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除夕,翊京城內張燈結彩,街巷間人聲鼎沸。家家戶戶貼桃符、掛燈籠,孩童們嬉笑著追逐打鬧,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蒸糕、炖肉的香氣,一派喜氣洋洋的年節氣象。
明鏡司內,眾官吏齊聚一堂,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今日靖國公賜下年禮,上至高官,下至小吏,皆有封賞。
祁玉站在人群邊緣,看著官員們領到綢緞、茶葉和美酒,心中既羨慕又感慨。她不過是個剛入明鏡司的小吏,哪敢奢望這些?
正出神間,忽听書吏喚她名字︰“祁玉,領賞!”她一愣,連忙上前。
書吏遞給她一份清單,朗聲道︰“精米五石、鹽三斤、臘肉五斤、新制棉布一匹、炭火兩擔、桃符一對——祁姑娘,收好了!”
祁玉雙手接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精米五石,足夠三口之家吃上兩三個月;
鹽三斤,這可是硬通貨,能自用,也能拿去交易;
臘肉五斤,腌制得恰到好處,過年正好享用;
新制棉布一匹,能做冬衣,也能縫被褥;
炭火兩擔,寒冬取暖,再不必擔心受凍;
桃符一對,上面刻著“主公賜福”四字,寓意吉祥。
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實惠,絕非虛禮。
旁邊同僚笑道︰“祁姑娘,主公說了,這些全出自她的家財,不動國庫一分一毫!”
祁玉心頭一暖,原來,她這樣的寒門小吏,也能被如此珍視。
……
國公府內也是一派熱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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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書案前,郭嘉正揮毫潑墨。他面前鋪著幾張紅紙,已經寫好了幾個“福”字。此刻他正懸腕運筆,墨跡在紅紙上暈染開來。寫完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將寫好的福字小心地放在一旁晾干。
陳登剛從城外巡視農田歸來,額上還帶著薄汗,一進門便笑道︰“今年冬麥長勢極好,來年必是豐年!”
楊夫人親自端了熱茶給他,慈愛道︰“元龍辛苦了,快暖暖身子。”陳登連忙接過茶盞,連聲道謝。
院子里,孫策正站在梯子上貼對聯。孫尚香和孫權站在下面指揮,兩人意見卻總是不一致。
“哥!再往左一點!”孫尚香跺腳。
“不對不對,明明該往右!”孫權抱臂反駁。
“你們兩個消停點!”孫策頭疼地扶額,“到底听誰的?”
“听我的!”
“听我的!”
孫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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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自從王鏡來到翊京,府里就越來越熱鬧了。
現在府中既有文士謀士,又有武將家眷,還有像陳登這樣勤勉的官員,真是人才濟濟。
雖然有時吵鬧了些,但這份熱鬧反而讓人感到溫暖。
人丁興旺,是吉兆。主公身邊有這麼多人相伴,是好事。
他忽然想到,只可惜曹丕、曹植兩位公子都回譙郡與曹昂一起過年去了,否則府里還要更熱鬧幾分。
正想著,忽听門外傳來一陣笑聲——
“主公回來了!”
眾人回頭,只見王鏡披著大氅,踏雪而歸。
她風塵僕僕地從外面回來,剛踏進府門,眾人就紛紛圍了上來。她笑著與大家一一見禮,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最後落在孫權兄妹身上。
“仲謀,尚香,你們也來了!”
王鏡眼中帶著驚喜,快步走到他們面前。
孫權站得筆直,比上次見面時又高了不少,王鏡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笑道︰“仲謀長高了,再過兩年怕是要趕上你兄長了。”
孫尚香在一旁不服氣地仰起臉︰“主公,那我呢?”
王鏡故作認真地打量她一番,沉吟片刻,才笑道︰“尚香嘛……越來越有大人的氣概了,英氣十足,將來必定是江東最能干的女掌事。”
孫尚香听了,眼楮一亮,得意地瞥了孫權一眼,孫權也不甘示弱地挺直腰板。兩人這副較勁的模樣,惹得眾人忍俊不禁。
郭嘉眉眼含笑︰“主公哄孩子的本事,倒是不輸奉孝哄主公時的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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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欣然應和,紛紛入席。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孫策與陳登聊起江東農事,郭嘉和荀𨘥@砸 窞 鍶ㄓ 鍔邢閽蠆 磐蹙到殘 淳┤ス隆4巴て 緦葙 菽諶磁 餿諶冢 蚧鷯痴趙諉扛鋈說男α成希 緣黴褳 蘿啊 br />
待到夜深,眾人舉杯共慶,王鏡環視四周,心中感慨萬千。
亂世之中,能得此良辰,與摯友親朋共度新年,已是莫大的福分。她舉起酒杯,朗聲道︰“願來年風調雨順,諸君平安喜樂!”
眾人齊聲應和︰“共賀新歲!”
歡聲笑語中,新的一年悄然來臨。
……
與此同時,冀州鄴城的袁紹府邸內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自從徐州一役敗退後,袁紹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頹勢。
他半臥在床榻上,面色灰暗,眼窩深陷,曾經意氣風發之姿早已不復存在。
案幾上散落著空酒壺,侍從剛換上的新酒又被他灌下幾口,辛辣的酒液入喉,卻壓不住胸口的郁結。
他猛地咳嗽起來,慌忙抓起帕子掩住嘴,待咳聲止住,帕子上已染了一片暗紅。
“主公!”一旁的侍從見狀大驚,正要上前攙扶,卻被袁紹揮手制止。
他粗喘著氣,啞聲道︰“無妨……莫要聲張。”
袁紹的妻子劉夫人站在門外,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到這一幕,心如刀絞。
她轉身快步走向偏廳,召來心腹家臣,低聲吩咐道︰“速去尋訪名醫,要隱秘行事,不可走漏風聲。”
家臣面露難色︰“夫人,若大張旗鼓尋醫問藥,恐怕會……”
劉氏打斷他,聲音壓得更低,“我自然知道!”
“所以才要暗中尋找。本初性子倔強,不願讓人知曉他患病,可再這樣下去……”
她說著,眼圈已經紅了。
此時的冀州內外交困。黑山軍頻頻襲擾邊境,公孫瓚在幽州虎視眈眈,不斷蠶食地盤;北方的胡騎更是趁虛而入,燒殺搶掠。袁紹麾下謀士各懷心思,武將們也漸生異心。整個河北之地,看似仍由袁氏掌控,實則暗流洶涌。
夜深人靜時,袁紹獨自坐在窗前,望著陰雲密布的夜空。
酒壺已經空了,但他仍覺得胸中那股郁氣揮之不去。曾幾何時,他坐擁四州之地,雄兵百萬,是何等風光?如今卻……
“咳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袁紹痛苦地彎下腰。
他覺得自己恐怕時日無多了。但在這亂世之中,一旦主君病危的消息傳出,等待袁氏的,恐怕就是分崩離析的結局。
他死死攥著染血的帕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袁本初……豈能就此認輸!”
然而話音剛落,一陣天旋地轉襲來,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