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偷偷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格局打開？
怎麼打開？
他對于兵家之事不甚了解，父皇應該會得到一些啟發吧？
朱標又朝著自己的父皇看去，卻見父皇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笑容介于狡黠與陰險之間，透著一種算計誰的感覺。
而朱元璋見朱標朝自己看了過來，抱緊了懷里的乖孫，語氣略帶浮夸的感慨一句。
“咱也是第一次組建海軍，沒有經驗，有些事情真是讓人左右為難，想嘗試又怕耽誤抗倭的時間，標兒，你可有什麼好主意嗎？”
“……”
朱標伸手撫額，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父皇可不在乎他有沒有好主意，父皇這是在套英兒的話呢。
果不其然。
朱雄英見爺爺還沒想明白該怎麼辦，頓時有些著急。
【還要什麼好主意，戰艦加固，吃水加重了以後，把火炮加大射程不就行了嗎？】
朱標眼神一亮。
他再看父皇細可不察地點了點頭，表示附和的模樣，就知道自己剛才猜得沒錯。
作為親身參與過鄱陽湖的水軍對壘大戰，面對陳友諒的巨型戰艦連鎖戰術想出火攻之法，還曾投入使用過火銃隊的父皇來說，剛才親自提出來的難題，有破解之法也是正常的。
但他不理解。
既然父皇知道破解之法，為什麼還要套英兒的話？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便听英兒在心里繼續說著。
【地球是圓的，而且海面上也不是一覽無余，一望千里，隔著幾里地看戰艦，只要沒有參照物，那些逢船必搶的倭寇不設防，沖近前就讓它們有去無回，不給別的倭寇船只傳話，不就成了嗎？】
朱雄英生怕自己不提醒，大家一葉障目，急吼吼的憋出一個字。
“啵！”
【啊啊啊！我想說炮的！】
【我這張嘴啊，不行，我得擠一擠口型。】
朱元璋看著乖孫努力嘬嘴，試圖發出正確讀音的模樣，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內疚。
要不是咱見識太少，咱是不會套路乖孫的。
但有些事情，乖孫他說起來很容易，咱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
按照乖孫所說的，戰艦上的炮火能覆蓋幾里地的範圍，等到倭寇發現戰艦有多麼龐大時，確實是有去無回。
可關鍵問題是，火器營造的碗口銃，它有效殺傷射程只有百步150米︰一步1.5米）左右。
碗口銃名字帶銃字，實際上是一種火器營里常見的火炮。
它的炮膛比火銃的長度也長不了兩巴掌，體積不大加上射程短，裝上石彈或實心彈，極限射程也就一百五十步，適合用來守城或者野戰埋伏。
比如今天在河岸上埋伏的俞符，借著力大無窮，能夠扛起碗口銃就跑，硬是把碗口銃傳統的蹲守打法，改成了機動打法。
就是這種殺傷力不強的碗口銃，還是自南宋開始出現火炮，代代改進後的成果。
說它不強，那是對比著乖孫嘴里，能夠在幾里開外開火的大炮來的，實際上，光憑一個碗口銃，就能在城牆上炸開口子，讓守城的布防形同虛設。
在水戰時，更適合拿它放在船舷，射擊想要登船的敵兵，人的血肉之軀在它的碾壓下，別說沒有還手之力，一旦被擊中，那就只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打仗打得的就是攻防，所以擁有了這樣的火器，只要指揮得當，我有炮敵無炮，戰斗從炮響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朱元璋自從知道土豆紅薯確有其物，玉米種子能夠泡發生芽，就轉變了乖孫是神仙下凡的思路，認為乖孫可能是來自後世。
那麼，經歷過世世代代發展，乖孫一定知道後世的炮火是什麼樣的！
“炮！”
擠了許久才擠出正確發音的朱雄英，激動得直叫喚。
“爺爺！”
“炮！”
朱元璋好像突然靈感爆發，猛地一拍大腿。
“對啊，炮！”
朱元璋激動的問朱棣。
“老四，你說要是戰艦上，有一種射程能夠突破二里地的火炮，是不是所有的問題，就都能夠解決了？”
“……”
一直沒說話的朱棣，看了看裝模作樣的父皇，又看了看握緊雙拳，明顯在心里發力的乖佷子，他恍然大悟。
其實光是一個一艘大型戰艦，就能容納近千神機營士兵，而常茂率領的三百先鋒隊，再加上火炮，那也足夠用了。
說什麼擔心倭寇逃跑，也有計可施。
依照他剛才想到的戰術，可以先讓小船在前方吸引注意力，戰艦在後面跟隨，到時候形成犄角互助之勢，見到敵船來犯，直接兩翼收縮包餃子就行。
不必為了面子，把戰艦推到前方去，誘敵深入也是陸地戰上常規的打法，放到海面上也是一樣的打法。
“難怪總感覺父皇是在故意引導，原來是想提升火炮的力量。”
“老四，你嘀咕什麼呢？咱問你話呢，你听到沒有？”
面對父皇的暗示，朱棣也只能選擇，一起套乖佷兒的話了。
畢竟。
他也想見識一下，能夠打得到二里地的火炮，究竟存不存在。
“父皇，如果戰艦上能夠擁有幾門……不，哪怕只有一門射程越過二里的火炮，那麼只要我們看得到倭寇來船，就能打得到它！”
有了朱棣的保證，朱元璋低頭看了一眼乖孫的頭頂。
咱的乖孫，你快說說，射程兩里地的炮，到底是什麼炮，依靠著咱現有的技術，能不能造得出來吧！
朱標同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的兒子，臉上的期待想掩飾也掩飾不住。
如果真有射程兩里的火炮問世，別說打倭寇的過往船只，去攻克蒙古大軍，也是手到擒來。
英兒。
一切希望，就全部寄托到你的身上了！
父子三人全都盯著朱雄英，默契的安靜等待，可把常茂給看傻了眼。
“陛下，姐夫，還有燕王殿下，我們不是在商量戰艦上裝火炮的事嗎，你們怎麼老盯著乖外甥瞧個不停呢？難道你們以為，乖外甥剛才說的‘炮’字，是故意說給我們听，故意給我們提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