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劉表果然派人來請劉備。
劉備來到車騎將軍府,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劉表。
“景升兄,不知近日病情可有好轉?”
劉表搖了搖頭︰“我臥病在床已有幾年時間,期間病情反反復復,恐怕已是難以痊愈,朝廷之事,還請玄德多多用心呀。”
“景升兄切莫灰心,你病情定會好轉起來,今陳炎在北,虎視眈眈,我願唯景升兄之命是從,挽救漢室于水火。”
“恐怕我已是無能為力了。”劉表面露悲切之色︰“前日,我請來神醫張機,為我診斷,他說我已耗盡精氣,恐怕命不久矣。”
“景升兄切勿說喪氣話。”
“唉,今日我把玄德你叫來,實是有一事相托。”
劉備露出凝重的神色︰“景升兄請說。”
“若我……病逝,荊州和朝廷只有托付玄德了。”
“這……景升兄何出此言?荊州乃你辛苦打下的基業,自當傳承琦琮兩位公子,豈能傳給我?”
“賢弟請先听我一言。”劉表咳嗽兩聲,接著說︰“今漢室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唯有三州聯合,才能擋陳炎大軍,保存漢之國祚,我兩子皆是懦弱之人,就算我將荊州留給他們又如何?他們遲早會敗光荊州,使漢室滅絕,還落了個性命不保的下場。”
“三州聯合,也是你所倡議,此乃漢室最後的希望。當今天下,唯有賢弟你能力挽狂瀾,救漢室于危難,否則,大漢將亡,四百余年國祚,將毀于一旦啊。”劉表激動了起來︰“如今,我病重在床,有力維護漢祚,但已是力不從心,唯有將荊州讓給你,助你全力施為,保我漢室。”
“景升兄言重了,我乃庸碌之人,豈能擔此重任?否則天下人不服。兄之基業,當傳子孫,我亦會全力相助。”
“我讓荊州給賢弟你,與天下人何干?天下誰會不服?如今我還沒死,讓荊州給賢弟後,我還能助賢弟掃除障礙,穩定荊州,使賢弟能夠心無旁騖,應對陳炎大軍南下。”
“景升兄不可呀,此事重大,我豈敢接受?听說陳炎在青州建了個叫醫院的,集名醫于東平陵,不如景升兄派人去那里延請名醫,必能治好景升兄之病。”
“我豈能去陳炎的地盤請名醫,更何況路途如此遙遠?”
“你我與陳炎為敵,跟請名醫有何關系?路途雖遠,但來回不過一兩個月,仍來得及,屆時景升兄病情痊愈,我願听從景升兄之命,一起保住我漢室國祚。”
“這……恐怕我死期將至,等不了那麼久……”
“景升兄吉人自有天相,切莫胡言,還是安心養病才是,朝廷之事,我自是先承擔下來,只是讓荊州之事,請切勿再提,待你病好之後,仍可再掌朝廷。”
“唉……好吧,此事以後再說。”劉表無奈,只好先應著。
劉備很快就提出告辭,走出車騎將軍府時,他感到背後全是冷汗。看著劉備離開的背影,劉表感慨萬分。
四五天之後,劉表又找來劉備。
“賢弟,我本想去找你,奈何病魔纏身,只能把你叫來。”
“景升兄言重了。”
雙方聊了些雞毛蒜皮之事,才慢慢進入正題。
劉表先問劉備︰“數日前,我曾談及欲讓荊州給賢弟,賢弟考慮得怎麼樣了?”
劉備一愣,上次他已明確拒絕過了︰“景升兄,我已派人去青州,延請名醫了,你身體雖有恙,但只需堅持一兩個月時間,名醫到了,必會有希望,待你病好了之後,我自當歸還朝廷之權。”
“賢弟……咳……咳……”劉表激動之下,又咳了兩聲︰“我的身體已是油盡燈枯,恐怕等不了了,唯有把荊州托付給你,我才能安心。”
“景升兄別想得太多,還請安心養病才是。讓荊州之事,還請不要再提了。”
劉備只說了幾句,就拒絕了,又匆匆告辭離開了。
又過了七八天時間,劉表再次把劉備叫來。劉備進來一看,蒯越、張允等荊州臣子和劉表家眷都在。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
“賢弟,你來了。”
“景升兄,你這是……”劉備心中疑惑。
“我病情加重,恐怕已是危在旦夕,故請你來,只想把一些後事托付于你。”
“景升兄……”劉備哽咽了起來。
“我的病情,已是無力回天,今日當著諸臣之面,我欲將荊州托付給你……”
劉表這話一說出口,在場諸人無不臉色大變。事實上,在來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劉表把他們召來有什麼目的。就連蒯越也不知道,他看到劉備也來時,隱隱猜到劉表想把荊州讓給劉備。然而,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感到微微失望。
“景升兄,這如何使得?我……”
“賢弟還請听我講完。”劉表打斷了劉備的話,劉備只好閉上嘴巴听著。
“我已是彌留之際,隨時都可能會死,今荊州面臨危急,漢室面臨生死存亡,若沒有能人坐鎮,荊州必敗,漢室必亡。我膝下兩子,皆非雄主,不能保荊州,更不能保漢室,若我以荊州托付,唯有敗亡,屆時我于九泉之下亦不能安寧。能救荊州的,唯有玄德你,你只有掌了荊州,才能力挽狂瀾。”
“景升兄……”劉備抽泣了起來,他與劉表一直關系微妙,甚至還鬧過不愉快,但此時此刻,一切舊怨都煙消雲散。
“故今日我把你叫來,當著荊州諸臣之面,把荊州托付給你,只是,我兩子雖是平庸,亦是我血脈,還請賢弟善待他們及我家人,賢弟可答應?”
“景升兄,我有救漢室之心,但絕不敢染指荊州,此事……”
“你就說答不答應就行了!”
劉備只好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
劉表接著看向手下諸臣︰“諸位……荊州之事,日後就托付玄德賢弟,此事我已考慮了數月時間,早已想明白,並非心血來潮,你們皆是跟隨我已久,我知道其中必有人有異議,若你們有不願意的,可自請離去,我絕不為難。”劉表看向自己的幾個親信,這是逼他們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