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區的入口是道旋轉的稜鏡門,每片稜面都流動著彩虹色的數據流。3號葉雲天抬手按在門上,腕間的鏡紋契約突然發出藍光,門扉應聲裂開,涌出的不是空氣,而是帶著靜電的冷霧,霧中懸浮著無數碎鏡,每片都映著1號葉雲天不同的表情︰驚恐、冷靜、決絕,甚至有一片映出他白發蒼蒼的模樣。
“小心這些‘潛在之鏡’。”3號的影子在地面拖出細長的尾跡,“它們會放大你內心的裂隙,讓你永遠困在‘如果’的循環里。”他的話音未落,最近的碎鏡突然膨脹成一人高的鏡面,映出3號穿著黑色風衣的倒影——那是他成為影子控制者前的裝束,腰間別著的不是量子眼鏡,而是一把鍍銀的鏡面手槍。
“別盯著看!”3號突然拽住1號的手腕,“在鏡面區,注視倒影超過三秒就會觸發——”話音被金屬摩擦聲切斷,四周的鏡面同時翻轉,原本的走廊變成環形劇場,上千面鏡子從天花板垂落,每面鏡子里的兩人都做出不同的動作︰有的在微笑握手,有的在持槍對峙,還有的正互相擁抱卻化作鏡面碎片。
“鏡像循環陷阱。”3號的影子突然脫離本體,在鏡面上奔跑,“我們現在處于第17層鏡像空間,每個選擇都會生成新的平行路徑,但出口只有一個——”他的影子停在某面鏡子前,鏡中的3號正將林月瞳的影子融入自己的心髒,“看這里,這是唯一沒有分裂的倒影。”
1號湊近鏡面,發現鏡中林月瞳的影子邊緣纏繞著藍色鏡紋,與3號腕間的契約完全一致︰“這是……共生契約?你把她的影子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在3號宇宙,影子是可以交易的資產。”3號的聲音帶著苦澀,“當年影子區叛亂,我為了保護她,用鏡紋將我們的影子綁定。但代價是……”鏡中的倒影突然扭曲,林月瞳的影子化作鎖鏈,將3號捆在鏡子中央,“她的影子從此無法離開我三米範圍,而我的影子……也再無法感受完整的黑暗。”
環形劇場突然震動,所有鏡子同時轉向,映出同一個場景︰鏡面守護者立于光之祭壇,那是由千萬片稜鏡組成的巨人,每只手掌都托著燃燒的鏡火。“迷途者,你們為何闖入鏡魂的墳場?”守護者的聲音由無數個重疊的音調組成,像不同頻率的鐘聲,“這里是過去與未來的縫合線,每面鏡子都封存著一個被舍棄的宇宙。”
“我們要修復連接三宇宙的通道。”1號舉起智能手表,表盤裂痕處滲出的藍光與守護者的鏡火產生共鳴,“蝕月破壞了核心,我們需要知道如何找到‘真實之影’。”
守護者的指尖落下,某面鏡子突然亮起,映出3號宇宙的影子區核心︰巨大的裂縫吞噬著星光,裂縫中央懸浮著破碎的鏡面核心,核心周圍纏繞著無數影子觸須,每根觸須都連接著一個沉睡的人類。“真實之影不是實體,是你們對彼此的認知。”守護者的鏡火突然變暗,“當三個宇宙的你們都能在鏡中看見同一束光,核心才能被照亮。但現在……”鏡子里浮現出蝕月的身影,他正將林月瞳的影子按進裂縫,“她的影子正在被陰影同化,你們的信任正在成為裂縫的養料。”
3號的影子突然發出哀鳴,鏡紋契約的藍光開始閃爍不定。1號注意到,在守護者的倒影中,3號的影子分成了兩半︰一半是渡鴉形態的暗隨,另一半是蜷縮的人形,兩者之間有一條細細的光帶連接。“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對嗎?”他轉向3號,“暗隨不是普通的影子,是你分裂出來的良知。”
“影子區的統治者不能有弱點。”3號別過臉去,鏡中的倒影卻誠實地攤開雙手,露出掌心的鏡紋——那是林月瞳名字的變形,“所以我把善良的部分剝離,造就了暗隨。但現在……”他的影子與暗隨的渡鴉形態開始融合,“當影子區要吞噬她時,我才發現,剝離的何止是善良,還有愛她的能力。”
環形劇場的鏡子突然開始旋轉,每面鏡子都映出1號的不同表情︰有對妻子的擔憂,有對宇宙危機的焦慮,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羨慕3號能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守護愛人。“潛在之鏡顯示,你在嫉妒他的果斷。”守護者的鏡火照亮1號的瞳孔,“但你的優勢,是能看見三個宇宙的光與影。記住,真實之影不在鏡中,在你敢于直面裂痕的瞬間。”
地面突然裂開,露出直通下層的鏡面階梯。階梯盡頭的門扉上刻著古老的符號︰三個交疊的鏡子,中間那個布滿裂痕,卻有光從裂縫中溢出。3號的影子重新融入本體,鏡紋契約發出穩定的藍光︰“不管接下來看到什麼,記住,我們的倒影不是敵人,是鏡子交給我們的謎題。”
當他們踏上第一級階梯時,兩側的鏡子映出了驚人的畫面︰1號的倒影正在擁抱2號的林月瞳,而3號的倒影則在親吻1號宇宙的林月瞳。所有倒影同時開口,聲音匯集成同一個句子︰“當三鏡歸一之時,也是所有可能性崩塌之日。”
智能手表突然震動,投影出2號宇宙的畫面︰回音井的冰牆出現了第一道裂縫,2號林月瞳的指尖正在觸踫外界的空氣,而她的影子——不,是她的倒影——竟與3號宇宙鏡紋契約的紋路完全一致。1號感到鼻腔再次滲血,這次流出的不是紅色血液,而是帶著彩虹光澤的液態光,那光滴在鏡面上,竟形成了新的鏡紋,指向階梯盡頭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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