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謀謀天下

第165章 劉伯溫出山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天民思想 本章︰第165章 劉伯溫出山

    至正十九年冬,應天府帥府的暖閣里,炭火燒得 啪作響。朱元璋解下染著征塵的外袍,看見馬氏正就著燈燭縫補一件蜀錦夾襖——那是前日朱升送來的賀禮,袖口處被他騎馬時勾破了線頭。“今日去請劉伯溫,又吃了閉門羹。”他往椅上一坐,靴底在青磚上碾出細碎的雪粒,“那老兒當年替元廷剿匪時挺利落,如今倒端起架子了。”

    馬氏指尖一頓,銀針在燭火下閃過冷光︰“我听朱先生說,你首先提的便是劉伯溫?”她故意用了句江淮俚語,見丈夫挑眉,才笑著放下針線,“越是被先生放在名錄首位的人,越不會輕易點頭——當年劉備請諸葛亮,可是踏破了隆中草廬的門檻呢。你帶著親兵去叩門,人家隔著門縫見你甲冑在身,還以為是來下戰書的,哪敢輕易應承?”

    朱元璋摩挲著案幾上的《郁離子》——那是劉伯溫的著作,書頁間還夾著片干枯的蘭草。他忽然想起朱升說過,劉伯溫最愛種蘭,案頭常年擺著“君子當如蘭,處幽谷而不改其香”的條幅。“可我已放下身段,親赴青田三次,”他忽然煩躁地翻了翻書頁,“比當年郭子興請我還多一次!”

    馬氏起身替他添了杯熱茶,茶湯在細瓷碗里蕩開漣漪︰“你呀,只知道帶兵打仗要‘攻心為上’,卻不懂待士大夫要‘以情動之’。”她指尖點了點《郁離子》里《賣柑者言》的段落,“劉伯溫寫這篇時,罵盡了官場‘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可見他心里裝的是‘清名’與‘蒼生’——你若只帶著官印和金銀去,豈不是拿俗物辱了他?”

    窗外忽然飄起細雪,竹枝被壓得簌簌作響。朱元璋望著妻子鬢角新添的霜色,忽然想起當年在濠州,她揣著熱餅藏在胸口,只為給他送一口熱食,餅子把皮膚燙得通紅。“那你說,該如何做?”他忽然握住她粗糙的手掌,觸到掌心的繭子——那是多年操持軍務、縫補將士衣甲留下的印記。

    馬氏低頭一笑,指尖劃過案頭的《應天府民生圖》︰“明日我備些家鄉的腌菜和新茶,以‘通家之好’的名義去青田。你呀,暫且放下‘大帥’的架子,只當是鄰里串門——劉伯溫見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帶兵甲,或許肯說些真心話。”她忽然想起朱升曾提及,劉伯溫的發妻亡于戰亂,膝下幼子寄養在同鄉家中,“對了,把咱們剛得的那幅《教子圖》帶上,听說他幼子愛讀繪本。”

    三日後,青田山莊的柴門終于在馬氏的叩擊下緩緩打開。劉伯溫看見門前站著的中年婦人,身著粗布藍衣,鬢角別著朵野菊,身後的僕從抬著竹筐,筐里露出腌菜壇子的青釉——那是地道的江淮風味,竟與他記憶中母親做的一模一樣。“妾身馬氏,冒昧叨擾先生,”她屈膝一福,親手捧出茶盞,“听聞先生愛喝松蘿茶,特意讓應天府的茶農炒了新茶,還請嘗嘗是否合胃口。”

    堂中炭火搖曳,馬氏看著劉伯溫盯著茶盞發愣,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這是小兒臨摹的《耕織圖》,先生幼子若喜歡,便留著玩吧。”畫軸展開處,田間農夫揮鋤、織女坐機的場景栩栩如生,角落還歪歪扭扭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那是朱元璋長子朱標的筆跡。劉伯溫忽然想起自己夭折的ど兒,喉間一緊,竟說不出話來。

    “先生可知,我家夫君為何三番五次來請?”馬氏忽然望向窗外的梅林,“他常說,當年在徽州雪夜,朱升先生送他九字真言,讓他懂得‘根基’二字。可這根基,不單是城牆和糧草,更是像先生這樣,肯為百姓把心焐熱的人。”她指尖輕輕叩了叩案幾,“前日應天府鬧蝗災,夫君帶著文臣們在田間捕蝗,鞋上沾滿了泥巴——他呀,最恨別人叫他‘大帥’,總說自己不過是個想讓百姓吃飽飯的農夫。”

    雪光透過窗欞映在劉伯溫臉上,他忽然想起前日收到的密報︰朱元璋在應天府設立“惠民藥局”,免費給百姓施藥;廢除了元廷的“匠籍”,讓手藝人可以自由營生。這些事,比起當年元廷的苛政,簡直有天壤之別。“夫人可知,劉某曾為元臣,手上沾過……”他忽然頓住,指尖捏緊了茶盞。

    “先生說的,我家夫君早想過了。”馬氏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那是朱元璋親筆所書,字跡粗糲卻工整,“他說,當年孫德崖帶人劫營時,他也以為這輩子要毀在同室操戈上,可後來才明白,亂世中誰沒走過彎路?重要的是,如今願不願為百姓把路走直。”信末,赫然畫著個歪歪扭扭的“耕”字——那是朱元璋特意學的,寓意“以耕為基,以民為本”。

    至正二十年春,青田山莊的柴門終于打開。劉伯溫背著行囊走出時,看見門前的石階上,新放了一尊陶制的耕牛——那是朱元璋讓人送來的,牛背上刻著四個字︰“與民同耕”。他忽然想起朱升在《時務策》里寫的“得人心者得天下”,此刻望著遠處應天府方向的雲氣,忽然懂得,這個屢屢叩門的人,叩的從來不是他劉伯溫的房門,而是天下士子心中那扇“能否托付蒼生”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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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劉伯溫的馬車駛入應天府,城門口的百姓正圍著新貼的《勸農文》議論紛紛。他掀開轎簾,看見朱元璋穿著尋常百姓的短打,正蹲在地上幫老農扶正犁鏵,身後跟著的親衛,竟也都挽著褲腳,手里拿著糞箕——這幅景象,與他記憶中高高在上的“大帥”形象截然不同。

    當劉伯溫的馬車駛入應天府時,城樓上的“朱”字大旗正獵獵作響。朱元璋站在帥府門口,看見這位謀士鬢角的霜雪,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徽州雪夜,朱升遞來的那杯野山茶——原來這世間最難得的“人才”,從來不是靠權勢逼來的,而是靠一樁樁“不擾民、重民生”的實事,慢慢焐熱了人心。就像此刻劉伯溫手中捧著的,不是官印,而是一卷《處州百姓生計錄》,上面記著他沿途所見的“哪家糧倉需修繕”“哪條水渠需疏通”——這些細如塵埃的事,卻讓朱元璋明白,朱升當年堅持“拿下處州”的深意︰當天下的有才之人,都願意為你筆下的“安民”二字奔走,這天下,便已在掌心了。

    夜風掠過秦淮河,送來兩岸的燈火。朱元璋翻開新的人才名錄,在“劉基”名下鄭重地畫了個勾,忽然听見後堂傳來孩童的笑聲——那是府里的小吏帶著孩子,在背誦新頒的《農桑月令》。他望著窗外的星空,忽然想起朱升說過的“高築牆,廣積糧”,此刻終于懂得,這牆是民心之牆,這糧是人才之糧,當牆內聚滿了願為蒼生謀福的人,這亂世的夜,便再也暗不下去了。

    在帥府的正堂之中,朱元璋正焦急地等待著,目光不時地掃向門外。當他看到劉伯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時,竟顧不得旁人驚訝的目光,快步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先生可算來了!某昨日讀《郁離子》,讀到‘治天下如治田,必去其螟’,正想請教——如今這天下的‘螟’,該如何除?”朱元璋的神情中滿是對劉伯溫的敬重與期待,仿佛他手中握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亂世中的一線希望。

    他忽然退後半步,對著劉伯溫深深一揖,這一揖,帶著滿滿的誠意與敬意︰“當年劉邦得張良,如魚得水;某得先生,如旱苗得雨。今日起,先生便是我之‘子房’,還請不吝賜教。”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居高臨下,只有對賢才的渴望與尊重。

    劉伯溫慌忙扶住他,雙手微微顫抖,心中滿是感動。他的手指觸到朱元璋袖口的補丁,那補丁針腳細密,顯然是馬氏親手縫制的,每一針都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子,溫暖而明亮。劉伯溫心中一動,朱元璋的一生,從起兵到後來成為一代帝王,始終保持著節儉的本色。這種質樸,與那些只知掠奪、揮霍無度的“匪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伯溫從內心里將朱元璋與那些“匪寇”區別看待了。他相信,朱元璋絕非為了權勢而起義,而是亂世中老百姓不得已而為之的領頭人。他是為了那些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百姓,為了那些在亂世中苦苦掙扎的黎民,才挺身而出,扛起這面起義的大旗。劉伯溫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相信,這位朱元璋,真的可以成為亂世中的一盞明燈,為百姓帶來希望,為天下帶來太平。

    他忽然想起青田山莊里,馬氏留下的那壇腌菜。那腌菜的壇子古樸而厚重,仿佛承載著一段無聲的故事。壇底壓著一張泛黃的字條,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先生若念蒼生,便來應天府看一眼——這里的百姓,正在試著相信,這亂世里還有人肯為他們彎腰。”此刻,望著朱元璋眼中那滿是懇切的神情,他忽然明白,所謂“明主”,從來不是靠權勢堆砌而成的威嚴,而是靠一樁樁“蹲下來問疾苦”的小事,把人心一點一滴地焐熱。

    當夜,劉伯溫在書房里鋪開輿圖,朱升的名錄與馬氏的字條並排擺在案頭。燭火搖曳,映照出他沉思的面容。他提起狼毫,在朱元璋的“求賢”二字旁,鄭重地寫下“至情”二字。這兩個字,比九字真言更柔軟,卻比刀槍更有力量。他想起馬氏離開時那堅定的眼神,以及她輕聲說的那句話︰“先生放心,我家夫君答應過的‘功成身退’,便是死,也會守諾的。”

    多年後,當劉伯溫在南京寫下《感懷》詩,回憶起這段往事,總會想起那個雪夜在青田山莊,馬氏捧來的那盞松蘿茶。茶香裊裊,彌漫在空氣中,仿佛藏著比“帝王之術”更動人的東西︰那是夫妻二人放下身段的“至情”,是把“人才”當作“故人”而非“工具”的誠意,更是讓天下士子明白,在這亂世的風雪里,終有一處屋檐,肯為他們的“清名”與“抱負”,留一盞長明的燈。

    而應天府的帥府里,朱元璋看著劉伯溫呈上的《時務十八策》,忽然想起妻子說過的“越有本事的人,越需要‘慢慢來’”。他摩挲著策論上的朱批,望向窗外抽芽的柳枝——原來這“請賢”的功夫,從來不是“三顧”的排場,而是像春耕一樣,翻松泥土、播下種子,耐心等一場春雨落下,等那些埋在歲月里的明珠,自己發出光來。

    風穿過堂前的槐樹,帶來遠處學宮的讀書聲。朱元璋忽然懂得,朱升的“識人之明”,馬氏的“至情之道”,歸根到底都是同一個道理︰當你把“人才”放在“天下蒼生”的秤盤上,而非“帝王功業”的籌碼上,這天下,便已是“得道者多助”的局面了——就像此刻劉伯溫筆下的“策”,從來不是為了“輔佐明主”,而是為了“不負蒼生”,而這,正是朱元璋能讓無數人才甘心追隨的,最樸素卻最有力的“帝王心術”。

    劉伯溫這《時務十八策》無疑成了朱元璋的至愛之物。據說,是他恐日後有人再以這些策略來對付自己的大明王朝,故而不欲留在世間,隨他陪葬了。

    洪武三十一年,南京孝陵的地宮石門緩緩閉合,金絲楠木棺槨上,朱元璋的手骨仍緊攥著一卷泛黃的絹帛——那是劉伯溫的《時務十八策》。六十年來,這卷被他秘藏于枕畔的策論,隨他從應天府的帥府到奉天殿的龍椅,如今終于要帶著亂世的機密長埋地下。燭火搖曳中,絹帛上的朱批墨跡依然清晰,其中“德”“民”“才”三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洇出深淺不一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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