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都是個形式，只要兩個人看對眼，投了緣，對了脾氣，什麼說道都沒有。再說，你不是還準備了一只老玉鐲嗎？那可是祖傳的寶物，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高慕雲戴著白手套，用絨布仔細地擦拭著玉鐲。“你說湛兒這性格像誰呀？從來沒有听說他有女朋友，突然催著咱們回來，說是要結婚。這幾年親戚朋友給他介紹的女朋友的還少嗎？一個都不看。我這當媽的都要急死了，還不能問，問就臭臉……”
江世年沒有抬頭，注意力仍然在地圖上。
“現在這個年代，孩子的事我們還是少操心，做父母的對孩子要有足夠的信心。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能考上排名世界的名校，考上博士，把家族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能不會找女朋友？哪像我們那個年代，找對象還要老一輩人跟著摻和……”
說完這話，他的手頓了一下，又接著看地圖。
高慕雲別有深意地看了丈夫一眼，沒有把話題接下去。
“江凌什麼時候回來？”江世年問。
“洌兒說他去接，在新加坡再玩幾天，回來的具體時間還定不下來，但是保證年前一定把妹妹帶回家。”
提到江凌，高慕雲的表情有一些微妙。
吳姨上來敲門，“先生、太太，大少爺回來了。”
夫妻倆趕緊下樓。吳姨悄悄地和高慕雲說︰“太太，大少爺的女朋友可真漂亮啊。”
江世年也听到了，和高慕雲相視一笑。
江湛拉著景妍的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父母下來，雙雙站起身。江世年和高慕雲迅速從上到下打量了景妍一番，二人迅速對視了一眼，滿意地笑著。
“爸爸媽媽，這是景妍。”
“景妍，這是我爸爸媽媽。”
“江伯伯，阿姨好。”景妍給江世年和高慕雲各鞠了一個躬，遞上江湛準備好的的禮物。“第一次見面，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買了點小禮物。”
這都是江湛教她說的。
兩人熱情招呼景妍，“怎麼這麼客氣，你來就好了呀。”
“快，坐到阿姨身邊來。你說江湛也不提前給我們做功課，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高慕雲生怕叫錯兒子女朋友的名字，不得不問個仔細。
“我叫景妍，景色的景，女開妍。”景妍很拘謹，雖不卑不亢，但也小心翼翼。
江世年正在舉杯喝茶的手頓時停住，隔了一會兒才放下。高慕雲顯然被景妍的回答驚到了，原本握著她的手迅速松開。景妍敏感地感覺到兩人的不對勁兒，局促地看了江湛一眼。
江湛也不知所以然，生怕冷場，接話道︰“媽媽，景妍是海城大學音樂系的學生，剛以全校第一名的總成績保送上聲樂表演專業研究生。”
見狀，夫妻二人馬上重新熱絡起來，繼續和景妍聊天。
“景妍，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高慕雲問。
“阿姨，我沒有爸爸媽媽，我是個孤兒，從小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
江世年夫婦又快速地對視了一眼，一時間竟然沒想好要說什麼，氣氛有點冷。景妍做了個深呼吸，她的預感沒有錯，江湛的家庭沒那麼容易接受她這種身世的人。
江世年馬上轉換話題。
“景妍，你這個專業是不是一定要會彈鋼琴？”
沉思的景妍被這句話拉了回來，她對江世年笑笑。“伯父說得對，我們基本上都會彈一點。”
江世年馬上對妻子說︰“很久沒有听你彈鋼琴了，正好景妍來了，我們來個音樂串燒。我讓他們把我的小提琴拿下來。”
高慕雲嗔怪著自己的丈夫︰“我都多久不彈了，再說我一個業余愛好者，怎麼能和景妍這種音樂學院的專業人士比呢？會出丑的！”
景妍微笑著說道︰“阿姨，我不是鋼琴專業，我彈得和鋼琴專業的人相比也差許多。”
江湛接過吳姨拿過來的小提琴，“看來我也要獻丑了，小時候也學過小提琴和鋼琴的，不過都是半掉子。”
景妍沒想到江湛會拉小提琴和彈鋼琴，看向他的眼神有點特別。高慕雲看在眼里，眼楮眨了眨。
飯還沒做好，四個人說說笑笑，有彈有唱的也算融洽。
當景妍用意大利語唱完《費加羅的婚禮》的選段《求愛神給我安慰》，江世年夫婦佩服地鼓起掌來。“景妍，你唱得真好！”
“阿姨的鋼琴和伯父的小提琴也是專業水準了。”
“景妍這是鼓勵我們這些老年人呢。”江世年開著玩笑，夫妻倆臉上的笑容真摯，景妍的心情舒緩了一些。
“你還沒點評我的鋼琴和小提琴演奏水平呢？”江湛摟著景妍的肩膀，插話道。
“完全超出我的預期。”景妍實話實說，四個人哈哈大笑起來。
吃過晚飯，又閑聊了一會兒，江湛帶著景妍離開雲林別墅。車上，景妍很久沒說話。
“怎麼了？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江湛對他父母今天的表現很滿意。周姨和穆叔前幾天回雲林別墅看望江世年夫婦，回來告訴他兩個人的感情好得不行，所以他才帶景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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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妍說過“要找個父母雙全的男朋友，要叫爸爸媽媽叫個夠”，他不能讓景妍看到他父母破碎的感情和疏離的關系。
“你父母對我的名字好像不太喜歡，對我的孤兒身份也不太認可。”景妍沒有隱瞞她的觀察。
江湛其實也不解，為什麼父母在听到景妍的名字時是那種反應。還有，電話里媽媽說了，新兒媳婦上門會把祖傳的玉鐲送給她，可是今天鐲子並沒有給到景妍。想到這里，他眉頭輕蹙了一下。
“有什麼要緊？我已經和你登記了，沒有人能拆散我們。我覺得你是多心了。看我媽媽給你的大紅包，我听說是八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足見心意。”
景妍拿出江母給的紅包，那里面是一張銀行卡。“給你，你收著吧。”
江湛看了她一眼，接著開車。“嫌少了？與你預期差多少？老公給你補上。”
景妍忙解釋，“沒有，是太多了。第一次見男朋友的媽媽，一般都是給個一千、兩千，最多五千、一萬。這麼多，我不敢收。”
“喲，這種小細節都提前打听過了？我們的景妍小迷糊也是分什麼事才迷糊對吧？”江湛打趣她。
景妍臉紅了，笑笑，眼里卻有一絲擔憂。她忘不了江媽媽在听到她名字時那一瞬間的冷淡和嫌棄，江爸爸的震驚她也看到了。
江家的大門，沒有那麼好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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