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踏出藥王谷的青石台階,迎面便看見謝清止負手而立的身影。
晨光中,他一身玄色勁裝如墨染就,腰間懸著的本命靈劍\"霜天\"泛著凜冽寒光。
听到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
\"大師兄。\"沈煙輕聲喚道,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
還未等謝清止回應,甦靈兒便從一旁小跑著上前,粉色的裙擺如花瓣綻開︰\"二師姐~\"她聲音甜得發膩,眼中卻閃過一絲算計,\"你終于肯見我們了!前幾日我和五師兄來尋你,你都不肯相見...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呀?\"
她說著就要去挽沈煙的手臂,卻被沈煙不著痕跡地避開。
沈煙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師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不懂事?\"沈煙的聲音輕柔似水,卻字字如針,\"之前你非要與我比武,後來你輸了,師尊卻打了我一拳,讓我丹田受損,無法修煉。\"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後來在密林為了保護你,我又受了不少傷。這些傷也只有藥王谷能治,你卻三番兩次來藥王谷要我回宗門。\"
沈煙抬眸直視甦靈兒,眼中含著恰到好處的委屈︰\"所以...難道要我變成凡人,你才滿意嗎?\"
這番話一出,謝清止的臉色驟變。
他猛地轉頭看向沈煙︰\"丹田受損?何時的事?\"
作為天玄宗大師兄,謝清止當年親自帶沈煙入門,教導她劍法基礎。
雖然這些年因為閉關修煉少有接觸,但那份師徒情誼仍在。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不由分說地扣住沈煙的手腕,靈力如絲般探入她的經脈。
靈力游走間,謝清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清晰地感受到沈煙丹田處那道猙獰的裂痕,以及其中盤踞的詭異毒素。
更令他心驚的是,她的經脈中靈力流轉滯澀,明顯是重傷未愈之象。
\"怎麼會...\"謝清止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顫抖,\"師尊他...\"
甦靈兒見謝清止對沈煙的態度似乎有緩和,便急忙解釋︰\"大師兄!師尊當時只是輕輕教訓了一下,誰知道師姐她...\"
她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可能是師姐自己練功出了岔子呢?\"
沈煙瞥了眼急忙解釋的甦靈兒,垂下眼簾,長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師尊說是我下手太重,險些傷了靈兒師妹。\"
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可當時明明是師妹突然一動不動的不躲開...\"
甦靈兒臉色一變,急忙打斷︰\"師姐誤會了!靈兒當時只是初次比試嚇壞了,一時間忘記了動作!\"
她轉向謝清止,眼中淚光盈盈,\"大師兄,靈兒真的不知道...\"
甦靈兒心里著急,謝清止除了師尊外氣運最高的人,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度還不高,如果對方听信了沈煙的挑撥,降低自己的好感度……
他松開沈煙的手腕,轉而輕輕按住她的肩膀,靈力如春風般拂過她的周身︰\"除了丹田,還有三處經脈受損,右肩胛骨有舊傷未愈...\"
他的聲音越來越沉,\"沈煙,為何不早說?\"
沈煙苦笑一聲︰\"說了又如何?師尊認定是我的錯。”
\"大師兄~\"甦靈兒突然帶著哭腔插話,\"師姐這樣說,豈不是在指責師尊偏心?師尊一向公正嚴明,師姐這樣賭氣不歸,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她委屈地抹了抹並不存在的眼淚,\"我和五師兄上次來,師姐連見都不肯見...是不是連我們也一起怨上了?\"
謝清止冷冷地掃了甦靈兒一眼,那目光銳利如劍,讓她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他轉向沈煙,聲音罕見地柔和了幾分︰\"先回宗再說。若藥王谷確實更適合你養傷,我親自去向師尊說明。\"
沈煙微微頷首,垂下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她心里並不意外謝清止的態度轉變,畢竟原主初入宗門時,正是這位大師兄手把手教導她引氣入體,帶她熟悉宗門規矩。
那些年,謝清止雖性情冷峻,卻從未對她有過半分不耐。
只是後來謝清止醉心修煉,常年閉關,而原主又是個不願給人添麻煩的性子。
每次受了委屈都默默咽下,從不在大師兄面前訴苦。
久而久之,謝清止自然不知道這個師妹在宗門里受了多少委屈。
沈煙想起原主記憶中的種種——被冤枉時無人作證,受罰時無人求情,就連丹田受損那日,也是自己往嘴里隨便塞了一把丹藥,哪里還像是青雲門親傳弟子的樣子?
想到這里,沈煙咬了咬唇,眼圈微微發紅。
她抬眸望向謝清止,眼中含著恰到好處的水光︰\"師兄...\"這一聲喚得百轉千回,帶著說不盡的委屈與依賴。
謝清止明顯怔住了。
在他記憶中,這個師妹向來清冷自持,即便當年練劍時摔斷手臂,也未曾掉過一滴眼淚。如今卻在他面前紅了眼眶,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可是還有什麼委屈?”
沈煙搖搖頭,強忍淚意的模樣更顯楚楚可憐︰\"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師兄還會關心我。\"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以為...大家都已經不要我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刺進謝清止心口。
他這才驚覺,自己閉關這些年,竟從未過問過這個師妹的境況。
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沈煙在宗門的境地似乎一落千丈。
\"胡說。\"謝清止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永遠是我謝清止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