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賭場比往常更加昏暗。顧十七站在紅桃q的套房窗前——如果那面瓖嵌著不斷變換星空的琉璃可以稱為窗戶的話——注視著下方賭廳里流動的人群。昨夜門外的\"客房服務\"最終沒有闖入，但那顆插著紅桃a的心髒和詭異的敲門聲讓他整夜未眠。
\"今天要格外小心。\"紅桃q將一管猩紅的口紅沿著嘴唇涂抹均勻，\"混沌之主昨晚的試探失敗了，今天他會派更危險的東西來找你。\"
顧十七摸了摸胸前的梅花7，這張牌越來越燙，幾乎要在他皮膚上烙下印記。\"我注意到第四條規則經常被廣播重復。\"
\"賭場沒有穿紅色制服的兔女郎，如果你看到她們，不要與她們對視，更不要接受她們提供的任何飲品。\"紅桃q機械地背誦道，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後頸的紅桃q紋身，\"這意味著今天它們會特別活躍。\"
賭場的鐘聲響起，伴隨著那個甜膩得令人作嘔的女聲廣播︰\"各位尊貴的玩家早上好，今日特別游戲"命運骰子"將在南廳開放。再次提醒各位，賭場沒有穿紅色制服的兔女郎，如果您看到她們，請不要與她們對視，更不要接受她們提供的任何飲品。祝您游戲愉快∼\"
最後那個上揚的尾音讓顧十七後頸的汗毛豎起。他清點剩余的籌碼——昨天在21點桌上贏到6000，加上舉報獎勵的1000，總共7000籌碼。足夠應付今天的賭局，但遠遠不夠對抗混沌之主。
他們離開套房，走廊上的銀色液體已經干涸，留下一個模糊的倒五角星痕跡。顧十七刻意繞開那個圖案，但余光仍瞥見干涸的銀漬中有微小的氣泡在蠕動，像是某種休眠的生命體。
電梯門打開時，里面已經站著三位賭客。他們的臉像往常一樣模糊不清，但衣著卻異常清晰——一位穿著上世紀20年代的燕尾服，一位披著未來感十足的金屬縴維斗篷，最後一位則裹在血跡斑斑的繃帶中。三人齊刷刷地轉向顧十七，雖然沒有五官，但顧十七能感覺到六道目光正死死盯著他胸前的梅花7。
電梯下降過程中，金屬牆壁上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組成一行文字︰\"她渴望著你的眼楮\"。
紅桃q迅速擋在顧十七面前，不讓他看那行字。\"別看，它在嘗試建立聯系。\"
南廳是賭場最潮濕的區域。牆壁上覆蓋著深綠色的苔蘚，天花板垂下無數透明的黏液絲，在地面匯聚成一個個小水窪，倒映出扭曲的賭客身影。\"命運骰子\"的賭桌由一塊巨大的黑曜石雕刻而成，桌面刻滿了會自行蠕動的符文。
顧十七正要上前查看游戲規則，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爬上來。他緩緩轉頭，看到三個穿著紅色緊身制服、頭戴兔耳的苗條身影正穿梭在賭客之間。她們端著銀質托盤，上面放著高腳杯，杯中液體呈現出不自然的熒光色。
紅色兔女郎。
她們的存在與賭場奢靡的氛圍格格不入——制服紅得太過鮮艷，像是用新鮮血液染成的；兔耳不是可愛的裝飾，而是真實生長在她們頭上的畸形器官，粉白色的皮毛下可見青紫色的血管；最令人不適的是她們的動作，每一步都精確得如同被無形的線操控著，優雅到令人毛骨悚然。
\"你看到了？\"顧十七低聲問紅桃q。
紅桃q的瞳孔微微收縮，\"看到什麼？\"
顧十七瞬間明白了——紅桃q看不見她們。第四條規則說\"賭場沒有穿紅色制服的兔女郎\"，對大多數賭客而言，她們確實不存在。只有那些注意到規則的玩家才能看見這些詭異的侍者，而這正是危險所在。
一位兔女郎突然轉向顧十七。她的臉美得驚人，卻也假得可怕——瓷白的皮膚毫無瑕疵，鮮紅的嘴唇像兩道傷口，最令人不安的是那雙眼楮︰沒有瞳孔，整個眼球是一種泛著珍珠光澤的粉紅色，正死死盯著顧十七。
顧十七立即低頭，避開與她對視。規則說得很清楚︰不要對視，不要接受飲品。
兔女郎卻徑直向他走來。隨著距離縮短，顧十七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甜膩香氣，像是腐爛的玫瑰浸泡在蜂蜜里。她手中的托盤上，熒光液體正在沸騰，冒出一個個小小的氣泡，每個氣泡破裂時都發出一聲微弱的尖叫。
\"先生∼\"兔女郎的聲音如同玻璃風鈴在暴風中踫撞，\"您看起來很疲憊，需要來杯特調嗎？\"
顧十七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但余光仍能看到兔女郎修長的雙腿——那根本不是人類的下肢，而是覆蓋著白色絨毛的兔類後腿，末端是鋒利的黑色爪子。
\"不用了，謝謝。\"他盡量保持聲音平穩。
兔女郎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但規則說，不能拒絕工作人員的合理服務∼\"她向前一步，熒光液體幾乎要濺到顧十七手上，\"只要看一眼這杯飲品，您就會愛上它的∼\"
顧十七感到一陣眩暈。兔女郎的聲音似乎直接鑽進了他的大腦，每一個音節都在軟化他的意志。他的眼皮變得沉重，一種強烈的沖動驅使著他抬頭，去看那杯誘人的飲品...
就在意志即將崩潰的瞬間，胸前的梅花7突然像烙鐵般灼燒起來。劇痛讓顧十七瞬間清醒，他猛地後退一步，從口袋掏出一把籌碼撒向遠處。
籌碼落地的清脆聲響吸引了兔女郎的注意。她的頭以不可能的角度扭轉180度，看向籌碼散落的方向。就在這短暫的分神間，顧十七拉著紅桃q快速離開。
\"發生了什麼？\"紅桃q困惑地問，\"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紅色兔女郎。\"顧十七喘息著解釋，\"你看不見她，但她差點讓我違反第四條規則。\"
紅桃q的臉色變得蒼白，\"這很糟糕。通常兔女郎只會被動等待違規者，主動攻擊意味著賭場已經將你標記為高優先級目標。\"
他們躲進一個隱蔽的角落。顧十七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浸濕，梅花7在胸前留下一道明顯的灼痕，形狀像一只閉上的眼楮。
\"我們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紅桃q環顧四周，\"兔女郎一旦鎖定目標，會不斷嘗試接觸，直到你違反規則或...\"
\"或什麼？\"
\"或成為她們中的一員。\"
顧十七想起兔女郎那非人的下肢和空洞的眼楮，胃部一陣絞痛。他再次探頭觀察賭廳，發現那三個兔女郎已經分散開來，正以三角陣型搜索整個區域。更可怕的是，她們行走時留下的腳印中，正滲出與電梯里相同的暗紅色液體。
\"我們得離開南廳。\"顧十七低聲道，\"但到處都是她們的眼線。\"
紅桃q思考片刻，突然從裙子里取出一小瓶黑色粉末。\"這是記憶灰燼，能制造短暫的認知干擾。\"她將粉末撒在空中，粉末自發形成一團旋轉的黑霧，\"跟著我，別回頭。\"
他們借著黑霧的掩護，彎腰穿過幾張賭桌。經過一台老虎機時，顧十七听到機器發出詭異的低語︰\"眼楮...給我眼楮...\"；路過輪盤賭桌，他看到輪盤上的數字全部變成了\"666\"。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出口時，一個穿著紅色制服的身影突然從側面閃出，擋住了去路。這次是個男性兔侍者，他的兔耳殘缺不全，露出下面腐爛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