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驚雷︰高仙芝的陸上鐵拳
呼羅珊,木鹿城以東二百里,圖斯綠洲。
干燥灼熱的風卷起黃沙,抽打在臉上生疼。一望無際的灰黃色戈壁盡頭,木鹿城那土黃色的高大城牆在熱浪中扭曲晃動,如同蟄伏的巨獸。城牆之上,代表阿拔斯王朝的黑色新月旗密密麻麻,守軍如同蟻群般在垛口間移動。城下,數道由深壕、土牆、木柵和拒馬組成的防線犬牙交錯,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焦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頂住!為了哈里發!為了真主!” 大食東方總督,哈立德•伊本•巴爾馬克,這位以勇猛和殘忍著稱的將領,身披華麗的鎖子甲,站在城頭聲嘶力竭地咆哮。他指著遠方地平線上騰起的滾滾煙塵,那煙塵如同咆哮的沙暴,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木鹿城席卷而來!“安拉的勇士們!唐寇來了!讓他們嘗嘗新月彎刀的鋒利!讓他們的血染紅這片土地!”
然而,回應他的,除了城頭守軍雜亂的呼喊,更多的是防線後方臨時營地里傷兵痛苦的呻吟,以及被強征來的波斯民夫眼中深藏的麻木與恐懼。幾天前,一支試圖在綠洲邊緣依托水源阻擊唐軍的大食精銳騎兵,僅僅支撐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那支如同地獄里沖出的赤甲洪流徹底碾碎!潰兵帶回來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唐軍的騎射精準得可怕,他們的陌刀隊像移動的鐵牆,能將最勇猛的騎兵連人帶馬劈成兩段!更可怕的是那種會發出雷鳴般巨響、噴吐火焰和鐵砂的武器,隔著老遠就能把人的腦袋轟碎!
“總督大人!唐寇前鋒已突破第三道防線!距城…距城不到五十里了!” 一個渾身浴血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上城頭,聲音帶著哭腔,“他們…他們太快了!像風一樣!我們的弓箭…射不穿他們的甲!”
哈立德臉色鐵青,一把揪住傳令兵的領子︰“廢物!告訴他們頂住!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把督戰隊派上去!用刀逼著他們往前沖!” 他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屈辱。哈倫哈里發從埃及和敘利亞抽調的援軍還在路上,他本以為憑借呼羅珊經營多年的堅固防線和地利,至少能拖住唐軍數月,消耗其銳氣。誰知那個叫高仙芝的唐將,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大軍舍棄輜重,輕裝疾進,日行百里!更可怕的是其情報之精準,總能找到防線最薄弱處,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和令人膽寒的武器撕開缺口!自己的層層布防,在對方雷霆萬鈞的攻勢下,如同紙糊的一般!
“轟——隆——!”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咆哮,遠遠傳來。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聲音的來源,正是那煙塵騰起的方向!
“是…是唐寇的‘天雷’!” 城頭守軍一片騷動,恐懼如同實質般蔓延。幾天前,就是這種恐怖的聲音伴隨著火光,瞬間摧毀了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座石砌堡壘!
哈立德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那是唐軍的重型配重投石機在試射!木鹿城,這座呼羅珊的心髒,阿拔斯王朝在東方最重要的堡壘,已經赤裸裸地暴露在唐軍恐怖的遠程打擊之下!
城外,圖斯綠洲邊緣。
一面巨大的赤底金邊唐字大 在干燥的熱風中獵獵作響!旗下,高仙芝一身明光鎧,猩紅披風隨風鼓蕩。他端坐于一匹神駿的河西大馬上,頭盔下的面龐被風沙磨礪得如同岩石,唯有一雙眼楮,銳利如鷹隼,燃燒著冰冷的戰意,死死盯著遠方木鹿城的輪廓。他身後,是如同赤色海洋般肅立的安西、北庭精銳!刀槍如林,殺氣如野!
“報——!大帥!‘震山營’三炮試射完畢!落點已校準!炮石裝填完畢!請令!” 一名傳令兵飛馬而至,聲音因激動而嘶啞。
高仙芝微微抬手,動作簡潔有力,如同揮動戰刀︰“傳令!震山營,目標木鹿城東門敵樓、城牆薄弱處!五發急速射!給老子砸開它!”
“得令!”
命令如同電流般傳下。遠處,數十架體型龐大、結構復雜的配重投石機被力士們用絞盤緩緩拉開沉重的配重箱。隨著令旗揮落,巨大的配重箱轟然落下!長長的拋臂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猛地揚起!
“嗚——咻——咻——咻——!”
數十顆裹著浸油麻布、熊熊燃燒的巨大石彈,如同來自天外的隕石火雨,劃破長空,帶著毀滅的尖嘯,狠狠砸向木鹿城東牆!
“轟隆!!! 嚓——!”
“轟隆!!!嘩啦——!”
震耳欲聾的巨響接連炸開!堅固的夯土包磚城牆在恐怖的動能和火焰沖擊下劇烈顫抖!一處年久失修的敵樓被巨石正面命中,瞬間四分五裂,磚石木料混合著守軍的殘肢斷臂四散飛濺!另一段城牆被數顆火石集中轟擊,磚石崩塌,露出一個巨大的豁口!火焰在城牆和城頭蔓延,濃煙滾滾,守軍的慘嚎聲、驚叫聲響成一片!
“陌刀隊!準備!” 高仙芝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錘,敲在每一個將士的心頭。他拔出腰間御賜的“定西”寶劍,劍鋒直指那城牆的豁口!“跳蕩兵!壓制城頭!重騎!隨我——沖!踏平木鹿!雞犬不留!為死難的兄弟——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瞬間壓過了城頭的混亂!最前排,身披最厚重札甲、手持一丈多長、刃寬如門板般恐怖陌刀的陌刀手們,如同移動的鋼鐵叢林,邁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開始加速!他們身後,是手持圓盾、腰挎短兵、背負著粗短鐵筒的跳蕩兵,他們迅速前沖,在陌刀隊掩護下尋找掩體,對著城頭豁口處驚慌失措涌來的大食守軍,舉起了那致命的鐵筒!
“砰砰砰——!”
一陣密集而短促的爆響!城頭豁口處剛集結起來的一隊大食重甲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前排數人胸口、面門瞬間爆開血花,慘叫著倒下!硝煙彌漫,鐵砂橫飛!這種近距離的恐怖殺傷,徹底打垮了守軍的意志!
“殺——!”
就在守軍被跳蕩兵的火銃打得暈頭轉向之際,高仙芝一馬當先!他身後,數千名身披重甲、人馬俱鎧的具裝鐵騎,如同決堤的赤色洪流,發出震天動地的吶喊,以排山倒海之勢,朝著那還在燃燒、崩塌的城牆豁口,狂飆突進!馬蹄踏碎焦土,卷起漫天煙塵,那氣勢,仿佛要將整座木鹿城踏為齏粉!
哈立德•伊本•巴爾馬克站在搖搖欲墜的城樓上,看著那如同地獄魔神般沖來的赤甲鐵騎,看著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線在唐軍恐怖的遠程打擊和步騎協同下土崩瓦解,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他知道,呼羅珊…完了。
怒海狂濤︰劉仁軌的初戰
蔚藍的地中海,克里特島以東海域。
海風強勁,卷起層層白浪。龐大的大唐西洋水師艦隊,正以“鎮海級”巨艦“定遠號”為核心,排成利于發揮側舷火力的縱隊陣型,艱難地破浪前行。巨大的硬帆被風鼓得滿滿的,發出“呼啦啦”的悶響。艦隊剛剛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猛烈風暴,雖然主力艦憑借堅固的船體和水密隔艙扛了過來,但仍有數艘較小的“伏波級”戰船受損,一艘甚至不幸傾覆,此刻正在後方由輔助船只拖曳搶修。水手們臉上還帶著劫後余生的疲憊和驚悸。
“都統制!前方了望哨急報!左舷前方,發現不明艦隊帆影!數量…不下三十艘!正向我方高速逼近!看帆式…是大食三角帆!” 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地沖上“定遠號”高聳的艉樓,向身披重甲、須發在海風中飛揚的劉仁軌急報。
劉仁軌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凌厲的精光。“終于來了!傳令!艦隊變陣!雙列橫隊!‘鎮海’居中,‘伏波’護住兩翼!‘火龍出水箭’裝填!‘轟天雷’準備!各艦弩炮、拍桿待命!告訴弟兄們,風暴沒能吞掉我們,現在,輪到我們給大食人送一場‘火雨風暴’了!” 老將軍的聲音沉穩有力,瞬間驅散了士兵們心中的不安。
旗艦的令旗迅速升起,號角聲在艦隊間回蕩。訓練有素的水師官兵立刻行動起來。巨大的戰艦在海面上笨拙卻堅定地轉向,船身側舷的護板被一塊塊卸下,露出下方一排排黑洞洞、散發著硫磺味的“火龍出水箭”發射孔!甲板上,士兵們兩人一組,將沉重的、裹著油布的“轟天雷”搬到特制的投擲架旁,點燃火把,緊張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敵艦。
來襲的正是叛軍埃及總督阿卜杜拉派出的精銳巡邏分艦隊!指揮官是阿卜杜拉的心腹悍將,綽號“海狼”的優素福。他站在自己旗艦的船艏,看著遠處那幾艘體型龐大得超出他認知、陣型有些散亂的唐軍艦船,嘴角露出殘忍而輕蔑的笑容。
“真主至大!唐寇的船是很大,但風暴已經撕碎了他們的翅膀!看他們那笨拙的樣子,像擱淺的鯨魚!勇士們!”優素福拔出彎刀,指向唐軍艦隊,“沖上去!用我們鋒利的撞角撕開他們的船腹!用鉤索拉近!跳上去!殺光這些褻瀆者!把他們的頭顱掛在亞歷山大燈塔上!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地中海的主人!”
“安拉胡阿克巴!” 狂熱的口號聲在大食戰艦上響起。三十多艘體型相對較小但更加靈活、船艏裝著猙獰青銅撞角的大食槳帆戰艦,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劃破海浪,分成數股,氣勢洶洶地朝著看似“笨重混亂”的唐軍艦隊猛撲過來!他們的戰術簡單而有效︰利用速度和靈活,抵近接舷,靠人數和悍勇取勝!這是地中海延續了數百年的海戰方式。
距離在飛速拉近!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優素福甚至能看到唐軍巨艦甲板上那些水兵驚慌的身影!他臉上的獰笑更盛,仿佛勝利已經在握。
“都統制!敵艦進入三百步!” 定遠號望斗上的了望兵嘶聲高喊。
劉仁軌站在艉樓,目光如冰,死死盯著沖在最前面的幾艘大食快船。“傳令!左翼前隊‘伏波’艦,‘火龍出水’…目標敵先導艦!三輪齊射!放!”
令旗揮落!尖銳的銅哨聲響起!
“嗤嗤嗤——!嗖!嗖!嗖!”
位于艦隊左翼最前方的三艘“伏波級”戰船側舷,猛然噴射出數十道熾白的火光和刺鼻的濃煙!伴隨著尖銳刺耳的破空聲,數十支尾部噴吐著烈焰的“火龍出水箭”,如同離巢的火蛇,拖著長長的煙跡,以驚人的速度劃過海面,直撲沖在最前面的三艘大食快船!
“那是什麼?!” 優素福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化為極致的驚恐!他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武器!不等他反應過來——
“轟!轟!轟!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沖在最前面的那艘大食快船首當其沖!至少七八支“火龍箭”命中了它的船帆、甲板和側舷!巨大的沖擊力和隨之爆開的火焰瞬間吞噬了船艏!堅固的船體被撕裂,木屑混合著人體碎片四處飛濺!主桅桿在火光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轟然倒塌!另外兩艘也被數箭命中,船體燃起大火,甲板上一片火海,水兵慘叫著跳入海中!
僅僅一輪齊射,三艘最凶悍的大食先鋒快船,瞬間失去戰斗力!一艘沉沒,兩艘在熊熊燃燒中打轉!
整個海面,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烈火燃燒的 啪聲和落水者的哀嚎!無論是大食水兵還是遠處觀戰的唐軍官兵,都被這如同神罰般的打擊驚呆了!
“魔鬼!他們是魔鬼!他們有地獄之火!” 幸存的大食船上爆發出絕望的哭喊。優素福肝膽俱裂,他引以為傲的速度和接舷戰術,在對方這種超乎想象的遠程毀滅打擊面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要亂!不要怕!沖上去!他們的妖法需要時間準備!沖上去近戰!” 優素福強作鎮定,揮舞彎刀嘶吼,試圖穩住軍心。
然而,劉仁軌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右翼前隊‘伏波’艦,目標敵右翼集群!‘火龍’齊射!其余各艦,‘轟天雷’準備!敵艦進入百步,自由投擲!弩炮、拍桿,自由攻擊靠近之敵!”
命令如同催命的符咒!
“嗤嗤嗤——!嗖嗖嗖!”
又是數十道致命的火龍騰空而起,撲向試圖從右翼包抄的另一股大食戰艦!爆炸和火光再次成為海上的主旋律!與此同時,當一些悍不畏死的大食小船憑借靈活僥幸沖入百步之內時,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恐怖的景象!
“放——!”
唐軍各艦甲板上,士兵們奮力搖動投擲架的絞盤,點燃引信,將沉重的“轟天雷”奮力擲出!這些黑乎乎的鐵疙瘩劃著弧線,落向大食戰艦的甲板或船舷附近。
“轟!轟!轟隆——!”
更加沉悶卻威力巨大的爆炸聲響起!鐵殼碎裂,預置的鋒利鐵片和鐵釘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甲板上的大食水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成片倒下!靠近船舷爆炸的“轟天雷”甚至能撕裂船板,海水瘋狂涌入!
更有巨大的弩炮射出燃燒的巨箭,精準地釘在敵艦的船帆上,點燃一片!沉重的拍桿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下,將試圖靠近船舷的小船直接砸得粉碎!
海戰,徹底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大食人賴以生存的接舷戰術,在唐軍超越時代的火器打擊下,變成了自殺沖鋒!他們的船只在“火龍”和“轟雷”的蹂躪下燃燒、解體、沉沒!海水被鮮血染紅,海面上漂浮著燃燒的殘骸、破碎的尸體和絕望掙扎的落水者。
優素福的旗艦也被一枚“轟天雷”在甲板中央炸開!劇烈的爆炸和氣浪將他掀飛出去,重重撞在桅桿上,口吐鮮血。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艦隊在唐軍毀滅性的打擊下迅速崩潰,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這…這不是海戰…這是…天罰…”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戰斗結束得比預想中快得多。不到半個時辰,優素福的分艦隊全軍覆沒。僅有幾艘見機得快、離得較遠的小船僥幸逃脫,帶著無盡的恐懼,亡命般向亞歷山大港方向逃去。
“定遠號”艉樓上,劉仁軌看著海面上燃燒的殘骸和漂浮的雜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初戰的勝利,證明了陛下決策的正確和火器的恐怖威力。但他臉上並無太多喜色,反而更加凝重。
“傳令!救治落水敵兵,甄別身份!打撈有用戰利品!艦隊保持警戒,繼續向亞歷山大港進發!” 他沉聲下令,目光投向西方。他知道,這只是一道開胃小菜。真正的硬仗,在亞歷山大港外,在那座懸掛著同胞遺骸的燈塔之下!阿卜杜拉的主力艦隊,以及那座經營了數百年的堅固堡壘,才是真正的考驗!
長安暗影︰東瀛的鬼蜮伎倆
長安,西市,“胡姬醉”酒肆後院的隱秘廂房。
燭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西域葡萄酒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氣。阿史那雲端坐在上首的胡榻上,一身墨綠色窄袖胡服,腰間束著金帶,勾勒出英氣的身姿。她白皙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矮幾上一柄造型奇特的淬毒手里劍,眼神冰冷如霜。
矮幾前的地毯上,跪伏著一個瑟瑟發抖的身影。那是一個穿著新羅婢女服飾的年輕女子,發髻散亂,臉頰紅腫,嘴角帶著血絲。她旁邊,扔著一套黑色的緊身夜行衣和幾件同樣淬著幽藍光澤的忍者用具。兩個身材魁梧、目光凶狠的突厥護衛按著她的肩膀。
“說!誰派你來的?目標是誰?” 阿史那雲的聲音不高,卻帶著草原風雪般的寒意,直刺人心。她身後的通譯官立刻用新羅語重復。
那婢女渾身一顫,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開口。
阿史那雲冷笑一聲,拿起那枚淬毒手里劍,在燭光下細細把玩。“新羅婢?哼,裝得倒像。這淬毒的技法,這忍具的形制…是倭國‘伊賀流’的手段吧?怎麼,你們倭國那位躲在神宮里裝神弄鬼的‘八幡大菩薩’,覺得我大唐西顧無暇,想趁火打劫,在長安攪風攪雨?”
听到“伊賀流”和“八幡大菩薩”幾個字,那假婢女瞳孔猛地收縮,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顯然,身份被徹底識破!
阿史那雲將手里劍“啪”地一聲拍在矮幾上,聲音陡然轉厲︰“本宮沒耐心跟你耗!你以為咬舌自盡就能解脫?告訴你,落在本宮手里,想死?沒那麼容易!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比如…把你交給那些剛從西域戰場退下來、憋了一肚子火的‘千騎’營將士?或者…把你送回倭國,就說是你出賣了你的主人?想想你的族人會是什麼下場?”
阿史那雲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破了女忍者的心理防線。她想到“千騎”營那些如狼似虎的唐軍精銳,想到任務失敗後家族可能面臨的滅頂之災,恐懼徹底壓垮了她的意志。
“不…不要!我說!我說!” 她崩潰地哭喊起來,用帶著濃重關西口音的倭語嘶聲道,“是…是‘海部’大人!他…他通過新羅商人,把我們安插進來…任務…任務是伺機刺探軍情,制造混亂…若…若有機會,刺殺…刺殺工部負責火器營造的大匠…或者…或者上官昭容!” 她最終吐出了一個讓阿史那雲眼神瞬間冰寒的名字!
“上官婉兒?!” 阿史那雲猛地站起!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彌漫整個房間!倭國人的目標,竟然直指帝國中樞!刺殺工部大匠,是要破壞至關重要的火器生產!刺殺上官婉兒,更是要斬斷陛下的臂膀,打擊帝國的士氣!其心可誅!
“好!好一個倭國!好一個‘八幡大菩薩’!” 阿史那雲怒極反笑,眼中寒光四射。“跳梁小丑,也敢覬覦神龍?趁火打劫?本宮看你們是活膩了!” 她轉身,對心腹護衛厲聲下令︰“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把她知道的倭國在長安、新羅的所有據點、聯絡人,給本宮一個不漏地撬出來!另外,立刻備馬!本宮要進宮面聖!”
紫微宮,兩儀殿。
李琰剛剛批閱完關于高仙芝攻克木鹿城、陣斬大食東方總督哈立德的捷報,正與狄仁杰、薛訥等人商議如何鞏固波斯戰果、處置俘虜和下一步西進方略。殿內氣氛原本振奮而熱烈。
阿史那雲風風火火地闖入,顧不得禮儀,將倭國忍者行刺之事和盤托出。
“刺殺婉兒?破壞火器?” 李琰听完,臉上的喜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冰冷。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朱筆,手指在御案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篤”的輕響。這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里,卻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狄仁杰臉色鐵青︰“倭奴!狼子野心!竟敢趁我大唐西征之際,行此卑劣鬼蜮伎倆!其心可誅!”
薛訥更是須發戟張,手按刀柄︰“陛下!請給末將一支精兵!末將願即刻跨海東征,踏平那彈丸小島,將那裝神弄鬼的女天皇擒來長安問罪!”
李琰抬手,制止了薛訥的請戰。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寰宇坤輿圖》前,目光從亞歷山大港移到倭國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帶著無盡輕蔑的笑意。
“跳梁者,雖強必戮!何況區區一窩藏在海島上的沐猴而冠之輩?”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掌控乾坤、碾碎螻蟻的絕對自信。“趁火打劫?他們打錯了算盤!以為朕的目光被西方烽煙所阻,無暇東顧?以為我大唐的刀鋒,斬不斷那幾道淺淺的海峽?”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掃過殿內群臣︰“傳旨!”
“其一︰著百騎司、刑部、京兆尹,聯合阿史那雲所部,即刻行動!按圖索驥,將潛伏長安、新羅之倭國細作、忍者,及其同黨,給朕連根拔起!無論涉及何人,嚴懲不貸!寧可錯殺,絕不放過!朕要長安城,鐵板一塊!”
“其二︰令登州水師,抽調精銳戰船二十艘,組成‘靖海分艦隊’!巡弋黃海、東海!凡倭國船只,無論商船、漁船、遣唐使船,一律扣押!人員拘押審查!貨物充公!朕要斷了他們伸過來的爪子!告訴他們,大海,是大唐的!”
“其三︰” 李琰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圖上的倭國,如同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令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秘密集結府兵!新羅、百濟故地,加強戒備!征調民夫,修葺港口,囤積糧秣軍械!待西洋烽煙稍定,高仙芝騰出手來,或是西洋水師凱旋…”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玉盤︰
“便是朕,親提王師,跨海東征!犁庭掃穴!將那蕞爾三島,並入大唐版圖!將那‘八幡大菩薩’的金身,熔鑄成尿壺!讓後世子孫,永絕此東顧之患!”
冰冷的殺氣瞬間充斥大殿!所有人都明白,陛下對倭國的挑釁,動了真怒!東瀛的命運,在西洋戰鼓的余音中,已被悄然敲定!
“至于現在…” 李琰的目光重新變得幽深,望向殿外西沉的落日,仿佛穿透了萬里雲層,看到了亞歷山大港外即將爆發的驚世海戰。“讓阿卜杜拉,和他背後的大食人,先替這些不知死活的倭奴…嘗嘗我大唐天兵的怒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