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怒濤翻涌,如蒼龍咆哮,卷起千堆雪浪。
孫策立于艨艟艦首,腳下戰船破浪而行,身後千帆競發,江東水軍如利箭般逆流而上,直指江陵水寨。
江風獵獵,吹動他猩紅戰袍,腰間長劍錚然出鞘。
劍鋒指天,寒芒映日。
“全軍听令!”孫策聲如雷霆,壓過滾滾江濤,“溯江而上,破他水寨!”
“殺——”
萬軍呼應,聲震九霄。江東戰船如離弦之箭,撞向江陵水寨。巨浪拍擊船舷,水霧漫天,孫策卻穩立如松,衣袂翻飛間,左手按劍,右手遙指對岸,江風獵獵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映著江光與戰意的眼眸,目光如炬,氣吞山河。
分明是年少模樣,卻已有著運籌帷幄的沉穩,仿佛這萬里長江,都在他揮劍的瞬間,化作了破敵的利刃。
……
江陵水寨外,戰局瞬息萬變。
守軍忽見江東水師攻勢驟緩,戰船潰退,蔡瑁放聲大笑︰“孫策黃口小兒,不過是虛張聲勢!追上去,斬了他的旗,賞千金!”
百艘敵船順著水流直逼江東船隊,孫策立于船頭,沉聲道︰“傳令,按計劃行事。”
早在戰前,王鏡便命人秘密打造了一批“沉底錨雷”——將火藥裝入鐵皮箱,以石錨固定于河底,引信則通過浮標悄然露出水面。
此刻,數艘輕舟佯裝敗退,引得江陵水軍主力追擊。敵船剛駛入預定水域,埋伏在蘆葦叢中的江東死士猛然拉動浮標。
水面下,那些被石錨固定在江底的鐵皮箱驟然震動——慢燃油繩已被引燃,竹管導火索滋滋地冒著火星,沿著預先打通的孔道鑽入箱中。
“轟隆——”
一聲巨響先自江心炸開,水柱裹挾著碎木沖天而起,仿佛江底翻涌的怒龍。
緊接著,連環轟鳴震徹兩岸,水面下的鐵皮箱接連爆裂,火焰撕開江面,將追在最前的敵船掀得粉碎。
船體斷裂的脆響、兵卒落水的驚呼與火藥的爆鳴攪成一團,江霧中騰起的黑煙遮蔽了半片天空。
“是神火!江中有神火!”
艨艟戰艦全速突進,借著敵軍混亂直撲水寨。
敵船陣腳大亂,那些未被引爆的錨雷,反倒成了封鎖航道的利器。荊州殘船進退維谷,竟在自相沖撞中傾覆無數。
“轟——”
又一艘荊州戰船在錨雷爆炸中解體,燃燒的桅桿砸進江面,激起丈高浪花。
殘存的荊州水兵徹底崩潰,他們尖叫著從燃燒的甲板躍入江水。
“投降!我們投降!”
孫策抬手示意停止追擊,揚聲呼喊︰“放下繩索!棄械者免死!”
這些被爆炸嚇破膽的士卒,像下餃子般噗通噗通跳進長江。湍急水流立刻卷走幾個倒霉鬼,更多人拼命撲騰著抓住江東軍拋來的繩索。
……
江陵水寨火光沖天,蔡瑁站在旗艦甲板上,臉色慘白。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水軍被炸得七零八落,戰船一艘接一艘沉入江底,而孫策的艨艟艦隊正勢如破竹般逼近。
他想不明白,經營多年的江陵防線,怎麼會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撕碎。
“撤!快撤!”蔡瑁嘶吼著,聲音里透著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早該知道不該親自上陣指揮,可身邊已無可用之將,如今悔之晚矣!
“將軍!前面是死水道!”副將急急出聲。
蔡瑁猛地抬頭,才發現船隊慌不擇路之下,竟駛入長江一條狹窄支流。水道兩側是陡峭的崖壁,僅容兩船並行,抬頭只能看見一線天光。
他心頭剛掠過一絲不安,就見水面上漂過些奇怪的東西,像是一截截空心竹筒,又或是裹著油布的陶罐,頂端還露著半截浮木,隨著水流輕輕晃動。
“那是什麼?”有人失聲驚呼。
話音未落,最前的敵船已撞上了一只陶罐。只听“ 嚓”一聲脆響,陶罐碎裂的瞬間,一股黑油猛地潑濺開來,恰好落在船板上。
幾乎同時,水面上竄起一道火苗,浸油的麻繩引信“滋滋”燃燒著,瞬間點燃了那片黑油。
水面上的竹筒、陶罐接連被引燃,猛火油遇火便爆,硫磺與硝石助燃,整條水道瞬間成了火獄。
蔡瑁被氣浪掀倒在甲板上,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見頭頂落下一片燃燒的船帆,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
“啊!!”蔡瑁渾身著火,宛如身在火海,轉眼間便被烈焰吞沒,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