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驛站的主屋內,一股香氣彌漫。拉文德女爵端坐在精心擦拭過的橡木桌前,銀色輕甲在室內依然一絲不苟地穿戴著,彰顯著帝國貴族不容侵犯的威嚴。她的背後,鎮長和幾名隨從像雕塑般站立,不敢有絲毫懈怠。
艾拉和妮娜正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盤色澤誘人的烤肉。肉塊切割整齊,表面焦黃酥脆,內里透著粉嫩的血色,香料的氣息隨著熱氣裊裊上升。
"女爵大人,這是我們驛站的招牌烤鹿肉,請您品嘗。"艾拉微微欠身,聲音柔和卻不卑不亢。
妮娜在一旁緊張地倒著酒,貓耳不自覺地微微顫動,尾巴緊緊貼在身後,生怕引起什麼不必要的注意。
拉文德女爵拿起餐刀,優雅地切下一小塊肉,送入口中。她的表情依然平靜,但微微揚起的眉毛泄露了內心的驚訝。肉質鮮嫩多汁,外焦里嫩,而那味道——香料的復雜層次在舌尖綻放,既有草原的清新,又有森林的醇厚,還摻雜著一絲神秘的野性氣息。
"很好吃。"女爵簡短地評價,聲音平靜,但手上的動作卻出賣了她——她又切下一塊,比第一塊稍大。
艾拉松了一口氣,但依然保持著警惕。只要她專注于食物,就不會問太多問題…
"調味很特別。"女爵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犀利的目光直視艾拉,"我走遍半個帝國,從未嘗過這樣的香料。"
艾拉心中一緊,但面上依然平靜︰"是山里的野生香料,女爵大人。我們收集了很多種混合在一起。"
"是嗎?"女爵輕輕啜飲一口酒,"很了不起的配方。這驛站看起來很新,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經營的?"
"一個多月前,大人。"艾拉回答,同時感受到妮娜在身旁略微緊繃的姿態。
"一個多月就有如此口碑,令人印象深刻。"女爵放下酒杯,"你們是當地人?"
艾拉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背爬上。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暗藏殺機。如果說是當地人,女爵可能會追問具體村莊;如果說不是,又會引起更多懷疑。
"我來自南邊的一個小村莊,大人。"艾拉選擇了一個模糊的答案,"那里已經不存在了,被掠奪者燒毀了。"這至少是半個真相——她的村莊確實被燒毀了,只是"掠奪者"是帝國士兵。
"我很遺憾。"女爵的聲音中听不出真實情感,"邊境總是危險的。那你呢?"她的目光轉向妮娜。
妮娜的貓耳微微抖動,尾巴不自覺地纏繞在腿上︰"我、我是橡樹谷的,大人。"
"橡樹谷?"女爵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就是那個被燒毀的村子?"
"是…是的,大人。"妮娜低下頭,聲音微顫。
女爵看了一眼鎮長,又回頭注視妮娜︰"我剛剛路過那里。據說是被帝國軍隊燒毀的?"
屋內氣氛驟然緊張。鎮長的額頭滲出汗珠,艾拉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圍裙。
"我…我不知道是誰干的,大人。"妮娜小聲說,"那天我不在村子里,回來時已經…已經變成那樣了。"
女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是怎麼來到這個驛站的?"
妮娜慌亂地看向艾拉,後者立刻接話︰"妮娜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人。她無家可歸,我正好需要幫手,就收留了她。"
"善心之舉。"女爵輕聲評價,眼神卻依然銳利,"這個驛站是誰出資建的?兩個無家可歸的女子恐怕負擔不起。"
艾拉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最危險的問題。"是商人們集資,大人。他們經常路過這里,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我們提供服務,分享利潤。"
"哪些商人?"女爵緊追不舍。
"各路過往的商隊,大人。沒有特定哪一家。"艾拉努力保持平靜,"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女爵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但沒有繼續追問。她重新拿起刀叉,切下一塊肉︰"這香料真的很特別。你們自己采集的?"
"是的,大人。"艾拉松了口氣,感激話題回到了食物上,"森林里有很多珍貴的草藥和香料,只要知道在哪里找。"
女爵細細品味著口中的烤肉,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你們應該考慮把這種香料單獨出售。帝國中心的貴族們會為此付出高價。"
"我們確實這麼做,大人。"艾拉微微一笑,"每天都有商人來購買我們的調料。這是驛站收入的重要來源。"
"聰明的做法。"女爵點點頭,"不過我很好奇,一個多月前,你們是如何知道要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建驛站的?這里雖然是通往邊境的必經之路,但在此之前,這條路上可不太平。"
艾拉感到喉嚨發緊。女爵的問題步步緊逼,每一個都直指要害。她需要一個既合理又不會引起更多懷疑的答案。
"商人們告訴我們,最近這條路上的哥布林不見了。"艾拉謹慎地說,"可能是被帝國巡邏隊清剿了吧。對我們這樣無家可歸的人來說,這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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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不見了…"女爵重復道,眼神變得深邃,"有趣。你們不擔心哥布林會回來嗎?"
艾拉和妮娜對視一眼,艾拉小心回答︰"擔心,當然擔心。但我們別無選擇,大人。再說,有了驛站,商隊經過時會保護我們。"
女爵放下餐具,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專注力觀察著艾拉︰"你知道嗎,就在不久前,一支帝國巡邏隊在附近失蹤了。有人說,是哥布林干的。"
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鎮長緊張地咳嗽一聲,艾拉則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知道那支巡邏隊的事——正是他們在掠奪橡樹谷時被哥布林伏擊的。
"多…多可怕啊,大人。"艾拉勉強應道,"我們沒听說這事。如果哥布林真的還在附近,我們恐怕要考慮搬走了。"
女爵的嘴角微微上揚,那表情難以解讀︰"不必太擔心。帝國不會坐視邊境動蕩。我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調查這些…不同尋常的事件。"
她站起身,環視驛站內部︰"這里布置得很雅致,不像是倉促建成的。你們有建築方面的經驗?"
"我丈夫在世時是個木匠,大人。"艾拉順勢編造道,"他教了我很多。"
"你丈夫也遇害了?"女爵語氣中首次帶上一絲同情。
"是的,大人。在掠奪者燒我們村子時。"艾拉低下頭,這是她少有的沒有撒謊的回答。
女爵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麼。驛站內靜得可怕,只有壁爐中柴火偶爾發出的 啪聲。
"我想參觀一下驛站的其他部分。"女爵突然說道,語氣不容拒絕。
艾拉心中警鈴大作。驛站後院有幾個偷偷來送貨的哥布林,如果被發現…
"當然可以,大人。"艾拉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不過請原諒我們簡陋的設施,畢竟只是新建不久。"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艾拉暗自松了一口氣,轉身道︰"請容我去看看,大人。"
女爵點頭示意。艾拉快步走出門外,發現一隊商人正好到達。他們風塵僕僕,牽著幾匹疲憊的馬,臉上寫滿了旅途的疲憊。艾拉幾乎要感激落淚——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歡迎各位商人大人!"她提高聲音,確保屋內的女爵能听見,"請進來休息!我們準備了美味的烤肉和新鮮的果酒!"
商人們高興地應和著,卸下行囊走進驛站。艾拉迅速回到屋內,對女爵歉意地說︰"大人,剛好有商隊到了。您還想參觀嗎?恐怕會有些嘈雜。"
女爵看著涌入的商人,微微皺眉,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改日吧。我還有其他地方要探訪。"她轉向鎮長,"我們該繼續趕路了。"
鎮長如蒙大赦,急忙點頭︰"是,女爵大人。"
女爵最後環視一圈驛站內部,目光在艾拉和妮娜身上停留片刻,然後走向門口。臨行前,她突然轉身︰"對了,你們的香料確實非凡。我想帶一些回去。"
艾拉趕緊示意妮娜去取。妮娜很快返回,雙手捧著一個小布袋,艾拉有些無語,自己去後面扛了一大麻袋來,交給女爵的衛兵,女爵笑笑沒說話。
正當女爵轉身準備帶隊離開時,一個剛進門的商人高聲喊道︰"這里真是個寶地!听說還有哥布林特產可以買?我上次沒趕上,這次一定要…"
話音戛然而止。整個驛站如同被施了定身術。艾拉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妮娜的貓耳緊張地貼在頭上,鎮長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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