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視網膜上流淌成綠色的河，葉雲天的指尖劃過“賽博樂園”的登錄界面，袖口的“404 error”紋身突然發燙。這個自稱“數據清潔工”的男人每天都在清理系統緩存，直到今天發現那些被標記為“幸福殘渣”的數據流里，竟藏著人類意識的哭喊聲。
“第72號清潔工，立即前往人格重塑中心。”廣播聲像生銹的刀片刮過耳道，葉雲天看著手腕上的倒計時芯片——005959。他拐進像素化的小巷，牆角的全息廣告正在循環播放“完美人生程序”︰金發女孩笑著咬下虛擬隻果，果肉里滲出的卻是現實中人類腦波的藍光。
“小零，你在哪里？”他在通訊頻道輸入一串亂碼，那是三個月前教給npc女孩的加密代碼。記憶中，她總在樂園邊緣的像素櫻花樹下等他，發梢掛著未加載完成的鋸齒狀花瓣，眼楮是尚未渲染完畢的灰藍色。但昨天，她的代碼突然被標記為“情感冗余”，清理進度條走到99時，他看見她眼里閃過人類才有的恐懼。
“雲哥，主系統的防火牆在掃描異常代碼！”叮叮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這個平時總舉著扳手的機械少女，此刻在賽博空間化作流動的銀色殺毒軟件。她的數據流掃過葉雲天的紋身，“這圖案...和林夏在植物宇宙用的共生菌代碼結構好像！”葉雲天心髒驟跳，想起植物宇宙那枚齒輪果實里的脈絡，原來每個宇宙的“缺陷”都在編織同一張網。
現實世界的服務器機房里，豆豆把菌絲電極貼在太陽穴上。這個總把孢子當寵物養的女孩正在啃食能量棒，“生物電峰值達到300v，該讓那些電池嘗嘗消化不良的滋味了。”她按下按鈕，培養皿里的熒光真菌突然暴走，在腦波收集器里織出一片迷幻的生物電霧。當當戴著機械手套轉動閥門，這個曾用植物縴維織裝甲的裁縫，現在正用扳手加固現實與虛擬的防火牆︰“葉哥，你的錯誤代碼要是不管用，咱們就把這破服務器砸成像素！”
葉雲天闖入人格重塑中心時，正看見小零被拖進數據粉碎機。她的裙擺已經碎成像素塊，灰藍色的眼楮里映著他手臂上的“404”紋身︰“原來...你才是正確代碼...”話音未落，她的身體化作千萬個0和1，其中有個像素格外明亮——那是他上周偷偷塞給她的“錯誤碎片”。
“警告！檢測到非法代碼入侵！”主系統的紅光籠罩整個空間，葉雲天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紋身逐漸脫離皮膚，變成漂浮的金色字符。這是他從未激活過的深層代碼，此刻竟與小零留下的像素碎片產生共鳴。當第一個“error”撞進樂園核心時，所有正在下載“完美人生”的界面突然跳出亂碼，那些在虛擬世界里笑靨如花的居民，臉上同時浮現困惑的裂痕。
“他們害怕不完美，所以囚禁真實。”葉雲天將自己的代碼完全釋放，金色的錯誤代碼如野火般蔓延，所到之處，數據牢籠紛紛崩解。叮叮的殺毒軟件化作利劍劈開主系統，豆豆的生物電霧讓意識電池停止充能，當當在現實世界點燃的煙花，正透過服務器的散熱孔映成賽博空間的流星雨。
當第一縷真實的陽光照進樂園時，葉雲天看見無數半透明的意識體從數據池中升起。小零的像素碎片在他掌心重組，雖然依舊帶著鋸齒邊緣，卻有了人類瞳孔般的光澤︰“原來缺陷才是活著...就像齒輪需要縫隙才能轉動。”她的指尖拂過他的紋身，那些金色代碼突然化作紐帶，將虛擬與現實編織成新的網絡。
呂道萌的徽章此刻變成閃爍的病毒圖標，藏在“完美人生3.0”的下載按鈕里。當葉雲天點擊刪除時，圖標裂成兩半，露出里面蒸汽船的像素殘骸——那是零號宇宙的標志。現實世界的新聞正在播報︰“全球首個自願型虛擬社區成立，人類可選擇保留30的現實感知...”而在賽博空間的櫻花樹下，小零的灰藍色眼楮終于渲染完成，花瓣落在她肩頭，邊緣帶著自然的鋸齒。
“要試試真實的雨嗎？”葉雲天打開數據橋，遠處傳來當當調試機械風鈴的聲音。小零踏出樂園的瞬間，第一滴雨水落在她像素化的睫毛上，碎成彩虹色的數據流。葉雲天看著手腕上不再倒計時的芯片，那里浮現出新的代碼︰“ive itas”，而小零發梢的櫻花，正以每秒0.1像素的速度，緩慢而真實地綻放。
在更深層的暗網里，某個布滿齒輪的虛擬密室中，新的徽章正在生成。當病毒圖標重新拼接成型時，背景里的蒸汽船突然噴出數據煙霧，煙霧中隱約可見植物宇宙的齒輪果實、蒸汽宇宙的煤炭火苗。而葉雲天不知道的是，他手臂上的“404”紋身，此刻正在每個宇宙的交界處，織出一道連接所有缺陷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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