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辯堂”舌戰群儒後,京城老百姓茶余飯後又多了個新談資——“說書人舌藏妖音”。
那可不是一般的八卦,街頭巷尾,大爺大媽們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當天的情景,恨不得把唾沫星子都噴到你臉上,就差沒把留聲機搬回家循環播放了。
“你听說了沒?那小銅片兒,嘖嘖,一放出來,那聲音, 人!”
“可不是嘛!我那天就在現場,離得老遠都覺得後背發涼!”
林清梧是誰?
那可是大胤朝的“話題女王”,流量密碼的持有者。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緊接著,謝昭容(這位姐也是個狠人,筆桿子比刀子還利索)奉旨刊行了一本《文身考》。
這哪是考據啊,簡直就是一本“刺青黑歷史”。
從前朝余孽到本朝亂黨,一個個被扒了個底朝天,身上刺了什麼,怎麼傳遞消息,全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書的末尾,謝昭容還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膚為心表,紋即逆志。”這話說得,直接把刺青和“造反”劃上了等號,簡直是殺人誅心!
林清梧趁熱打鐵,一道詔令下去“凡新入文衛、太學、宮役者,須經‘雪蠶絲照’驗膚,禁有隱紋。”
“雪蠶絲照”是什麼?
那是一種特制的絲綢,據說能照出皮膚下的隱藏紋身。
這玩意兒一出,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
誰也不想被扣上“心懷不軌”的帽子,畢竟,掉腦袋的事兒,誰也不敢拿來開玩笑。
三天後,工部的人戰戰兢兢地呈上一份報告京營新兵中查出十七人臂藏“癸未”暗刺,皆為邊鎮調入。
這“癸未”是什麼意思,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沒必要懂了。
本以為林清梧會大發雷霆,結果,她只是淡淡地揮了揮手,命工部的匠人以“感應灰”覆其刺青。
“此紋遇心虛則顯血光。”林清梧輕描淡寫地解釋道。
這下,那些新兵蛋子們徹底慌了。
誰知道自己心里有沒有鬼?
萬一哪天做了虧心事,這刺青突然冒出血光,那還不得當場社死?
于是,他們開始自發地刮膚除紋,那場面,簡直是血腥暴力,看得人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沈硯之也沒閑著。
他仔細研究了被俘說書人的驗身錄,發現其脊柱第三節有細微灼痕,像是被高溫烙印過。
“有問題!”沈硯之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傷疤。
他命雪蠶衛以“磷顯法”處理,結果,一段微型聲紋顯現出來——與“影蛇”的密令完全一致!
“好家伙,這幫家伙真是喪心病狂!”沈硯之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
他立刻追查邊鎮兵籍,鎖定了三名退役士卒,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曾在“炎祠”服役。
“炎祠”是什麼地方?
那是邊鎮祭祀戰死士兵的祠堂,也是“影蛇”秘密活動的據點。
沈硯之不敢怠慢,立刻帶人趕往邊鎮。
在一處偏僻的村落里,他找到了其中一名退役士卒。
那家伙正赤裸著上身,拿著燒紅的烙鐵,一下一下地往自己的背上招呼。
火光中,那扭曲的紋路像一條條猙獰的毒蛇,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們怕的不是我們看見,是怕自己哪天會無意識地念出來。”沈硯之冷冷地說道。
林清梧得知消息後,並沒有下令大規模清查。
她知道,這種強制手段只會適得其反。
于是,她又出了一招妙棋——文化入侵!
她命謝昭容在《蒙學正字篇》新增“身”字課,例句為“正氣在心,不在皮骨。”
不僅如此,她還要求蒙館的孩童以“柔心紙”摹寫百遍。
“柔心紙”是一種特殊的紙張,據說能感應人的心緒。
孩子們一遍又一遍地寫著“身”字,潛移默化地接受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觀念。
當夜,“文心爐”突然有了反應。
“文心爐”是文相府的鎮府之寶,據說能感應天下文人的心念。
只見爐火微顫,竟自動顯出“禁紋令”三個字。
百官們驚為天示,紛紛自請驗膚,生怕自己身上也長出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林清梧望著爐影,嘴角微微上揚“我要他們自己覺得,身上有字,就是罪。”
沈硯之在邊鎮設下了一個局。
他命文諭官宣布“凡自首隱紋者,免罪,且授‘文心牌’。”
“文心牌”是一種特殊的令牌,持有者可以享受各種優惠政策,甚至有機會進入太學深造。
一開始,沒有人相信他。畢竟,誰會傻到自曝其短?
然而,到了第三天,一個老兵顫顫巍巍地帶著兒子來到了文諭官面前,他撩起袖子,露出了臂上的刺青。
“大人,我……我自首。”老兵的聲音沙啞而顫抖。
文諭官小心翼翼地將“感應灰”覆上,紋路瞬間顯現出血光。
老兵痛哭流涕“我每夜夢中都听見它在念……我怕……我怕哪天會對兒子喊出‘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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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之親自上前,用烙鐵為他烙去了刺青,又賜予其子“文心墨”。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老兵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歸途中,副將不解地問道“將軍,為何不殺了他?”
沈硯之遙望山關的方向,淡淡地說道“殺一個紋,不如讓一萬個人怕紋。”
邊鎮的夜,寒風凜冽,吹得人骨頭都疼。
文心爐的光輝,依舊照耀著大胤的子民。
七日後,林清梧將于文華殿前焚毀查獲的十七幅刺青皮,火光中……七日後,文華殿前。
林清梧一襲素衣,立于高台之上,身旁堆疊著從京營和邊鎮收繳來的十七幅刺青皮。
那玩意兒,瞧著就滲人,像一張張被剝下來的人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火光沖天,林清梧玉手輕抬,示意點火。
火焰瞬間吞噬了那些皮囊,“感應灰”遇熱,顯現出猩紅的字跡——“影蛇遺毒,肉身成咒”。
這八個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圍觀百姓的心頭。
人群中,一個孩童拉著母親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道“娘,壞人真的會把字刻在身上嗎?”
母親摸了摸孩子的頭,嘆了口氣“傻孩子,壞人是先把字刻在心里,才會長到皮上。”
林清梧在高閣之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輕聲呢喃“當他們開始害怕自己身體里的字,就再也不會寫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文字游戲,而是一場誅心的較量。
就在這焚皮示警的同一時刻,文相府地庫。
陳九,這位掃地僧一般的存在,每日都一絲不苟地清掃著庭院。
當他掃到那塊默默矗立的“文心碑”後,手里的竹帚,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似乎想在地上寫一個“影”字。
陳九拿著掃帚的手微微顫抖,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竹帚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斷痕,像一聲無聲的哽咽,又像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就此掩埋在歷史的塵埃中。
陳九放下掃帚,嘆了一口氣。
“陳九,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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