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怎麼可能不在乎?從父兄寵愛的寶貝來到這個世間,變成孤獨無依的鬼魂。
那百年陪伴在小夭身邊,見證她的幸福,襯托自己孤獨。
自言自語的百年,隨風飄蕩的百年、自我安慰的百年、惶惶不安的百年、前路未知的百年、跌跌撞撞的百年。
誰還記得,那時的她只有十八歲?一夕之間,打破十八年的認知,奪走十八年的幸福。
沒有父兄寵愛滋養出樂觀向前,不屈不撓的性格,必然瘋了。
神女的第一世離她太遠太遠,遙不可及。溫暖她的每一世都不是神,而是人。
眼中的藍天是一塊淺灰的幕布,鮮血是深灰的污漬,而綠葉與紅花會融為相近的深灰色調。
晚霞對她而言是天空漸漸變淺又變深,彩虹則是一道弧形排列的漸變灰帶。
能捕捉到銀河最微弱的星光,明暗。卻永遠看不見星雲瑰麗的粉紫色,色彩。
朝瑤與無恙分別,推開房門,踏入黑暗的房間。失去明暗參照後,?視覺徹底失效?。
她沒有點亮燭火,沒有使用任何術法與靈力,而是伸出雙手摸索著前進,磕磕踫踫,跌跌撞撞。
普通人沒有靈力,沒有天賦異稟,沒有血脈高貴。無人托舉,身後無人,獨來獨往,即使害怕也要向前走
別人怕黑是怕鬼,她怕黑是因為連影子都消失。
紗帳之後,一雙眼楮默默注視摸索前進的她。屋內踫撞聲時不時響起,相柳見她膝蓋磕踫到案角,差點被書架絆倒,手不禁攥緊。
在她即將觸踫到榻邊時悄然轉身閉眼。
朝瑤走到榻邊撩開紗帳,摸到溫熱的身軀,輕輕推了推他肩膀,“你怎麼不出聲?”
“你出去玩還不允我安寢?”相柳冷漠的聲音有絲沙啞,仿佛不滿在睡夢中被吵醒。
朝瑤听著他不耐的聲音,“哦,我洗漱去。”他就不能適當軟化一下?全身布滿鱗片像是天生戴盔甲。鳳哥被氣狠還能罵出幾句真話,他的嘴像萬年玄冰,你越狠他越硬。
待她出去後,相柳平躺在榻上,屋內靜謐無聲。
處理完事務,回來空無一人。
擺攤時,蓐收默默站在旁邊凝視她忽悠別人。收攤時,低頭看她驚喜分享今日的收獲。兩人拿著貝幣挑選瓜果,蓐收提著籃子,她往里面放,說說笑笑。
九頭妖的本能讓他渴望獨佔,那一刻本能與殺意交織,但理智逼迫他克制。
“陰晴不定的家伙,來而不見!”朝瑤一邊踢著水花,一邊罵相柳。
以為他忙正事,沒想到忙著回來睡覺?她辛辛苦苦干完活回來,還被他甩臉子?
“九張臉,必須張張給他臉咋的?”
“抱著自個尾巴睡吧!誰稀罕”她真稀罕,夏季抱著蛇尾真是太舒服了。
啪!手掌重重拍向水面,挫敗!
細如凝脂,涼而不寒,哪是冰蠶枕可比。
天櫃極端寒冷的天氣,鳳哥堪比電熱毯。本以為自己是顏控,沒想到最後成為實用主義。
她今晚還就不抱了,朝瑤洗完澡隨便找間屋子,悶頭大睡。
相柳???她溺水?洗澡把自己淹死了?
小九和無恙不管多晚睡覺,每日雷打不動早起修煉。如今是人身愈發不敢耽誤,他們爹教,只教一遍,記不住就不管。
瑤兒耐心好,脾氣好,奈何他們爹脾氣不好,況且瑤兒事情多,他們也不好意思當廢物。
這段時間,左耳因此受益,他們指點無恙和小九時,也會指導自己。
走到前院發現金萱他們早早離去,他們這才在前院放開手腳。
“三位公子,我路上買了烙餅,再給你們熬點粥行嗎?”廚娘張嬸提著籃子,牽著小孫女進府,看見三位小公子已經在練武,遠遠招呼他們。
聖女叮囑她不用來的太早,早飯來的路上多買點油餅、面食就行。給的工錢多,就做做飯。一見面就給她一袋子貝幣,讓她缺什麼買什麼,昨日看見她小孫女還額外給紅包。
回去老頭就念叨別仗著聖女好說話,心善,偷懶懈怠。不用他多說,她也得珍惜這份差事,多少人眼饞羨慕她能進來當廚娘。
“張嬸,你隨便弄吧。”無恙側身躲過小九槍尖,趁著空檔回應張嬸的話。
“行。”張嬸牽著小孫女去廚房,剛來還怕伺候不好,沒想到幾位小公子都格外好說話,不端架子。
小孫女瞧著三位大哥哥打斗,不願離去,但爺爺他們都讓她听話,不能在聖女家亂來,可是聖女姐姐昨日很親切,讓她在前院隨便玩,要去後院一定要找哥哥們帶路。“奶奶,我能待在院子里看他們嗎?”
“你不能亂跑,乖乖坐在檐下。”
“嗯,我知道。”昨日回去,左鄰右舍的小伙伴就圍著她打听,羨慕的很。
晨霧未散,三道人影已在前院纏斗成一片殘光。
小九槍尖抖出九點寒星,每一刺都帶著水浪般的連綿後勁。他忽然旋身一記“翻江式”,槍桿彎成驚弓弧度,猛地彈向無恙咽喉。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恰似蛟尾拍浪,暗藏絞殺之力。
無恙不退反進。長劍“鏗”地格開槍桿,刃口擦出一串火星,借勢騰空躍起,一招“裂空斬”當頭劈下。劍風剛烈,竟將地面青石板震出蛛網裂痕。
左耳始終游離在戰圈邊緣,他倏然從無恙側翼閃出,兩柄匕首毒蛇般咬向對方手腕,卻在即將得手時撤招,原來只是虛晃,真正的殺招是袖中甩出的三道火焰,逼得小九回槍自救。
“左耳!你又耍詐!”無恙喘著粗氣笑罵,劍勢卻更凶三分,劍光織成銀網罩向二人。
小女孩看不清三人的身影,她只听見槍風呼嘯如龍吟,劍鳴清越似虎嘯,而藍衫哥哥的身影時隱時現,
對練結束,三人在前院用早飯,無恙招手讓小女孩過來,把奶端給她。“長高點。”
左耳淡定瞅著無恙,瑤兒說小九和無恙要長高,別天天被人嘲笑矮子,讓他們每日早飯都要喝羊奶、牛奶。
這兩人不敢作弊,更不敢浪費,現在總算找到人代替。
小女孩左右看了看,接過牛奶大口大口喝起來,小九趕緊把自己那份也遞給她,“多喝點。”
“哦。”小女孩瞅著冷傲的黑衣哥哥,急忙接過,這三人她最懼他。白衣哥哥愛笑,藍衣哥哥與奶奶接觸最多,黑衣哥哥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小九和無恙見有人幫忙,心滿意足。瑤兒被罵出陰影,明明他們已經比她高了。
“你要不要去後院玩?你每日幫我們把奶喝了,不許告訴瑤兒姐姐,我們可以帶你去後院。”無恙笑容燦爛,側身真摯地看著小女孩。
“姐姐不問可以不說,她問就不能騙她。”小女孩誠懇地望著白衣哥哥,奶奶他們說過有事不能瞞著。
無恙“這不叫騙,瑤兒姐姐事情多,這叫不麻煩。”
“她問,我撒謊就是騙。”小女孩堅持不騙聖女姐姐,鎮里人都說聖女姐姐是好人。
現在小孩子這麼有原則?瑤兒兩顆糖給人家哄得團團轉,難道是他們長得不面善?
“告訴姐姐,我就不讓你來玩。”小九冷著臉,嚴厲地盯著小女孩。
小女孩畏懼他,不安撇著小手,眼神閃了閃,“好好吧。”
無恙???不要臉,嚇人家一個人族女孩。心里吐槽卻未阻止,畢竟目的達到。
“你去給你奶奶說一聲,我們帶你去後院。”出聲讓小女孩告知一聲。
張嬸不放心又叮囑了幾句才讓孫女跟著去玩,別人不放心,聖女這里倒是一百個放心。
小女孩跟在三位哥哥身邊,走過假山、月洞門,微張小口,驚嘆注視著眼前的小山林。白衣哥哥推開唯一設有雕花門的院落。
雕花門"吱呀"一聲打開,剎那間,?濃烈的色彩與香氣如浪頭般撲來?。“哇~”小女孩猛地捂住嘴,眼楮瞪得溜圓。
滿園花浪翻涌,絳雪霏煙,蝶鳥逐香,恍墜雲霞窟中。一院活色,半壁夭 ,藤垂瓔珞,牡丹燃霞,驚起蝶雨沾衣。
花叢中有一位白色錦服的俊美男子,比三位哥哥更好看。小女孩看呆,連害怕都忘了“那位哥哥是神嗎?”
“別惹這位神。”凶神!小九快走幾步,衣擺掃過地上?綿延的二月蘭?。
“她是誰?”防風邶掃了一眼無恙身邊的小女孩,眼神銳利望向秋千架。
她不如溺水,腦子進點水,洗洗腦子。大早上尋到她,抱著被子香夢沉沉。
“張嬸的孫女。”他爹神色陰郁,小九以為他爹不喜對方入院,手背于身後給無恙打手勢。無恙帶著小女孩走出院外,讓她不必拘束。
“你們昨晚去哪里了?”
小九講起昨晚安魂,蓐收表明心意與瑤兒的婉拒,還不忘打量他爹的眼神,怎麼看不出是否高興呢?
“她還在睡,你們仔細那孩子跌入陣法。”防風邶說罷,轉身走向她昨晚安寢的屋子。
他爹是不是走錯方向?後門在右邊,瑤兒的屋子在前方,他怎麼去左邊?
“嗯~”朝瑤睡夢中被人抱住,不樂意往旁邊挪了挪。
防風邶手臂墊在她脖頸下面,略微用力,她就轉身抱住自己的腰身。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若是隔了山遙水遠,倒也能強自按捺。白日里軍營練兵,夜間修煉安眠,縱使影子在腦里轉幾轉,也只當是窗前雪,片絮不沾身。
可待得那人近在咫尺,便似天靈蓋揭了封,三魂七魄從囟門里溜出去,理智竟比春日的柳絮還輕飄,風一吹就散了。
原不論遠近。遠時是冰面下暗流,近時便成決堤洪水。非是忽然喪了智,實乃血肉之軀敵不過七竅玲瓏。
初時學蠶吐絲尚有分寸,後來竟把自己纏成繭。
“陛下,此乃聖女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