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清晨,總是帶著一種洗盡鉛華的澄澈。陽光透過臨時府邸那巨大的玻璃窗,將塵埃在空氣中舞動的軌跡照得一清二楚。臥房內,壁爐里的火早已熄滅,但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昨夜松木燃燒的余溫,以及……一種更加馥郁、更加曖昧的,混合著汗水、酒液與情欲的獨特氣息。
巨大的床榻之上,原本平整光滑的絲綢床單,此刻卻如同被風暴席卷過的海面,皺成一團,甚至有一角被撕裂,無力地垂在地上。幾件屬于男性和女性的衣物,從床邊一路散落到門口,那件象征著公爵威嚴的紫色睡袍被隨意地扔在熊皮地毯上,旁邊則是一條男式的粗布長褲。空氣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味道,和這滿室的狼藉,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場“戰爭”的激烈與纏綿。
“嗯……”
一聲帶著幾分慵懶、幾分鼻音的輕哼,從那凌亂的被褥中傳出。艾格尼絲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那雙海藍色的眼眸。視野先是有些模糊,隨即,熟悉的天花板和雕花床柱清晰起來。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觸摸身邊那個熟悉的、溫暖的身體,卻只摸到了一片冰涼的、空蕩蕩的床鋪。
他不在?
艾格尼絲猛地清醒過來。她撐起上半身,身上那件輕薄的絲綢毯子順著她光滑的肩頭滑落,露出了大片白皙細膩的、此刻卻印滿了深淺不一的紫紅色吻痕的肌膚。從鎖骨到胸前那兩座挺拔的雪峰,再到平坦的小腹,都像是被一頭貪婪的野獸用印章反復確認過所有權的領地。
這個混蛋…… 艾格尼絲的紅唇微微嘟起,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女孩般的嬌嗔。明明……明明昨天晚上還那麼……那麼……現在倒好,天一亮就跑得沒影了。難道……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滿足欲望嗎? 這個念頭讓她心里有些發酸,但隨即,她又想起了他昨夜在自己耳邊那些滾燙的情話,想起了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不正經、卻又在關鍵時刻無比認真的眼楮。不……他不是那樣的人。
她掀開毯子,試圖站起身來,一陣突如其來的酸軟感卻從腰間和雙腿深處傳來,讓她不由自主地“唔”了一聲,又重新跌坐回床上。那兩條修長筆直、如同象牙般光潔的大腿,此刻也有些微微發顫,腿根處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絲昨夜激情過後留下的、黏濕的痕跡。臉頰,在想到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時,不受控制地又燒了起來。
她咬了咬下唇,扶著床柱,才終于有些狼狽地站穩了身體。她隨手抓起床邊那件被揉成一團的絲綢睡袍裹在身上,也懶得去系腰帶,就這麼光著腳,踩著冰涼的地板,循著一絲微弱的光亮和隱約傳來的說話聲,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她那曼妙的身姿在寬大的睡袍下若隱若現,走動間,睡袍的開襟處不時會泄露出大片印著曖昧痕跡的春光,讓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慵懶、性感、又帶著幾分驚心動魄的美。
書房的門虛掩著,透出里面明亮的燭光和幾個人壓低了聲音交談的聲響。艾格尼絲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口,從門縫向里望去。
里面的景象,讓她那顆因為找不到人而有些七上八下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隨即又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溫暖的情感所填滿。
他果然在這里。
書房正中那張巨大的沙盤前,他正俯著身,身上只穿著一條簡單的長褲,赤裸著寬闊結實的綠色脊背。那背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了力量感,幾道舊的傷疤更添了幾分野性的魅力。他一手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桿,一手捏著下巴,眉頭微蹙,正全神貫注地研究著沙盤上那代表著敵我雙方勢力的木塊。明亮的燭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臉輪廓,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眼楮,此刻卻閃爍著屬于戰略家的、睿智而冷靜的光芒。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窺視,整個人都沉浸在了對下一場戰爭的謀劃之中。
而在他身邊,三個風格迥異的女人,正以各自的方式,安靜地陪伴著他。
莉娜提著一盞防風燭燈,踮著腳尖,努力地將光亮湊到他正在研究的地圖區域,她的小臉上滿是認真,雖然她對那些復雜的軍事部署一竅不通,但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為他提供一點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米拉則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面前擺著一張羊皮紙,正用一根炭筆,快速地將他口中念叨的那些關于武器改良、火藥配比的零碎想法記錄下來,她的貓耳時不時會因為听到什麼新奇的點子而興奮地抖動一下。
阿黛拉則抱著雙臂,如同最忠誠的影子般,靜靜地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她沒有參與討論,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楮,警惕地注視著門口和窗戶的方向,為他隔絕了外界一切可能的干擾。
艾格尼絲的心,在這一刻,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名為“幸福”的情緒徹底填滿了。她就這麼靜靜地倚在冰涼的門框上,雙手環胸,目光痴痴地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這個男人……我的男人。他不僅僅會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他也會在勝利的第二天清晨,就為了我們的未來而殫精竭慮。他有血有肉,有欲望也有責任。他……是真實的。
她就這樣看著,仿佛想把這一刻的畫面,永遠地、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靈魂里。她甚至希望時間能就此靜止,讓她可以一直這麼看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咳咳……我說大姐啊,您這是準備在門口站到什麼時候?是打算讓我們家首領的後背……被你看穿一個洞嗎?”
一個帶著幾分揶揄、幾分促狹,又夾雜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酸味兒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寧靜的和諧。
米拉不知何時已經抬起了頭,那雙琥珀色的貓眼正笑吟吟地看著門口的艾格尼絲。她放下了手中的炭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那火辣的身材曲線在貼身的衣物下展露無遺。她的話,也成功地將書房里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門口。
楊浩回過頭,看到艾格尼絲那副只穿著一件松垮睡袍、慵懶地倚在門框上的嬌媚模樣,眼神瞬間就變得火熱起來。莉娜和阿黛拉也都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艾格尼絲被眾人看得臉頰一熱,但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屬于貴族的、慵懶而又帶著幾分得意的笑容。她走到米拉面前,伸出手指,輕輕勾起米拉的下巴,像是在調戲一個不听話的小妹妹。
“怎麼?我的好妹妹,這才一個晚上沒見他,就這麼想了?”
米拉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弄得一愣,隨即臉上一紅,拍開她的手,嗔怪道︰“誰……誰想他了!我是在說你呢!一大早的,就這麼衣衫不整地跑出來,也不怕著涼。” 她說著,目光卻故意似的,落在了艾格尼絲那光潔的脖頸和若隱若現的鎖骨上,那里,幾枚顏色頗深的紫紅色吻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哎喲,” 米拉夸張地捂住了嘴,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大姐,您這脖子上……是被什麼蟲子給叮了嗎?這印子……可真夠深的啊。要不要讓莉娜給你配點藥膏抹一抹?不然……這讓外人看到了,多影響您光輝偉大的女爵形象啊。”
艾格尼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些根本遮不住的痕跡,非但沒有絲毫的窘迫,反而挺起了那本就飽滿的胸膛,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甚至帶著幾分挑釁意味的笑容。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脖頸上那枚最顯眼的吻痕,那動作,像是在撫摸一件最珍貴的戰利品。
“蟲子?” 她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藏不住的得意和饜足,“這可不是什麼蟲子能留下的印記。”
她的目光越過米拉,直直地落在了不遠處那個正一臉壞笑看著她的男人身上,那雙藍色的眼眸里,瞬間盛滿了柔情和一種不容置疑的佔有欲。
“這是你們首領,昨天晚上,在我身上留下的、獨屬于我的戰功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