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炊事班的辣子雞還夠味。”司寒霆拿起筷子,學著她的樣子夾起毛肚,“你說的‘七上八下’,是這樣?”
他把毛肚放進湯里,提起來,再放下去,甦歲歲在旁邊數︰“一、二、三……好了!現在吃最脆!”
司寒霆咬了一口,果然脆生生的,裹著蒜泥,香得直咂嘴。
兩人一個涮菜,一個添湯,偶爾踫一下筷子,陶鍋里的湯咕嘟翻滾,紅油漂著辣椒,空間里的燈光暖烘烘的,連牆角的青菜都透著新鮮氣。
吃到一半,甦歲歲突然想起什麼,從木櫃里翻出個玻璃瓶︰“這是我用空間里的葡萄釀的酒,甜甜的,解辣。”
她倒了兩杯,遞一杯給司寒霆,“以前總一個人在空間里煮火鍋,覺得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冷清。現在有你在,才覺得這火鍋真的暖。”
司寒霆踫了踫她的杯子,酒液晃出細碎的光︰“以後想吃,隨時煮。你教我備菜,我來燒火,咱們能吃到天光大亮。”
甦歲歲笑著點頭,夾起一塊豆腐放進他碗里。
陶鍋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眉眼。
甦歲歲笑得眯起眼︰“沒了秘密的日子,連火鍋都比以前更入味了。”
轉眼幾個月過去,就到春節了。
甦家老宅的青磚牆上,從臘月廿五就貼滿了春聯。
正廳的門聯是甦本中親手寫的。
“春臨宅第繁花綻,福滿家園喜事多”。
墨汁還帶著松煙香,廊下掛著的紅燈籠被風一吹,穗子晃悠悠掃過青磚地,濺起細碎的雪沫。
甦老爺子多年沒在國內過年了,在外面那些年,心里沒少盼望著。
司寒霆的吉普車剛停在門口,就見甦本中拄著拐杖站在台階上盼著。
看見他們,凍得發紅的鼻尖動了動︰“可算到了!張媽把酸菜餃子包好了,就等你們下鍋。”
“外公。”甦歲歲跳下車,手里拎著個布包,“給您帶的人參,司爺爺讓藥房切片泡的,說是補氣血。”
“這老司,總搞這些虛禮。”
甦本中嘴上嗔怪,眼里卻亮。
接過布包往屋里帶,“他跟你二叔、姑姑已經到了,正在正廳喝茶呢。”
正廳里暖烘烘的,司伯威正坐在沙發上翻甦本中的舊相冊。
看見司寒霆和甦歲歲,抬了抬下巴︰“寒霆過來,看看這張,你小時候在靶場摔了個屁股墩,還是你外公給你拍的。”
司寒霆走過去,相冊里的黑白照片泛著黃,小不點的他趴在地上,手里還攥著玩具槍,甦本中站在旁邊笑。
司紀棠從外面進來,手里拎著串凍梨︰“寒霆,歲歲,快來嘗嘗!我在巷口買的,凍得瓷實。”
今年是難得的熱鬧。
因為甦歲歲和司寒霆結婚的關系,兩家干脆一高興,想著就別分開過了。
挨得近,干脆就一起過,又熱鬧又喜慶。
再說,甦家和司家的關系向來就不錯,家中後輩也很相熟。
甦啟智從門口進來,進來的時候手里拿著封信。
“明恩托人帶信了,說他跟沈秋在城郊挺好,讓咱們別惦記。”
這話像戳了張嵐一下,“好什麼好?過年連口熱餃子都吃不上!要不是……”
“行了。”甦本中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瓷蓋踫出輕響,“大過年的,提那些干什麼。甦明恩自作自受,他自己非要和沈秋那個攪家精好,他們兩個想進門,除非我閉眼。”
張嵐抿緊嘴,沒再說話,只是往甦歲歲那邊瞥了眼,眼神里裹著點說不清的怨。
她總覺得,要是甦歲歲沒嫁進司家,沒在甦本中面前那麼得寵,她家明恩也不至于被老爺子這麼苛刻。
年夜飯開席時,圓桌擠得滿滿當當。
中間擺著道紅燒鯉魚,魚眼瞪得圓,尾巴翹著,是甦本中特意讓廚子留的年年有余。
旁邊的粉蒸肉冒著熱氣,肥瘦相間,油汁浸著底下的紅薯塊。
張媽還炸了丸子,金黃金黃的,盛在竹籃里,像堆小金球。
各式各樣的菜,足足有四十八道。
司伯威先端起酒杯,酒是二十年的花雕,溫得正好︰“甦老頭,今年能在你這兒過年,我這心里敞亮。咱們兩家啊,以前是老朋友,現在是親家,往後還得親上加親。”
“這話在理。”甦本中跟他踫了杯,“我就盼著歲歲和寒霆能順順當當的,要是能添個孩子,那就更圓滿了。”
說完給甦歲歲夾了塊魚腹,“多吃點,這魚沒刺。”
司紀雪給甦歲歲剝蝦,笑著說︰“歲歲,姑姑我可不是催你,就是前幾天去百貨商場,看見小孩子的虎頭鞋,繡得真俊,就想著要是有個小娃娃能穿上,該多好看。”
甦歲歲臉頰紅了,戳著碗里的米飯︰“姑姑~”
去年太忙了,她和司寒霆一直用計生用品做著措施。
司寒霆握住甦歲歲放在桌下的手,“順其自然,爺爺和外公別擔心。”
“我們懂。”甦本中擺擺手,“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打算。”
“對了歲歲,你媽媽那邊我讓人給她捎了點年貨,都是鄉下不好買的。”
“謝謝外公。”甦歲歲眼楮亮了,“我昨天跟她通了電話,她說隊里給她分了新棉花,正彈被胎呢。我跟她說,過了正月十五就回去看她,帶她來海市住陣子,看看咱們的新家。”
“該去。”甦本中嘆了口氣,喝了口酒,“她一個人在鄉下拉扯你那麼大,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