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的聲音像指甲刮擦玻璃，\"您掉了這個∼\"
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掌，掌心是顧十七剛才撒出去的籌碼之一。但原本金色的籌碼現在變成了血紅色，上面刻著一只睜開的眼楮。
顧十七死死盯著地面，但余光仍能看到兔侍者正緩緩俯身，將那張畸形的臉湊到他面前。腐臭的呼吸噴在他臉頰上，帶著墳墓般的寒氣。
\"只要看一眼...\"兔侍者誘惑道，\"您就能看到賭場的真相...\"
顧十七的手指摸向胸前的梅花7。牌面燙得驚人，但同時也給了他一種奇異的安全感。他突然想到一個冒險的主意——規則說不可以與兔女郎對視，但沒說不可以通過反射看她們。
迅速從口袋掏出一張普通撲克牌——這是他前兩天收集的備用牌——顧十七調整角度，通過牌面的反光觀察兔侍者。
在倒影中，兔侍者的真面目顯露無遺︰紅色制服下是一具半腐爛的尸體，兔耳直接從顱骨兩側長出；托盤上的飲品是一團蠕動的蛆蟲；最恐怖的是他的眼楮，那對粉紅色的球體實際上是兩顆微型人頭，正無聲地尖叫著。
\"我拒絕。\"顧十七堅定地說，同時將籌碼袋里的所有籌碼倒在腳下。金屬圓片落地發出暴雨般的聲響，吸引了周圍賭客的注意。
兔侍者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叫，不得不後退幾步。顧十七趁機拉著紅桃q沖出南廳，一路狂奔直到中央大廳才停下。
\"聰明的做法。\"紅桃q喘息著說，\"用籌碼制造干擾。但你現在身無分文了。\"
顧十七搖頭，從鞋底的暗格中取出三枚金色籌碼。\"我留了後手。現在我們需要搞清楚這些兔女郎到底是什麼，以及為什麼今天特別活躍。\"
紅桃q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危險後低聲道︰\"據我所知，紅色兔女郎是賭場吸收的違規者靈魂。她們因為違反第四條規則而被轉化，被迫引誘新賭客步入同樣的命運。\"
\"就像希臘神話中的海妖塞壬？\"
\"更殘忍。\"紅桃q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塞壬只是殺人，而這些兔女郎永遠無法解脫。她們每引誘一個賭客違規，就能短暫恢復一些人性；失敗則會被進一步異化，就像你看到的那個男性兔侍者——他已經失敗太多次了。\"
顧十七想起兔侍者腐爛的耳朵和托盤里的蛆蟲，一陣惡心。\"所以她們才會這麼執著地追著我...\"
\"不僅如此。\"紅桃q指向顧十七胸前的梅花7，\"那張牌上有混沌之主最討厭的氣息。兔女郎能感知到這點，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它。\"
顧十七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如果兔女郎是被迫的違規者靈魂，那麼理論上她們應該渴望解脫...\"
\"你想干什麼？\"紅桃q警覺地問。
\"和其中一個交流。\"顧十七看向中央大廳的酒吧區，那里站著第四個兔女郎，比其他三個看起來更\"新鮮\"，制服的顏色也沒那麼刺眼。\"那個可能剛轉化不久，還保留更多人性。\"
\"這太危險了！規則明確禁止——\"
\"規則禁止與她們對視和接受飲品，\"顧十七打斷道，\"但沒禁止對話。而且...\"他掏出那張通過反光看兔侍者的普通撲克牌，牌面現在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兔頭圖案，\"我認為梅花7在指引我這麼做。\"
紅桃q還想反對，但顧十七已經向酒吧區走去。她只好跟上，同時從頭發中取出一根尖銳的發簪握在手中，作為最後的手段。
酒吧區的兔女郎正在擦拭一個高腳杯。與其他兔女郎不同，她的動作有些生澀，眼中還保留著些許人類的神采。當顧十七靠近時，她明顯顫抖了一下，但沒有立即上前推銷飲品。
顧十七保持視線落在兔女郎的肩膀位置，避免任何眼神接觸。\"我想幫你。\"他直截了當地說。
兔女郎的手突然握緊了高腳杯，玻璃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沒...沒有人...能幫...\"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夾雜著無數回聲。
\"告訴我你的名字。\"顧十七堅持道，\"真名。\"
兔女郎的全身開始顫抖，頭上的兔耳不安地抽動。\"名...字...\"她艱難地吐出這個詞，仿佛喉嚨里塞滿了棉花，\"艾...艾米麗...\"
紅桃q倒吸一口冷氣，\"艾米麗•陳？三年前失蹤的那個游戲設計師？\"
兔女郎——艾米麗——突然捂住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她的制服開始滲出鮮血，整個人形似乎要崩潰一般扭曲起來。
\"發生了什麼？\"顧十七警覺地後退。
\"她在反抗賭場的控制！\"紅桃q拉著顧十七後退，\"但這樣會引來——\"
話音未落，整個賭場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無數細碎的爬行聲從四面八方涌來，還伴隨著液體滴落的黏膩聲響。
緊急照明燈亮起，呈現出詭異的紅色。三個完全異化的兔女郎從天花板、地板和牆壁三個方向爬來，她們的身體已經扭曲成非人的形態，像蜘蛛一樣移動，只有那張美麗而空洞的臉還保持著人類的樣子。
\"叛...逆...\"其中一個嘶吼著，聲音已完全不是人類。
艾米麗跪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她的身體在人類和兔女郎形態之間不斷切換，每一次切換都伴隨著骨骼斷裂般的脆響。
顧十七知道必須立刻做出選擇——要麼放棄艾米麗逃離，要麼冒險救她但可能暴露給混沌之主。胸前的梅花7燙得像要燃燒起來，牌背上的眼楮圖案已經完全睜開，流出的不再是血淚，而是金色的液體。
\"賭一把。\"顧十七咬牙道，沖向艾米麗。他掏出梅花7，按在艾米麗額頭上。
一陣刺眼的金光爆發。三個異化兔女郎發出刺耳的尖叫，像被燙傷的昆蟲般後退。艾米麗的身體劇烈抽搐，紅色制服開始褪色，兔耳逐漸縮小...
但就在這時，賭場的所有鏡子、金屬表面和玻璃制品同時映出同一個畫面——混沌之主那張由星雲組成的臉，正憤怒地注視著這一切。
\"找到你了...\"無數個聲音同時響起。
紅桃q猛地拉開一個煙霧彈似的裝置，黑色粉末瞬間充滿整個空間。\"走！\"她拽著顧十七和半轉化的艾米麗沖向員工通道。
身後，混沌之主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賭場︰\"規則正在改寫...明天的游戲...將專門為你準備...顧十七...\"
他們跌跌撞撞地逃回7樓套房，將仍在抽搐的艾米麗放在地毯上。紅桃q迅速點燃四角的黑蠟燭，念誦一段顧十七听不懂的咒語。
\"她會沒事嗎？\"顧十七問，看著艾米麗逐漸恢復人類的面容，但頭上仍保留著一對小兔耳。
紅桃q搖頭，\"不完全。你打斷了轉化過程，但她永遠無法完全變回人類了。\"她嚴肅地看向顧十七，\"更大的問題是，混沌之主現在確切知道你在哪一層了。明天的規則會變得...非常個人化。\"
顧十七看向窗外。星空不再變換，而是凝固成一只巨大的眼楮圖案，正死死盯著這個房間。他知道紅桃q是對的……真正的危險即將來臨。
而在他手中，那張梅花7上的眼楮圖案已經變成了金色，正對他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