許給諸位共分一卷。”
“普通絲綢也只能給諸位一家一卷的份額。”
“久聞上君待諸侯無論貴賤，只憑親疏。”芮首領焦急道，“上次貴部會盟諸侯，吾等亦派出精銳兵士參加，如何與先前之諸侯不同？”
“壞就壞在這里！”甦毅拍案嘆息道。
“諸君或有耳聞。”
“鄙族與嘉部落曾友好交易，互通有無，有深入合作擴大交易的打算。”
“結果，紛擾生而交易斷。”
“吾卜問神明，神明昭告，若不解其紛，華夏族將有禍。”
“故而，派遣使者，寄希望以區區之力，替神裁決。”
“又恐鄙族身居南部不為天下認可，便讓使者叫上兩家相熟諸侯，以便做個見證。”
甦毅說到這里沒有繼續說。
三首領面帶尷尬。
他們就是那些自己前去湊熱鬧，意圖得好處的部族。
“貴部裁決糾紛令人拍掌稱贊，吾等亦以參與會盟為榮。”
“但不知此事壞在哪里？”
“西岳大使欲以鄙族僭越之名發兵討伐，南岳大使亦以為鄙族墮其聲名，聯合征討。”
“何況炎皇呼？”
“鄙族不拿出族內精美貨物，如何平息上邦之怒火？”
甦毅連聲嘆氣，“故而，給諸位的份額，便只有這麼多。”
“這也因為諸位參與會盟之故，若尋常部族來，莫說份額沒有，就是設宴款待，規格亦不如諸位。”
三首領听罷，面色都不好看。
確實，華夏族行僭越之舉。
但這事說起來，他們也脫不了干系。
“大使裁決不論道理，只論親疏，吾部曾與臨近諸侯發生糾紛，最後反倒是雙方都朝大使獻了東西。”彭首領蹙著眉頭道。
芮崇二首領雖不言，卻也沒阻止彭首領說話。
“上君。”彭首領轉著眼珠道，“既然貨物稀缺，莫如以制酒、烹調之法交易，相必也大有可為！”
甦毅心底冷笑。
涉及他們的利益被炎皇、大使侵佔，只會忍氣吞聲。
反而想著法子從自己手里攫取，哪有那麼容易！
“這更不可！”
“世有尊卑貴賤之分。”
“貴族衣綢、庶民衣麻。”
“貴族鐘鳴鼎食，庶民席地而坐，手持木竹器皿。”
“貴庶之分，正如炎皇與吾等之分。”
“諸位試想，炎皇日常所飲食與吾等豈可相提並論。”
“好在炎皇東征，遠離中原。”
“否則，晨得釀酒、烹調之神賜之法，暮則禁絕諸侯私用！”
“鄙族之所以不敢奉獻諸位，實是恐炎皇事後責怪，怪罪鄙族亂了尊卑。”
“只好趁著炎皇未歸中原，以酒水換取些牲畜，但制酒之法，卻分毫不敢泄。”
“只待炎皇哪日討要，速速獻上。”
三首領無言。
他們清楚。
炎皇若知道，必定會討要，華夏族這年輕君主猜測的不差。
“如此說來，制綢、制瓷之法，也要盡歸炎皇之手了。”芮首領嘆道。
主位上，甦毅搖了搖頭。
“絲綢、瓷器炎皇取不走。”
“為何？”
“如彭地有鹽礦一樣，絲綢、瓷器就是鄙族之特產。”
“華夏族不亡，此二寶便不會絕跡。”
“可這份額著實少了些！”崇首領道。
“無奈之舉。”甦毅道，“參與會盟的不止諸位三家。”
“何況，還有那些由首領親自帶領，舉族參加的部族，他們與鄙族之關系，又要更近些，份額自然要給多一些。”
甦毅話音落下，三首領明白。
份額還有，不過給他們三家的只有那麼多。
“諸位。”甦毅見三人沉默，決定再加把火，“先前听北來的商隊說起，這絲綢到了北方部族，一卷價值數十乃至近百牲口。”
“給諸位一季一卷，一年便是四卷，若拿去交易，獲利匪淺。”
“諸位都知道，得到鄙族的份額後，前來交易價值是固定的，中間的差價，足以讓諸位的部族實力提升。”
“拋去上貢、份額之外，鄙族也盈余不多，僅可供族里使用。所以，以後是不會私下與外族交易，只與有份額的部族交易。”
甦毅看著三首領眼中精光連閃，知道他這把火添到位了。
“上君！”彭首領道，“彭地有鹽礦，若與貴部交易，僅取其余諸侯半數，不知可獲得份額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