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視線又放回到沈星遙臉上，她們骨子里面承襲著相同的骨血，長著何其相似的眉眼，卻再也做不成至親至愛的母女了。
陸清婉自己倒不難過，她從來不想要得到什麼至親至純的父愛母愛，也就不太計較這種百依百順的愛里面到底摻雜了多少利益、算計、籌劃和愧疚，她只是替陸早早難過。
“昨天晚上剛下了一整夜的雨，也沒晴幾個小時，你就要去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施肥，它們根本就不需要，反而可能會因為過度的水飽和而枯萎死亡。媽媽，你就是這樣，永遠要用最不合適的方式去愛我姐姐。”
“永遠不合時宜，永遠不知悔改，永遠自以為是，才會把一切都變得這麼糟糕，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沈星遙雙眼通紅，她把頭給低下去，像是不敢去直視陸清婉的眼楮，脊背坍塌蜷縮地很厲害，陸傲天仍舊在抽煙，他像是警告似地說，“你先回房間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有些話就不要再提了。”
“為什麼不能提？”陸清婉仍舊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里，像是在對著兩塊決然堅定的石頭說話，“你們根本就不是在為我姐姐好，也不是在拯救她的生命，只不過是在進行另一種意義上的謀殺。”
“清婉！”
“你也給我閉嘴！”陸清婉像是終于無法忍受站在她旁邊的這個人，對方只是嚴肅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陸清婉就轉過身，眼神凌厲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鬼森森的，她冷笑了一聲。
“大姐，你是最沒資格站在這里的說話的。”陸清婉上前走了一步，鞋尖抵著沈熹言的鞋尖，“最該被燒成面目全非的尸骨，被燒成孤魂野鬼的就是你，你竟然還有臉站在這里說‘不要’，阻礙我姐姐出院的心願。”
陸清婉說話太過直白赤裸，話說得又尖又利，語調陰惻惻的，真的像是一只厲鬼。沈熹言下意識地想要往後退，卻被陸清婉抓住肩膀，死死地釘按在原地。
“大姐，你又想當逃兵嗎？這麼多年這個壞習慣還是沒有改掉嗎？”陸清婉咯咯地笑了，“不想要面對的事情就總是要逃避，逃得越遠越好，最好當沒有發生過一樣最好，是麼？”
沈熹言努力平穩住自己，不讓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思緒被陸清婉這一通話給全部打亂，腦子變得亂糟糟的，大腦里面不受控地想起來那場鋪天蓋地的大火，因此雖然努力克制，但呼吸還是變得急促了。
“好了，不許用這樣的語氣跟你姐姐說話。”
陸傲天站起身，在他走過來拉開陸清婉的手臂之前，陸清婉就已經放開禁錮在沈熹言肩膀上的手，陸清婉猛地往後退好幾步，她甚至都是後知後覺地發現陸清婉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至于如何得知了，沈熹言不想細究了，因為沒有意義。
陸清婉總會知道的。
陸清婉的手在褲子邊緣輕輕拍了兩下，仰著頭，很平靜地看著陸傲天那雙蒼老太多的眼，“一個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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