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
朱元璋氣得直拍桌子。
“咱倒要听听,標兒你到底瞞著咱,去宮外干什麼了。”
朱標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甩開劉敏的手,他理了理雜亂的頭發,站得比院子里的樹還要直。
“回陛下……”
“劉伴伴你別說了,我自己同父皇說。”
朱標再次打斷劉敏的話。
劉敏生怕他還想隱瞞,委屈地癟了癟嘴,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著,好讓朱元璋听見。
“殿下,你總是為了國事奔波,徹夜不眠,身體真的出了問題,奴婢可怎麼向陛下交待?”
“標兒你連夜辦的事,還很重要,到底是何事,你現在不告訴咱,回頭你處理不了了,咱可不替你擦屁股。”
朱元璋又擔心又生氣。
錦衣衛可是他的臂膀,居然還有重要的變故隱瞞?
“回父皇,此事不是兒臣辦的,是父皇讓錦衣衛辦的,也不怪錦衣衛辦事不利,而是有心人暗中使壞,倒不誤不了大事,但應該會給父皇添一筆不小的麻煩。”
“……”
朱元璋被繞得腦子暈乎乎的。
標兒說的這種拗口的話,以前總在奏疏上看到。
好在改了官制,大家為了節省時間與精力,說話都變得簡單了起來。
猛地讓他回味到以前的感受,不光腦子感覺很繞,越琢磨還越覺得頭有些疼。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這種復古的感受給整得煙消雲散了。
“標兒,你說話的方式能不能簡單點?”
“有人提前在城外蹲守,跟著前往溧陽縣的錦衣衛到了一線天。”
此話一出,朱元璋拍案而起,脫口而出。
“這不可能!”
換作別人說出這件事,他一定會懷疑對方是包藏禍心,可說這話的是標兒。
脫口而出之後,朱元璋又連忙打圓場。
“標兒,咱的意思是,這件事太意外了,怎麼可能會有未卜先知,再說了,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京營里那些軍戶改革的人?
不不不。
不是他瞧不起京營里的那群武夫。
而是那群武夫,可能有利益之爭,卻沒有這麼多的心眼與先見之明,不會想到他要用什麼具體的手段來進行改革。
徐兄弟辦事縝密,知道事關重大,更不會說漏了嘴。
“標兒,查出是誰派的人了嗎?”
“暫時還沒有,但兒臣和毛驤已經安排好了,守株待兔。”
面對朱標的這番回答,朱元璋不太滿意。
“怎麼能守株待兔?”
他拍著桌子,急吼吼的下達指令。
“軍制改革遠比官制改革更加重要,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這些人敢監視錦衣衛,擺明是不把咱放在眼里,不管犯事的人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都給咱抓起來,大刑伺候!”
氣死人了。
大明國力蒸蒸日上的時候,總有一些逆大勢而為的人來搗亂。
不發威真當咱是病貓呢!
朱標成功挑起了父皇的怒火,也得到了嚴懲指使者的口諭,但他並沒有著急滅火。
因為他知道,李善長有多麼的難對付,這個人就像條扎進水田里的泥鰍,滑不溜手,既然敢做,必然早就設想好了被發現後,找人背鍋頂罪的結果。
好在如今的李家,除了它自己的家族子弟,也沒有什麼可利用的人了。
“標兒?標兒!”
朱元璋一連喊了幾聲,朱標才一副受驚的模樣,驟然回過神來,連忙拱手認錯。
“抱歉父皇,走神了。”
“咱看你不是走神,倒像是有口難言,說說吧,到底是誰在搗亂?”
其實如今整個京城,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達官顯貴,全都是夾著尾巴,低調做人。
偶爾有像顧敬或李校尉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頭青,被敲打一兩次以後,學不會服軟,骨頭也得變軟。
所以,在听說了這件事的時候,朱元璋腦子里,已經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可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人會犯這種糊涂,而且也沒必要犯這種糊涂。
以前朝內有胡惟庸把持朝政,連同武將功勛都沾染了跋扈之氣,被挑唆得無法無天,可如今大家都是老實人。
誰再作怪,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父皇。”
朱標又往前走了幾步,近到只能父子兩人听得見對方的聲音。
“兒臣懷疑是韓國公府的人所為。”
“……”
這和朱元璋想到一塊去了。
可他還是想不通。
“為什麼?”
難道李善長學會了老先生那一套,能掐會算,為了阻攔他改軍制,走火入魔了?
李家在軍中雖然也有子弟任職,但大多數都是走的文官路子,極力反對官制改革那是為了給李家子弟留蘿卜坑,阻攔軍制改革,他這是圖什麼?
朱標知道這是一個誤會,但他並沒有解釋。
“父皇,兒臣也只是猜測而已,並無實據,一切還要等到抓住溧陽縣官員與京城中人來往的信鴿,才能做定奪。”
“好!這件事還是由你來負責!”
沒想明白緣由的朱元璋,怒不可遏。
“不論是不是李善長,或者不是他而是韓國公府的人,只要招認了,悉數拿下,就算李善長到時候拿了丹書鐵券來保他們,咱也絕不會……”
“父皇應該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