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言被烏 遞過來的一張照片模樣的東西給堵住,劉喪有些疑惑。
但烏 雙眼閃爍著劉喪看不清的情緒,只得听她輕聲道。
“這個東西等到你疑惑的時候再打開。”
“……好,…還好嗎?”
劉喪摩挲著東西,半遮半掩問了一句。
“還可以。”
烏 如此回答道,腦袋微不可察的朝窗戶那轉了下,嘆了口氣,這世道真是操蛋,做點交易還要講究點人情。
它真是一棵絕世好樹。
烏 對于他們的會面細節不清楚,只是想著自己的安排應該差不多了,全然不知因為這張照片在故事的結尾鬧了個大馬哈。
天台風很冷,汪梗也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看著那窗戶,他開玩笑道。
“誒,張五五,你真不去見一見啊?反正一真一假,他也分辨不出來的。”
烏 就這樣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良久才緩慢搖頭。
“都過去了,不要節外生枝。”
這話挺有意思的,汪梗看了眼烏 ,突然發現好像她從來沒正面說過分手兩個字。
包括談論一些關于涉及到劉喪的任務時,她總是漫不經心的重復不要節外生枝。
這是什麼文字陷阱嗎?
汪梗隱約察覺,但他選擇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汪家的信用值在自己這里是負數,不過倒是有一點需要提醒烏 ,于是汪梗走在她身側,聲音淡淡的。
“汪家和張家一樣也有內外之分,本家對你很關注,你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分析。”
“……”
烏 將下巴遮在圍巾底下,就露出一雙淡漠的眼楮,說的話卻似個潑皮無賴。
“有本事殺了我。”
汪梗翻了個白眼,內心替其余汪家人感到窩悶,雖然這張五五弱,但話糙理不糙,他們還真不敢動她。
“行了行了,快走快走。”
屋內劉喪像是察覺了什麼,眼神朝陽台看去,只見風吹起紗幔,外面空無一物。
掩蓋住內里的空茫,劉喪看著烏 ,想了想遞過去一個口罩,聲音充滿了關心,但臉上很淡漠。
“我最近有點感冒,你把口罩帶上吧,別傳染了。”
“……”
烏 接過口罩戴上,那雙眼楮很冷靜的看著他,在口罩下的面容悄無聲息的發生變化。
劉喪感受到了當時剛殺掉小媚時的安靜,他暗自警惕,眼里還帶了些不易察覺的惶恐,它要消失,那烏 呢,還好嗎……
他的這番模樣落在青銅樹靈眼里,毫無威脅性。
但青銅樹靈只是嘆氣,把一個小貓木雕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聲音帶著一點歉意。
“我受人之托來搞這麼一遭,但我雖是草木,也明白你們人的情感。
那張照片和這個木雕是我私心交給你的,他們太苦,承受很多不該承受的,你不要怪她。
不過該辦的事我還要辦,所以抱歉了劉喪,如果你有疑惑,就順著木雕和照片查吧。”
青銅樹靈說完,又悵然的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 們各有私心,這些事也不會落到這兄妹二人頭上,這哪里是清除因果那麼簡單就能抵消的,可憐順遂良緣也因事徒添坎坷。
它內心略有一些不忍,但還是對著反應過來後瞪大眼的劉喪揮了揮手里的鈴鐺。
清幽的鈴聲隨著空氣傳出去,在汪家監視器的眼里,他們大吵一架後不歡而散,一別兩寬。
劉喪昏倒在沙發上,體內的絕情丹隨著鈴聲的誘導而開始極速發揮藥效。
翌日一早,天氣爽朗,是寒冷季節里少有的清透日子。
沙發上少年郎眼眸睜開,情緒如驚濤駭浪般翻涌了瞬息又穩穩歸于平靜,如混沌初開,腦海的一切都安穩沒有波瀾。
劉喪揉了揉眉間,目光落在茶幾上的照片和木雕上。
對于昨夜談話的最後記憶就是
【如果你有疑惑,就木雕和照片查吧。】
叮∼
“劉先生,這是您的早餐,需要我給您送進去嗎?”
白色衣服的服務員推著餐車微笑道。
劉喪皺著眉,雖然亂七八糟的睡了一覺起來,卻也多了幾分頹廢的美麗。
美得服務員大早上上班的不愉都少了,不愧是進店後就被暗暗多看了幾眼的客人,當真是帥氣。
“不用,我自己端,多謝。”
劉喪言簡意賅的講完,接過早餐就利落的門關上了。
他端到窗戶邊的桌上,看著朝陽小口小口吃著,只是吃著吃著,一滴淚水就砸在了桌面上。
餐盤的對面,憨態可掬的小貓歪著頭看著他。
劉喪抹了把臉,吸了吸鼻子,放任自己悲傷,雖然對于結局他早表示會坦然接受,但直面後,也沒自己想的那麼灑脫。
他說了不會忘記烏 ,可今天一早,劉喪發現自己記不起來她的聲音了。
那聲圓圓,再也不會有人喚出那個味道了。
劉喪垂眼,一頓飯吃的無滋無味,他有所察覺,最近道上不太平,而烏 不是烏 ,這件事太驚世駭俗,他不能亂說。
現在塵歸塵,土歸土,他們一拍兩散。
心間察覺不到那抹悸動,劉喪看著手邊的手機,沉默良久,給楊好打了個電話。
……
青銅樹靈離開甘肅後,變成一個輕靈淡然的女子來到了北京。
此刻它站在一戶四合院門前,不多時,屋子主人張𨳊俸就招呼它往里走。
“怎麼稱呼?我叫張𨳊俸。”
張𨳊俸自我介紹著往前引路,她修長白皙的手掀開走廊上拐角處掛著的珠簾,粉色的寶石珠簾搖晃間,二人繼續走。
最後張𨳊俸推開院子最深處的門,再次把寶石珠簾掀到一邊掛著,內里,一位穿著天青色旗袍的少女安靜的坐在那里。
見人來,那雙微瞌的雙眼抬眼看來,杏眼不似常規的圓,隱約有幾分狹長。
正是這微微的狹長給雙眼帶來幾分魅意,綜合了杏眼帶來的純白天真,加上主人長久位于高處的威壓,一雙眼楮竟漂亮的不像話。
青銅樹靈感嘆著,此女竟有太平公主之相,難得。
“𨳊俸,這位就是……”
霍繡繡起身朝客桌走來,她眉宇微皺的看著青銅樹靈,最後目光和同樣疑惑的張𨳊俸對視。
“霍小姐,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你可以叫我桐青。”
桐青微微笑著,它坐在桌前,從包里掏出一封信,還有一個鐲子。
“時機成熟,言于君听。”
霍繡繡看著桌上的物件,眉皺的更緊了,“她呢?還好嗎?”
“……還可以吧……處境不算差,至于其他的,可以看看這封信。”
桐青笑著起身,一副準備走的樣子。
霍繡繡有些訝然,“你就準備這麼走了嗎?我下次要去哪里找你。”
“還會再找你的,我受了好多托,還得去下一個呢。”
桐青淡然的臉說這話時有些許僵硬,真的,它其實不想干來著,但架不住烏 上頭有人。
可憐的樹喲∼
見桐青這麼說,霍繡繡也不再挽留,將自己的號碼遞給她後,拎著張𨳊俸打包好的袋子就準備離開。
多事之秋,九門已經面和心不和。
這件事還是早做打算,先告知小花哥哥再說其他。
看著霍繡繡離開,桐青突然冒出一句話,“烏 交友真有水平,這小女孩看著就賞心悅目。”
要是放在它那時,可是夠格給它當聖女的,不過這話桐青沒說出來。
“那當然,京城霍家的家主,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張𨳊俸環手倚著牆,她自己也穿著旗袍,鵝黃的顏色配合松緊有致的剪裁,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
桐青微微眯眼,“你為什麼在幫張家呢?”
“……”
張𨳊俸臉色僵了一下,不確定烏 都和這個桐青說了什麼,不過她很快解釋道。
“我沒有在幫張家,我只是在幫老主顧一個忙而已,畢竟烏 第一次照顧我生意就照顧了二十來萬。”
“那你……”
桐青斜眼看她,手指敲了敲,又道,“你就不怕那些東西找你麻煩嗎?”
“不是手指長才能當張家人,我雖然從張家脫離出來,但我本人還是很敬佩族長的。當然,族長的敵人自然也是我的敵人。”
桐青沒再問,拿起張𨳊俸隨處可見的pos機刷了一張卡,隨後取下一件旗袍就離開了四合院。
那是一件青綠的倒大袖旗袍,還挺符合桐青的氣質。
看著兩位客人離開,張𨳊俸伸了個懶腰,給自己掛上休息的牌子,拎著一小袋東西就開車朝新月飯店去。
四合院。
霍繡繡帶著吃食敲響了房門,片刻後謝大開門側身讓她進去。
院內的擺設沒有動,烏 房門上的鎖都落灰了,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逃避,不去睹物思人。
畢竟那一牆的照片可是誰都有,什麼時間什麼事都被烏 寫的清清楚楚。
她徑直走向堂屋,無邪和謝雨臣此刻也才落座在沙發上,見霍繡繡來,還有點詫異。
“繡繡,你怎麼來了。”
謝雨臣慢條斯理的將剛剛商討的文件塞入書里,無邪也很自然的掐滅煙,又起身開窗透氣。
霍繡繡只覺得腦子突突疼,沒眼看,瞞也不知道瞞好點。
“多久沒睡整覺了你們倆?”
此話一出,無邪和謝雨臣顯然是有點僵硬和不自在。
霍繡繡斜眼一看,冷哼,“你們就仗著有張好臉使勁兒糟蹋吧。”
說完她垂眸不再說話,只一心一意將吃食擺在桌面上,其實很好看出來,無邪和謝雨臣眼底的青黑能證明一切。
還有沙發織布上很淡的血腥味……
“先吃飯吧,吃好了比什麼都好。”
霍繡繡淡淡的把筷子遞過去,隨後玩著手機安靜的看著二人吃飯。
無邪吃著呢,突然感覺自己的領口被往上拉了拉,一看是霍繡繡嫌棄的眼,他扯了扯,不確定自己的紗布被霍繡繡瞅見沒。
“怎麼了嘛,繡繡。”
“無邪哥哥,你…算了,你先吃,吃完了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
霍繡繡瞅著無邪,只覺得有些難言的心疼,想著小時候,算了,還是別想了,無邪哥哥小時候只想著和小花哥哥玩,根本不帶她。
雖然巴乃那次奶奶走了,但好歹落了個全尸回來,也有離別贈言給自己,算是見到了最後一面。
那最後一面,是霍繡繡親自給霍仙姑上妝時見著的,這件事她誰也沒說。
當時更深露重,霍繡繡正在給霍仙姑擦口紅,下一秒,霍仙姑喊她繡繡,那張青紫僵硬的臉居然一瞬間變得柔軟。
霍繡繡已經懵了,但她壓抑著尖叫沒說話,只是听著霍仙姑和她交代,和她說對不起。
最後叫她保全自己,不要怨無邪,他盡力了。
霍繡繡看著無邪吃飯,覺得霍仙姑當時可能看出來了什麼,所以才叫她不要疏遠無邪哥哥。
但是非曲折,各有難處,都不好說。
無邪吃的汗流浹背,頂著霍繡繡的目光,內心不斷想著自己這些年做的事。
媽的,死嘴快咽,死牙快嚼啊!
謝雨臣看的想笑,嘴角剛勾起,霍繡繡的眼神也甩到了他臉上。
一下子,嘻嘻就不嘻嘻了。
“吃好了嗎?”
霍繡繡聲音輕柔,卻如同死亡之刃抵在脖頸間一樣。
“我錯了。”
無邪迅速道歉,計劃是計劃,但女人情緒哦不,家人情緒是計劃外可以稍微松開的地方。
“……我……也錯了。”
謝雨臣扯著嘴角,艱難出聲,因為實際意義上他不太知道自己哪錯了,並且眼神十分唾棄的看著無邪。
【你丫的,滑跪這麼快?】
【廢話,你沒見繡繡看我的眼神和要宰了我一樣,你看你也跪!】
“……行了,先說正事兒。”
霍繡繡壓抑住自己想質問錯哪了的情緒,呼出一口氣,從包里掏出檔案袋。
撕拉一聲,袋子里的東西被倒在了謝大收好的桌面上,零零碎碎的,有紙有信還有卡。
無邪幾乎是鐲子落在桌面發出脆響的那一刻,目光就沾到了上面。
“這……五五的鐲子怎麼會在你那里?”
他疑惑的問出口,將鐲子往眼前懟了懟,仔細一看,無邪感覺天塌了一半。
又瞧著霍繡繡沉默的臉,桌上散落的東西,最耀眼的還屬那封很大的信,我 個胖子啊,這是什麼遺囑托付嗎?
無邪感覺兩眼一黑,暈過去的瞬間,胳膊的軟肉被霍繡繡掐了下,又醒了。
“這是五五這些年托人送給我的,鐲子和信今天剛到。她委托的人和我說時機已到,言于君听。”
霍繡繡拿起第一次收到的信息,遞給無邪。
“這是和我這身衣服一起來的,這件衣服的制作人你應該認識,她叫張𨳊俸,紙條上的信息都是我從衣服上拓印下來的。
衣服上的信息只需要輕微熨燙就會消失。”
說罷,在無邪思考間,霍繡繡又將後面收到信遞給無邪。
“後面的信息就很少了,只有第一次和這一次的信息比較有用,剩下的都是卡。”
霍繡繡將屬于無邪和謝雨臣的卡推給二人,“一張卡好像是二十萬,應該是生日禮物。
我猜原本應該是送衣服的,但五五不知道你們的尺碼,所以給錢了。”
“所以你又有衣服又有錢?”
無邪抓住了一個很不重點的重點,臉上帶了點霍繡繡看不明白的痛心疾首。
“對啊,我的體型已經常年保持了,五五都知道的。”
霍繡繡說完了然的看了眼無邪,隨後嘿嘿笑著,“無邪哥哥,你可要注意,別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里配枸杞哦∼”
“……”
無邪沉默,無邪眼神遞給謝雨臣,你不來說兩句?
“是啊,無邪,咱男人也要保持風度,我的體型也很久保持不變了。”
“……去你丫的。”
無邪翻了個白眼,拆開了信,決定不和這倆有錢人掰扯體型這東西。
隨後看見信上的內容,三個人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