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羅馬,這座永恆之城,從未經歷過如此瘋狂而血腥的一天。
隨著西北角城牆的巨大豁口被轟開,大唐的軍隊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澎湃地沖入了這座千年古都!喊殺聲、兵刃撞擊聲、垂死者的哀嚎聲瞬間取代了往日的繁華與莊嚴,在整個城市上空回蕩。
“前進!為了大唐!為了陛下!”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吼叫著,帶領著麾下的士卒,沿著寬闊的羅馬大道和狹窄的街巷,向城市中心瘋狂推進。
抵抗是激烈的。教皇的瑞士衛隊、殘余的羅馬貴族士兵、甚至還有一些狂熱的市民,依托著每一座神廟、每一棟石制建築、每一個街口,拼死阻攔。箭矢從窗口和屋頂飛下,沸油和石塊被傾倒,不時有唐軍士兵慘叫著倒下。但唐軍的攻勢如同海嘯,一波接著一波。重步兵結陣向前推進,弩手精準地射殺任何敢于露頭的敵人,輕步兵則靈活地翻越圍牆,從側翼和後方發起突襲。
戰斗很快就從城牆爭奪變成了殘酷的巷戰。台伯河的河水,原本在夕陽下應該泛著金色的波光,此刻卻被兩岸不斷流入的鮮血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尸體堵塞了街道,破損的武器和旗幟隨處可見。
李琰並沒有留在後方安全的高台上。他深知,在這種關鍵時刻,皇帝的身先士卒比任何獎賞都能激勵士氣。他換上了一套精良的玄甲,手持橫刀,在精銳的玄甲騎兵護衛下,親自來到了前線。
“陛下!前方街道有瑞士衛隊的重步兵方陣堵截,我軍沖擊數次,傷亡頗大!”一名滿身血污的校尉前來稟報,語氣焦急。
李琰目光冷冽,看向那條通往卡匹托爾山和聖彼得大教堂方向的必經之路。那里,大約兩百名身材高大、穿著紅黃藍彩條軍服、手持長戟和巨劍的瑞士衛隊,組成了一個嚴密的環形陣,如同磐石般擋住了去路。他們確實是精銳,戰斗技巧嫻熟,配合默契,而且抱有死志。
“瑞士衛隊?教皇的最後屏障?”李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確實有點意思。但今天,朕就要砸碎這最後的龜殼!”
他並沒有讓士兵們繼續無謂地硬沖,而是觀察了一下地形,迅速做出了後世靈魂帶來的戰術判斷。“傳令!調一隊弩手上兩側屋頂,居高臨下,專射其面門和脖頸無甲處!重步兵持大盾,在前穩步推進,吸引注意!玄甲騎,隨朕來——我們從側面那條小巷繞過去,直插其側後!”
命令被迅速執行。屋頂的唐弩手帶來了致命的威脅,精準的射擊不斷讓瑞士衛隊的士兵倒下,陣型開始出現騷動。正面的唐軍重步兵則吼叫著,用盾牌頂著長戟的刺擊,步步緊逼。
而就在這時,李琰親自率領著兩百多名最精銳的玄甲騎兵,如同幽靈般從一條狹窄的巷子里猛地沖出,如同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地從側面捅進了瑞士衛隊的陣型!
“大唐皇帝在此!擋朕者——死!”李琰暴喝一聲,手中橫刀劃出一道凌厲的寒光,瞬間將一名試圖轉身的瑞士衛隊軍官連人帶甲劈翻在地!他身後的玄甲騎兵如同虎入羊群,借著馬匹的沖擊力,刀劈槍刺,瞬間就將瑞士衛隊的環形陣沖得七零八落!
皇帝親自上陣,並且如此勇猛犀利,極大地鼓舞了所有唐軍!“萬歲!陛下萬歲!”歡呼聲和喊殺聲震天動地。本就在兩面夾擊下苦苦支撐的瑞士衛隊,終于徹底崩潰了。
李琰甚至沒有多看那些潰散或被殺的瑞士衛兵一眼,他一拉馬韁,刀鋒直指前方那宏偉的聖彼得大教堂︰“目標——大教堂!生擒教皇者,封侯!”
鋼鐵洪流再次啟動,碾過街道上的殘敵和尸體,向著羅馬的心髒,也是西方教廷的核心,發起了最後的沖鋒。上官婉兒被一隊親兵牢牢護衛著,跟在稍後的位置,她看著皇帝那在戰場上如同戰神般耀眼的身影,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愛戀、自豪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渴望。這樣的男人,天生就該征服一切,包括世上最顯赫的城市和最尊貴的女人。
君士坦丁堡新長安)外,戰斗的殘酷程度絲毫不亞于羅馬。
阿拉伯哈里發御駕親臨,誓要一舉拿下這座象征東西方樞紐的偉大城市。巨大的攻城塔被數以萬計的士兵和奴隸推動著,如同移動的山巒,緩緩逼近城牆。這些攻城塔外面覆蓋著浸濕的生牛皮以防火焰,塔內藏滿了弓箭手和突擊步兵。
同時,無數阿拉伯工兵如同地老鼠般,在盾牌的掩護下,拼命挖掘著地道,試圖繞過堅固的城牆,直接挖進城內,或者挖塌某段牆基。
城上,李嗣業已經殺紅了眼。他巨大的陌刀早已砍得卷刃,換了一把又一把,渾身上下濺滿了敵人的鮮血和自己的血——他左臂被一枚投石擦傷,肩頭還插著半截斷箭,但他恍若未覺。
“砸!給老子用火油罐砸那狗日的攻城塔!”他咆哮著,親自搶過一罐點燃的火油,奮力投向最近的一座攻城塔。火油罐砸在塔身上,火焰雖然很快被濕牛皮下的沙土撲滅,但也引燃了塔下幾個倒霉的阿拉伯士兵,慘叫聲不絕于耳。
弩炮不停地發射,巨石和重型弩箭呼嘯著砸進敵軍密集的隊伍。滾木 石如同雨點般落下,將試圖攀爬雲梯的阿拉伯士兵砸得骨斷筋折。城牆上下,尸體堆積如山,雙方士兵的鮮血幾乎將城牆染成了暗褐色。
戰斗從白天持續到夜晚,阿拉伯人點燃火把,夜以繼日地猛攻,試圖拖垮守軍。唐軍也輪番上陣,咬牙死戰。李嗣業幾乎寸步不離城牆,他的吼聲和身影成為了守軍的精神支柱。
就在戰事最激烈的時刻,一隊宮人竟然冒著箭矢,送來了熱食和清水。為首的,正是塞奧法諾皇後。她褪去了華麗的宮裝,換上了一身相對簡潔的衣裙,但依舊保持著皇後的威儀。她親自將食物和水分發給疲憊的士兵,甚至用略帶生硬但依舊動听的漢語說道︰“將士們辛苦,陛下必不會忘記諸位的忠勇!守住城池,榮耀屬于大唐!”
她的出現和舉動,極大地鼓舞了守軍的士氣。許多原本對她心存芥蒂的唐軍將士,看到皇後竟親臨如此危險的前線,都不禁動容。而城內的希臘裔、羅馬裔居民,看到他們曾經的皇後如此表態,心中那點搖擺不定的小心思,也暫時被壓了下去。塞奧法諾用自己的行動,贏得了尊重,也悄然改變著自身的命運。當她走到李嗣業面前,遞上一碗清水時,這位莽撞的猛將也愣了一下,隨即抱拳,甕聲甕氣地道︰“多謝娘娘!有末將在,城就在!”
北意大利,波河平原某處。
阿史那雲帶著殘余的騎兵,與那支突然出現、擊潰聯軍伏兵的“援軍”匯合。直到這時,她才看清那支援軍的首領。
那竟然是一位女子!
她身著一套合身的銀色米蘭板甲,勾勒出健美而富有曲線的身段,騎在一匹神駿的阿拉伯白馬之上。頭盔夾在腋下,露出一頭如同陽光般燦爛的金色長發,以及一張兼具古典雕塑般輪廓和成熟女性風情的臉龐。碧藍的眼眸如同亞得里亞海的海水,正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欣賞甚至是一絲熾熱,看著阿史那雲。
“倫巴第公國,曼托瓦女伯爵,安雅•埃斯特”女伯爵優雅地行了一個騎士禮,聲音帶著意大利貴族特有的腔調,但說的卻是有些生硬的漢語,“很高興能在您危難之時,為您效勞,尊貴的大唐將軍,以及……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的使者。”
阿史那雲勒住馬,警惕地打量著對方。她身經百戰,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如此美麗且出現的恰到好處的女人。“女伯爵?你為何幫助我們?你的軍隊……”
“我的軍隊,效忠于埃斯特家族,也效忠于……更強的力量和更秩序的未來。”安雅女伯爵微微一笑,目光掃過阿史那雲身後那些彪悍的唐軍騎兵,眼中閃過一絲敬畏,隨即又回到阿史那雲身上,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我一直仰慕東方的文化和力量,尤其是……听聞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偉業和風采,心生向往。至于這些軍隊,呵,倫巴第並非鐵板一塊,總有人……願意投資于勝利的一方,不是嗎?”
她策馬靠近幾步,壓低聲音,帶著一絲曖昧︰“早就听聞皇帝陛下身邊有一位來自草原的明珠,勇猛善戰,美麗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我是否有榮幸,能通過您,向遙遠的東方皇帝,表達曼托瓦以及我個人的……敬意與忠誠?”她的眼神大膽而直接,似乎不僅僅是在表達政治上的歸順。
阿史那雲皺了皺眉,她本能地對這種過于熱情和精明的女人有些排斥,但對方確實救了她們,而且表達了對李琰的臣服。她冷哼一聲︰“你的敬意,我會轉達陛下。但現在,仗還沒打完。”她調轉馬頭,不再看那位風情萬種的女伯爵,心中卻莫名地泛起一絲微妙的警惕和不快——是對潛在的政治威脅,還是對其他方面的威脅,她自己也說不清。
李琰的行營大帳內,氣氛卻有些詭異。
那件從撒丁島送來的“綠袍”聖物和幾卷羊皮古卷,被小心翼翼地攤放在鋪著絲綢的桌案上。隨軍的那位博學老道士,眉頭緊鎖,手指顫抖地指著羊皮卷上一些極其古老的、並非拉丁文或希臘文的符號,以及那件材質奇特、泛著幽綠光澤的袍子。
“陛下,”老道士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貧道早年游歷西域,曾于一些極古老的瑣羅亞斯德教廢墟和猶太秘典中,見過類似風格的符號和記述!此物,絕非基督教出現之後的聖物!其年代恐怕遠超想象!”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根據這些符號的解讀,以及這袍子本身的材質,它似乎更可能與羅馬帝國崛起之前的古意大利文明有關,甚至可能牽扯到……羅馬的建城神話,與母狼哺育的羅慕路斯與雷穆斯兄弟的傳說隱隱呼應!”
皇城司干事補充道︰“陛下,若此物當真能證明某種更古老于基督教羅馬的‘天命’或‘法統’,其價值無可估量!我們可以借此宣稱,陛下征服羅馬,並非毀滅古典文明,而是復興甚至超越了更古老的、被基督教掩蓋的真正的羅馬榮光!這對于安撫意大利地區的人心,瓦解教廷的神權基礎,具有極大的作用!”
李琰听著兩人的匯報,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來自後世的他,自然知道“正統性”和“法統”在統治中的重要性。這意外獲得的“綠袍”,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政治工具。
“有點意思……”李琰緩緩開口,“看來,攻下羅馬,不僅僅是一場軍事勝利,更可能是一場……意識形態上的絕佳契機。好好研究這些東西,盡快給朕一份詳細的報告。或許,朕的加冕儀式,需要一些新的、更有說服力的點綴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運籌帷幄的笑容。
東西兩線的戰火依舊熾烈,但勝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向著大唐帝國,向著這位身負後世智慧、勇猛與野心並存的皇帝,一點點傾斜。然而,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