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沈星遙又重復了一遍，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陸清婉，眼神這時候也有些冷，像是一個調皮頑劣卻總是被她無線包容寵溺的小孩，此刻終于觸踫到了她的逆鱗，臉上有些不易察覺的怒氣。
“早早現在無論是身體情況還是精神情況都不容樂觀，現在讓她出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告訴你，不可能。就算回家靜養，我也要二十四小時輪流找人看護她，她的身心狀況根本就經不起任何折騰和波動了。”
“如果再出現一次意外，她可能就……”沈星遙氣都喘得有些不勻，“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陸清婉仍舊那麼站著，腳步沒有挪動分毫，她也定定地看著沈星遙的眉眼，好像要通過那副眉眼望透那顆心，但是她看不透，陸清婉也沒有看透的想法，她就只是說，“我知道。”
話說出口竟然比陸清婉自己想象當中得要平靜得多，很鎮定的，很平常的。
陸清婉知道最壞的結果，也知道讓陸早早離開醫院最壞的結果大概率一定會出現。
她知道，而且比所有人都清楚，她親眼見證過陸早早的死亡，知道那是一種怎樣一種剛烈的決心和勇氣。
她在回來的路上也一直在想關于騎士的選擇題應該要如何做抉擇，其實陸清婉還是沒有想好，她想或許自己這輩子直到死的那天也得不出一個最好的、最穩妥的結果。
但是她想，既然想不出來，就遵循公主做的一切決定吧。她本來也就在自以為是、自作聰明的這條不歸路上走了太久太久了，現在就听從陸早早的想法和心願，無論是什麼，自己只要盡力去執行就好。
“姐姐想要出院，不想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這就是她唯一的心願。”陸清婉語氣淡漠地說，“她難道沒有向你們提起過，你們難道不知情？”
沈星遙像是筋疲力竭，但還是異常固執地說，“我現在讓她出院就是把她送上死路，我們承受不起這樣的代價，她也承受不起，任何願望我們都能滿足她，但這個，絕對不行。”
沈星遙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很重，仿佛是傳達某種絕對不可能被動搖的決心。
陸清婉就站在那里，視線環繞一周，久久地凝望著他們每一個人。
過了幾十秒，她才終于、終于開口說話了。
“不要總是一次又一次打著為姐姐好的幌子繼續傷害她了。”陸清婉是真的覺得有些可悲，事已至此她都有點想要嘆息，“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樣子了，你們還是非要這樣執迷不悟。”
“就是因為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自以為是的決定，從來不會過問姐姐的意見，把自己當偉大無私的救世主，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她，現在你們的舉動是在挽留麼。”
“能挽留得住嗎？又能挽留多久呢？不覺得很可笑嗎？爸爸媽媽，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嗎？”
她把視線又放回到沈星遙臉上，她們骨子里面承襲著相同的骨血，長著何其相似的眉眼，卻再也做不成至親至愛的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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