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面面相覷。
歹竹里還有出好筍的時候呢,何況是韓國公府。
只是就算有忠臣干將,經此一遭,陛下也不敢任用了!
護衛們這會兒,也听明白了國公爺的話外之音。
國公爺這是打算束手旁觀,讓李家族親們自生自滅了。
雖然國公爺這麼做,確實有苦衷,可想到正是因為國公爺的誤判,把全府人送進了詔獄,護衛們還是人人自危。
總感覺頭頂上遮風擋風的這幾片瓦,不知何時,就要砸落到頭上來。
下一回,錦衣衛再抓人,只怕進詔獄的,就是他們這些為國公爺干髒活的護衛了!
……
東宮,書房。
朱標等了數日,沒有等來李善長,插手干預審理新案舊案的行動。
只等來了毛驤送來的厚厚一摞卷宗,里面是所有涉及李府人員的案件,已經初步查實,只等他蓋上印章,就發往刑部量刑處置。
朱標仔細地翻看了幾個案件,發現里頭的證人和從犯證詞,多少有添油加醋的嫌疑,心中不解。
“李善長不是最疼這些族中的後生,為他們的前途搭橋鋪路,不惜豁出老臉去讓舊友提拔,怎麼真到了出事的時候,他寧願裝重病在床上躺著,也不下來走兩步,到父皇跟前求求情?”
李善長如今這是連裝樣子都懶得裝了嗎?
站在旁邊伺候的劉敏,想著殿下這段時日做的事,又是給那些泄憤的將領家眷,指引狗窩方向,讓他們跑到韓國公住的院子里去,當面開罵,罵到韓國公舊疾復發再次嘔血。
又是放出了一批確實查無實罪的李府女眷,只為讓她們天天去李善長房里哭訴,她們的丈夫兒子孫子,每天在詔獄里過著血淋淋的日子,就為了能夠讓李善長動一下惻隱之心。
如今距離李府被圍下獄,已過去十日,李善長對外稱病,病得還越來越嚴重了,完全沒有涉足其中的想法。
殿下想讓李善長拿著丹書鐵券給李家人求情的後招,只怕是黃了。
“殿下,韓國公這回是鐵了心要獨善其身,不如還是先把案子斷完了吧。”
“李佑受了刑,還是沒開口承認參與泄露軍機一事。”
朱標重重地拍了拍卷宗,深吸一口氣。
“再等等吧,說不定還在觀望的那些人,會跳出幾個想要落井下石的,揭發出關于李善長以往的罪過。”
不是朱標輸不起。
他在動手之前,甚至和父皇說好了,留李善長一條性命,回家養老,算是全了君臣之誼。
可听到英兒說起,李善長能活到長歲百歲,朱標當時便動了殺心。
“李府的人因為韓國公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為了韓國公,再多受幾日牢獄苦楚,這也是他們應該做的。”
卷宗並未積壓在東宮的桌案上。
朱標挑了幾處終點標紅,讓毛驤拿回,核對終點後再重新審理。
“毛指揮使,不是孤雞蛋里挑骨頭,而是世間誰人不知韓國公護犢,卷宗證詞疑點重重,韓國公哪天病好了,要挑里頭的錯處,孤會很為難的。”
毛驤听懂了太子殿下這不是沖著自己來的,而是沖著韓國公去的。
這是在借機給那些想讓李府中人承擔罪名的人,施加一些壓力。
韓國公一日不死,已經潑出髒水來的人們,就得掂量掂量,韓國公日後會不會報復。
“請殿下放心,臣一定把殿下的意思,準確的傳達給那些揭發的證人。”
朱標滿意一笑。
雖然對于有直接罪證,能扳倒李善長不抱希望。
但事情牽涉越大,李善長越難以在京城立足,也算是完成了計劃里的大部分。
又忙活到了半夜,朱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殿下,要歇息嗎?”
“榮姐和英兒一定早睡著了,就不去打擾他們了,我在這里眯一會兒,等會就該上朝了。”
“可是殿下,隔壁寢殿的蠟燭還沒熄呢,應該是小殿下餓了,起來喝夜奶了。”
是嗎?
朱標想到近日,英兒調整了飲食習慣,已經不喝夜奶了,擔心英兒身體出現了問題,急忙出了書房。
不料,經過寢殿窗外,就听到里面傳來英兒好奇的嘀咕聲。
【喝水充饑憋醒了,這都大半夜了,爹爹怎麼還沒回來睡覺?】
【他最近經常熬夜,不會是想英年早逝吧?】
【我可不希望,李善長沒被搞死,爹爹先被累死的歷史走向了。】
朱標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
放心吧英兒。
要是這回還是我先死,我一定會讓李善長跟我黃泉路上作個伴。
絕對不會把這種棘手的敵人,留給英兒你處置的!
下次,必須找到李善長的破綻,一擊斃命!
……
六月初一。
例行朝會。
朱元璋正打著哈欠,穿著龍袍,腦子里捋著,今日朝會的重點事項,雲奇一溜小跑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竟有此事!”
朱元璋驚訝的暴喝一聲。
正在系腰帶的馬皇後,看著緊繃的肚子,上手輕輕拍了拍。
“重八,你最近飲食要清淡一些了,可別光盯著英兒飲食,自己不知道做榜樣,回頭讓英兒笑話你。”
“哈哈哈。”
朱元璋尷尬地撓了撓頭上的龍珠,趕緊深吸一口氣。
等到腰帶系好,他這才對著馬皇後,一臉苦惱地告狀。
“妹子,那李善長太難纏了!”
“他又怎麼了?”
馬皇後想到李善長此人往日的做派,輕笑一聲。
“他病了這麼久,不會突然發生什麼醫界的奇跡,能扛著丹書鐵券,來上朝替李家親人求情了吧?”
真要是這麼做的話。
可就正中了標兒的下懷了。
重八應該高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