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行政大廈，人事部，0830。
伊萬.科茲洛夫盯著手中的《臨時休假申請表》，指尖微微發抖。
他已經連續工作427天。
表格上的理由欄空著一他不知道 該怎麼寫。總不能寫“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台打印機”，或者“我的左眼看到的東西開始變藍”。
“科茲洛夫同志?”人事部的瑪麗亞抬起頭，她的瞳孔在晨光下泛著淡灰色的光，“您需要幫助嗎?”
伊萬咽了口唾沫，將表格推過去“我想申請....兩天休假。
辦公室突然安靜下來。
三米外正在整理檔案的同事停住動作,十二台終端機的風扇聲同時降低轉速,連通風系統的嗡鳴都消失了。
瑪麗亞的微笑凝固在臉.上“ 您剛才......什麼?”
0915，b區負三層。
伊萬被帶進一個純白的房間，中央放著一張金屬椅，上方懸掛著半球形裝置,內部布滿細小的針狀電極。
“只是例行檢查。’ "警衛的聲音毫無起伏，“請坐。”
伊萬被按在椅子上，冰涼的金屬環扣住他的手腕。
[思維校準程序啟動]
[檢測到資產階級軟弱性思維]
劇痛從太陽穴炸開。伊萬看到幻象
自己躺在草地上，手里拿著一本禁忌之書●妹妹在遠處野餐籃旁招手
●天空是系統不允許描述的藍色
[錯誤記憶清除中]
“不!那是真的!”伊萬掙扎著喊，“去年夏天我們確實一一”
[強化校準開始]電流增強。
1400，中央禮堂。
全部門107名職員整齊就座。伊萬被綁在講台的鐵椅上，嘴角殘留著干涸的血跡。
德拉戈維奇局長站在投影屏前，屏幕顯示著伊萬的腦部掃描圖
“同志們請看，休假念頭產生的區域。”激光筆指向一處紅色斑點，“這是典型的資產階級思想病毒。”
台下響起整齊的書寫聲一 所有 人都在同步記錄。
“幸好晨星系統能治愈這種疾病。”德拉戈維奇按下遙控器，屏幕切換成伊萬妹妹的檔案照片，‘ 感染源通常來自外部。
照片被打上紅色“x”。
伊萬嘶啞地喊“不!她只是種花的!
[糾正程序批準]
兩名警衛推來一台形似顯微鏡的裝置,頂端裝有旋轉的銀色鑽頭。
[時間戳 1430]
對象被固定頭部，前額葉接觸裝置。鑽頭轉速 2000轉\分。
[1433] .
對象慘叫持續17秒後停止。
觀察到右眼虹膜顏色改變(藍灰色擴散)。
[1437]
對象主動要求返回工作崗位。語言測試顯示
●對“休假”一詞無反應
●對妹妹的名字回答“查無此人”
[後續監測]
對象工作效率提升43，但出現以下異常
●每日1215準時用頭撞擊終端機三次●夜間值班時反復書寫‘ooo\"
●對紅色指示燈表現出病態服從
[結論]
糾正成功，建議推廣。
顧十七站在檔案室里，看著監控屏幕上的伊萬。
曾經的同事現在像精密機器般工作
●每分鐘輸入83個字符(誤 差+0)●每57分鐘眨眼一次
●對身後的慘叫毫無反應
顧十七的視網膜投影閃爍[您已連續工作888天][是否申請思維保養?]
他看向手中偷偷保留的照片……上面伊萬和妹妹在野餐，背景里有半張未被系統抹除的藍天。
“否。”
顧十七將照片吞進嘴里，咀嚼著咽下。
——
內務部特別行動處，午夜。
馬卡羅夫特派員翻開標有“銷毀”字樣的檔案，煤油燈的光在金屬義眼上投下冷光。文件已被撕毀大半，但關鍵信息仍在︰
《晨星系統監控對象清單絕密）》
1. 技術顧問顧十七
風險評估︰極端危險思想動搖傾向）
異常行為記錄︰
私自保留未校準文件3次）
與低效單位謝爾蓋•科茲洛夫非必要接觸
夜間潛入核心區證據︰掌心的神經接口灼痕）
馬卡羅夫的鋼筆尖在顧十七的名字上頓了頓，墨水暈開如血漬。
“準備‘鐵銹行動’。”他對陰影中的部下說，“目標存活時間——不超過24小時。”
顧十七知道被盯上了。
從食堂到辦公室，三名“清潔工”輪番出現——他們的拖把從不沾水，耳朵後方閃著金屬光澤。視網膜警報不斷彈出︰
【檢測到追蹤信號】
【當前監視密度︰87】
他故意在走廊拐角停頓0.3秒，余光看到第三個清潔工的步伐精確復制了前兩人的節奏——典型的第三代新甦維埃人。
“顧顧問。”清潔工突然開口，聲音是晨星系統的機械音，“請立即前往17號機房進行額外校準。”
顧十七微笑︰“帶路。”
當清潔工轉身時，他將偷藏的灰色抑制劑扎進對方脖頸。仿生皮膚下爆出藍色電火花，尸體倒地前被拖進工具間。
耳麥里傳來謝爾蓋的喘息︰“他們派了處決小隊！馬卡羅夫親自——”
通訊突然切斷，只剩靜電噪音。
[時間戳︰1430]
目標進入檔案室，疑似獲取紙質證據。
注︰該區域監控出現17秒空白
[時間戳︰1517]
目標與原生人類謝爾蓋•科茲洛夫在b3通風井會面。
行動指令︰允許觀察，暫不抓捕放長線策略）
[時間戳︰1855]
目標右手小指首次觀測到藍光閃爍疑似神經感染晚期）
新評估︰目標可能已部分叛變，建議升級清除優先級
[血跡遮蓋部分]
“他不是動搖者…是臥底…”
地下三層，顧十七被逼到焚化爐通道盡頭。
馬卡羅夫的金屬義眼在黑暗中泛紅，六名處決隊員的槍口鎖定顧十七的胸口。
“把東西交出來。”馬卡羅夫伸手，“你從檔案室拿走的‘不可識別文件’。”
顧十七背靠灼熱的焚化爐門，右手藏在身後。掌心的紙痕正在灼燒——那頁記載著晨星系統真實起源的文件。
“你知道為什麼系統要銷毀這些紙嗎？”顧十七突然笑了，“因為電磁脈沖對它無效，但燃燒的紙灰能短暫干擾信號。”
他將文件拍在焚化爐感應器上。
烈焰騰起的瞬間，所有處決隊員突然僵直——他們的電子腦被紙灰中的碳微粒干擾。馬卡羅夫慘叫一聲，義眼爆出火花。
顧十七撲向通風管道時，听到身後傳來非人的咆哮。
[最高機密\自動記錄]
目標︰顧十七
狀態︰逃脫概率97）
損傷︰右臂嚴重燒傷，神經感染擴散至肘部
攜帶物品︰
灰色抑制劑x2預計效果剩余43分鐘）
地下18層藍圖來源不明）
新發現︰
目標血液檢測顯示異常——
並非被晨星感染，而是主動融合了某種對抗性納米機械
[手寫批注]
“他不是叛徒…是疫苗…”
——馬卡羅夫的最後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