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靜下來，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上的三個小點。
“下注五個加隆，”詹姆突然說，“雷爾正在拿祖傳羅盤說事，大腳板已經結巴到頭頂冒煙了。”
盧平笑著搖頭︰“這賭注我可不接。我看到你枕頭下那本《巫師周刊•十七歲少女特輯》了。”
“再賭五個加隆，他們現在湊在一起看星星。”詹姆繼續道，“布萊克兄弟天文教室，如何在一晚上讓你哥哥從校園王子變成舌頭打結的初戀白痴專題講座？”
盧平的聲音變得柔和︰“但這是他們兄弟之間很久沒有的相處方式了。”
詹姆停下了笑聲，表情變得認真。
“我只是覺得…”他的聲音失去了平時的玩笑意味，“如果這能讓西里斯和他弟弟有點兄弟時光，那不管最後怎樣都值得了。西里斯從來不說，但我知道他想念雷爾。他們...他們本來應該是最好的兄弟。”
盧平驚訝地看著他︰“詹姆•波特，你居然能有這麼深刻的想法？”
“嘿，我也是有感性一面的！”
詹姆夸張地抗議，然後又噗嗤笑出聲。
“不過我還是很想知道，如果克勞奇和西里斯為了露克蕾西婭決斗，雷爾會站在哪邊？布萊克血統一方，還是他心中妹妹的守護者？或者為了避開修羅場帶妹妹遠走高飛等他們倆其中一個把另一個打死？哈，等大腳板回來，我們一定要好好問候他。”
“唉。”
盧平疊起地圖，不禁開始同情起西里斯接下來的遭遇。
天文塔上，雷古勒斯看著哥哥窘迫的反應，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當然，西里斯從來不在乎這些傳統。”
他輕飄飄地補充道，接過露克蕾西婭手中的真品。
“你看，妹妹，這個是真正的星空指引羅盤，只是給你學習的，對吧，哥哥？”
西里斯張開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他的呼吸變快了。
目光在羅盤和露克蕾西婭之間來回移動，然後看向雷古勒斯。
他弟弟正用一種“你最好配合”的眼神看著他。
西里斯的手指在大腿上松開，又握緊。
這個羅盤是他送給她的。
不是借用，不是暫時的，而是...
“噢，我不知道這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露克蕾西婭立刻將羅盤輕輕遞向西里斯。
“雷古勒斯哥哥，我還是用你的復制品學習吧。”
“不，這...我…”
西里斯接過羅盤又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該如何解釋，又看向雷古勒斯。
“沒事的，妹妹。”雷古勒斯擺擺手，輕咳一聲，挑眉看向西里斯，“血緣追蹤又不是現在就用得上。父親和母親不太可能有其他子嗣了，更何況…
我哥哥以後會有足夠的家族物品需要操心。這一個小小的星盤，借給妹妹學習一段時間沒什麼大不了。畢竟，天文成績關系到布萊克家族的名譽，不是嗎？”
“是的...借用。”
西里斯深吸一口氣，扶正被自己撞倒的椅子，坐下羅盤遞回給露克蕾西婭。
“它確實更加準確，特別是對于初學者。”
露克蕾西婭遲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接回羅盤︰“謝謝你，西里斯。我會盡快歸還的。”
看著哥哥重新微妙起來的表情，雷古勒斯又別過臉去盡量不要讓嘴角咧得太大。
“說起來，你們學到哪里了？帶她找到天狼星了嗎？”
西里斯往前一步，擋在桌邊︰“我們剛好學完天琴座，還有一部分夏季大三角。”
露克蕾西婭也跟著點頭︰“找到了，還有北極星和幾個主要星座。西里斯很有耐心。”
“果真從天狼星開始教？”雷古勒斯輕聲笑了一下，拇指撫過自己羅盤的中央轉盤，“典型。”
西里斯的耳尖略微泛紅，走向欄桿邊緣︰“她很聰明，學得快。”
“當然。”雷古勒斯頷首，“畢竟是我妹妹。”
“咳。”
露克蕾西婭眨了眨眼楮，輕聲問道︰“那雷古勒斯哥哥，你的獅子座現在也能找到嗎？剛剛西里斯說你的名字是獅子座的主星，可我們還沒開始學。”
“那是我的名字由來。”雷古勒斯拿起羅盤，“妹妹，過來看，我教你怎麼找到它。雖然現在不是觀測獅子座的最佳季節，但勉強能找到。”
西里斯站在一旁，雙臂交叉看著兩個人互動。
雷古勒斯轉動羅盤的手法與他一模一樣，連調整指針的小習慣都相同，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邊緣，左手輕扶底部。
“這樣握住。”雷古勒斯示範道，“然後想象獅子座的形狀，不只是幾個點，而是整個星座的圖案。”
露克蕾西婭照著雷古勒斯的手勢嘗試，但羅盤只是微微顫動。
她抿了抿唇，抬頭看向雷古勒斯哥哥︰“我是不是手法不對？和西里斯的那個用起來感覺不一樣。”
“復制品可能需要更精確的指引。”
雷古勒斯看向西里斯，挑了下眉。
“不過我哥那個確實好用，妹妹，你就用他的吧。”
西里斯停頓了片刻。
然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走到露克蕾西婭的另一側。
“獅子座代表勇氣與榮譽。”他的聲音變得沉穩，“祖父說它守護著所有勇敢的布萊克家族成員。”
“即使他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雷古勒斯接上了這句話，就像他們小時候一起背誦家族歷史時那樣。
兩兄弟的目光在露克蕾西婭頭頂相遇。
雷古勒斯的嘴角彎了彎，西里斯的表情也緩和下來。
兩人一起指導，羅盤再次亮起，指向東南方一組星星。
露克蕾西婭松了口氣，看著羅盤在掌心發出銀光。
“那就是獅子座。”雷古勒斯解釋道，“其中最亮的那顆是軒轅十四，也就是雷古勒斯。”
西里斯抬頭看天，挺直腰背︰“它不如天狼星亮。”
雷古勒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但它的光譜更純淨。”
西里斯哼了一聲，不自覺地模仿起童年時與弟弟一同觀星的姿態，左手撐欄桿，右手指向星空。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共同研究星圖和羅盤。
雷古勒斯展示了一些西里斯沒提到的羅盤功能，西里斯分享只有家族繼承人才知道的使用技巧。
兩人的互動逐漸變得流暢，有時甚至接上對方的話，完成彼此的解釋。
“還記得我們那次偷阿爾法德叔叔的星象筆記嗎？”
雷古勒斯在講解人馬座時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來得很突然，讓正在記筆記的露克蕾西婭都抬起了頭。
西里斯愣了一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幾乎忘記他們曾經會一起做這種事。
然後他笑了。
那種爽朗的、沒有防備的笑聲。
“當時他差點氣瘋了。”
雷古勒斯也跟著笑了︰“他把那本星圖鎖在了橡木箱里。”
西里斯接著說，完全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但我們還是找到了辦法。”
“你是說你找到的辦法？把那個古董箱子砸爛？”雷古勒斯搖頭，“我懷疑阿爾法德叔叔是因為你砸了他最心愛的箱子才氣瘋的。”
西里斯反駁︰“那還不是你主動要去分散家養小精靈的注意力，結果差點說漏嘴。不然我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相視而笑，似乎短暫地忘記了過去幾年的分歧，忘記了不同的學院，忘記了家族的壓力。
他們只是兩個曾經一起偷星象筆記、一起被叔叔追著跑的小男孩。
露克蕾西婭安靜地听著，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間輕輕移動，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她把羅盤放在桌子上，開始收拾派盤。
黑莓派早已見底，只剩下盤子里的一小塊。
露克蕾西婭自然地遞給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接過，在指尖轉動了兩圈，然後咬了一小口。
他細細品味著，表情變得若有所思。
“比起你做給巴蒂的檸檬口味，這個黑莓派很特別。”
西里斯正在收拾星圖，听到這句話猛地抬頭。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雷古勒斯無辜地眨了眨眼，繼續慢慢吃著派，“只是觀察。妹妹總是記得每個人的喜好，不是嗎？”
露克蕾西婭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的微妙氣氛，正在筆記本上寫下剛剛學到的星座位置。
“對了，雷古勒斯哥哥，母親在信上還幫我抄了幾個新的配方，下次你和巴蒂魁地奇訓練的時候我可以試試…噢，也可以再做些其他黑莓口味的。”
西里斯靠前一步，手指緊繃︰“你之前沒吃過她做的黑莓派？”
“所以我才好奇。”雷古勒斯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嘴角的果醬，對露克蕾西婭點頭贊許，“確實很好吃，妹妹。更加...個人化。”
西里斯的喉結滾動，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自己面前空了的派盤邊緣。
那里還殘留著黑莓的香甜氣息，提醒著他剛才享用的特殊待遇。
雷古勒斯將剩余的派一口吃完，拍了拍手，拿起星圖繼續講解了一會兒，偶爾間抬頭看向腕表。
“時間不早了，天文課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