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終南初雪靈脾映丹爐
北魏年間的終南山,初冬總裹著層薄雪。紫陽觀後的藥圃里,叢生著一叢叢帶鋸齒的草,葉背泛著淡綠的光暈,雪粒落在葉片上,融成細珠,順著葉尖滴進土里——這是觀主玄清子親手栽種的“仙靈脾”,山民叫它“羊合葉”,玄清子卻偏愛喚它“靈脾”,因它能補人之“脾”(此處“脾”非髒腑之脾,實指先天腎氣所藏之精),合道教“煉精化氣”的理。
玄清子的丹房里,總飄著藥香與酒香的混合氣息。案上攤著卷泛黃的《黃庭經》,朱砂批注的“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成真”格外醒目;旁邊擺著個青釉陶罐,罐身刻著道家八卦紋,里面正浸著仙靈脾,酒液呈琥珀色,晃一下,能看見根須在罐底輕顫,像在吸納酒的陽氣。
這日雪停,山腳下的老秦裹著破棉襖,拄著木杖挪進觀里。他的腰彎得像弓,每走一步都疼得皺眉,手背的青筋繃得凸起“道長,我這腰疼了半年,夜里翻身都難,城里的大夫說‘腎虧’,抓了藥也不管用,您救救我!”
玄清子扶老秦坐下,指尖按在他的腰眼,觸感冰涼,像覆著層薄霜;再診脈,沉遲而弱,像被雪凍住的溪澗。“你常年在山里燒炭,寒邪鑽進了腎經。”玄清子指著藥圃的仙靈脾,“腎為先天之本,藏精化氣,這草能補腎陽、強筋骨,再用酒浸著,借酒的陽氣把藥勁送進經絡,正好治你的病。”
說話間,丹房的爐火燒得更旺,陶罐里的酒液泛著細泡,仙靈脾的辛香混著酒香,飄出窗外,落在藥圃的雪地上,竟似讓雪粒融得快了些。玄清子望著爐火笑“終南的草木懂養生,終南的酒懂助藥,人順天,藥順人,才能成這養生的機緣。”
第一卷 老秦祛痛靈脾浸酒暖(秋收冬藏•四氣五味•歸腎經)
老秦是終南山下的燒炭翁,一輩子在炭窯里煙燻火燎,半年前在雪地里扛炭時摔了一跤,腰就開始疼,起初只是彎腰時疼,後來連站著燒炭都難,炭窯的火滅了大半,家里的米缸也見了底。媳婦給他熬了生姜水,喝了能暖會兒,可腰里的“冰”總化不了,夜里疼得直哼哼,枕頭下的止疼草藥都堆成了小堆。
“听說紫陽觀的玄清子道長會用草藥釀酒,能治腰疼。”媳婦把老秦的棉襖烘得暖暖的,勸道。老秦拄著木杖往觀里走,路上見山民們都縮著脖子,連溪邊的蘆葦都凍得發脆,只有紫陽觀藥圃的仙靈脾,雪地里還透著點綠,像藏著股陽氣。
玄清子的丹房里,青釉陶罐正放在炭火邊溫著,酒液里的仙靈脾根須泛著淺黃,是去年冬至後采的——那時的根長得最粗實,節間像串起來的玉珠,斷面的白漿沾在指腹,聞著有股清苦的辛香。“靈脾性溫,味辛微苦,歸腎經,能把腎里的陽氣提上來。”玄清子給老秦倒了杯溫好的藥酒,琥珀色的酒液里飄著細小的藥渣,“酒屬陽,能引藥入經絡,比煎藥更能透進骨縫。”
老秦捏著酒杯,猶豫了一下——他以前喝了酒腰更疼,可這藥酒的香里沒有烈氣,反而帶著點草木的潤。他喝了一口,辛麻感從舌尖竄到喉嚨,順著脊柱往下沉,腰眼處竟慢慢暖了起來,不像生姜水那樣浮在表面,而是像有股熱流鑽進了骨頭里。
連喝三天,老秦能扶著炭窯的牆慢慢走;喝到第七天,竟能彎腰拾柴,燒炭時也不覺得疼了;到了小寒,他又能像往常一樣,挑著炭去鎮上賣,路上的雪氣也不覺得冷,腰桿挺得比半年前還直。老秦給玄清子送了袋新燒的好炭,炭上刻著仙靈脾的葉子“道長這藥酒,比城里的藥靈多了!”
玄清子摸著炭塊笑“不是藥酒靈,是這草懂冬藏——冬至采根,陽氣藏得足;酒懂助陽,能把藥勁送進去。順天應時,才能補到腎里。”他把浸酒的法子記在竹簡上,用朱砂寫著“仙靈脾,冬至後采根,去須,以米酒浸之,封罐溫半月。性溫歸腎,主腎虧腰痛,強筋骨,化精補氣——此乃順冬藏之氣,借陽助藥之理。”
第二卷 阿瑤補身靈脾加棗潤(陰陽五行•精血同源•水運不足)
紫陽觀山坳里的阿瑤,嫁過來兩年,去年生了個女兒,可產後沒坐好月子,落下了病根——她總覺得渾身沒勁兒,手腳冰涼得像冰坨,每月的月信也來得少,顏色暗得像墨,喂孩子時連抱半個時辰都累,人瘦得顴骨都凸了出來,婆婆偷偷說她“身子虧得太狠,怕是難再懷了”。
“玄清子道長的藥酒能治老秦的腰,說不定也能補我的身子。”阿瑤抱著女兒,往觀里走。路上見丹房的煙筒冒著輕煙,和往常不一樣——這次的煙是淡褐色的,裹著股紅棗的甜香,飄得滿山腰都是。她走進丹房,見玄清子正往陶罐里加紅棗,棗子是去年霜降時曬的,紅得像瑪瑙,掰開後肉厚核小,聞著有股甘香。
“你的病是產後精血虧虛,腎藏精,肝藏血,精血同源,腎虧了,血也會不足。”玄清子讓阿瑤坐在竹椅上,摸了摸她的脈,細得像蛛絲,一按就斷;再看她的舌苔,白得像霜,沒有一點血色,“今年水運不足,腎屬水,水不足則精不生,光用靈脾浸酒還不夠,得加紅棗補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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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藥架上取下罐仙靈脾根,是今年春生時曬的——那時的根雖不如冬藏的粗,卻帶著點新芽的潤氣,適合補而不燥。玄清子把靈脾根切成薄片,和紅棗按二比一的比例放進新的陶罐,倒進去自釀的米酒——這酒是用終南山的泉水、山民種的糯米釀的,發酵了三個月,顏色比之前的淺,甜潤里沒有烈氣,適合產後的婦人。
“紅棗味甘性溫,歸脾、胃經,脾屬土,土能生金,金能生水,補了脾胃,氣血足了,腎也能跟著補。”玄清子把陶罐封好,放在炭火邊的溫區,不像老秦的藥酒那樣近火,“你身子虛,火不能太旺,溫著浸,藥勁才柔,不會傷脾胃。”
阿瑤每天喝一小杯藥酒,早晚各一次,喝了半個月,手腳的冰意慢慢散了,喂孩子時也能多抱會兒;喝到一個月,月信來得準了,顏色也紅了些;到了立春,她竟能背著女兒去坡上采野菜,臉上也有了血色,婆婆偷偷抹淚“這下身子好了,以後能再要個娃了。”
玄清子把加紅棗的法子記在竹簡上,添了段“產後精血虧虛者,仙靈脾春曬根浸酒,加紅棗(霜降曬),封罐溫浸月余。脾土生肺金,肺金生腎水,五行相生,精血同補——此乃應水運不足之變,補土助水之理。”阿瑤給玄清子送了罐自己熬的棗泥,泥里摻了點仙靈脾粉,甜潤里帶著點辛香“道長的法子,補到了我心里。”
第三卷 老周強筋靈脾配仲堅(五運六氣•七情相須•春生夏長)
轉年的夏天,終南山的雨下得格外多,連月不見晴。山腳下的老周,是個種藥的老農,一輩子在山里刨藥,可今年入夏後,他的腿越來越軟,連鋤頭都握不住,走兩步就覺得膝蓋發晃,像踩在棉花上,夜里腿抽筋能疼醒,喝了玄清子的靈脾藥酒,腿暖了點,可軟勁還是沒去,藥圃的草藥都荒了大半。
“今年木氣過旺,濕氣滯在筋骨里,靈脾的藥勁不夠透。”玄清子翻著案上的“運氣冊”,上面記著“本年夏,木旺土衰,濕邪夾風,筋骨失養。”他去藥圃看老周種的草藥,連杜仲都長得比往年細,樹皮也薄,嚼著甘香里帶著點水腥氣——濕氣太重,草木的精氣都散了。
“得給靈脾添個‘幫手’。”玄清子回到丹房,取來段杜仲皮,是去年夏至後采的——那時的樹皮最厚,斷面的膠絲像銀絲,能拉得很長,聞著有股淡淡的甘香。“杜仲味甘性溫,歸肝、腎經,能補肝腎、強筋骨,和靈脾是‘相須’——兩藥同用,靈脾補陽,杜仲強筋,比單用靈脾更能透進筋骨。”
他把靈脾根(今年冬至采的)和杜仲皮按三比一的比例切成片,放進青釉陶罐,倒進去米酒,這次還加了點曬干的紫甦葉——紫甦味辛性溫,能祛風濕,今年濕邪重,紫甦能把筋骨里的濕趕出來。“木旺濕盛,得用點辛散的藥,讓靈脾和杜仲的勁能走得更遠。”
玄清子把陶罐放在炭火邊,火候比阿瑤的藥酒稍旺——夏天濕氣重,得用稍旺的火,把藥里的陽氣提上來,卻又不能像老秦的那樣近火,怕杜仲的膠絲化了。他每天都晃一次陶罐,讓藥和酒融得更勻,酒液慢慢從琥珀色變成了深褐色,藥香里帶著杜仲的甘和紫甦的辛。
老周喝了五天藥酒,腿抽筋的毛病就沒了;喝到第十天,能握著鋤頭刨地,膝蓋也不晃了;到了大暑,他又能像往常一樣,在藥圃里種草藥,連雨天的泥路都走得穩,還能幫鄰居挑水,力氣比半年前還大。“這藥酒加了杜仲,比之前的勁足,腿里像有股勁撐著!”老周笑著說。
玄清子在“運氣冊”上添了筆“木旺濕盛之年,筋骨失養者,仙靈脾(冬藏根)配杜仲(夏至采皮),加紫甦葉,封罐溫浸二十日。靈脾與杜仲相須,補陽強筋;紫甦相使,祛濕通絡——此乃應六氣之變,借藥助效之理。”他還翻出本舊農書,上面記著“杜仲夏至采皮為佳”,笑著說“農書的理和藥的理是通的,應時采制,才能成好藥。”
第四卷 文遠辯理口傳補典籍(實踐先于文獻•《黃庭經》•丹道養生)
立秋的時候,山外來了個姓甦的儒醫,叫甦文遠,背著個滿是典籍的木箱,自稱是“《神農本草經》傳人”。他听說玄清子用仙靈脾藥酒治病,還說和道教養生有關,就特意來紫陽觀,手里捧著《神農本草經》,翻到“淫羊藿”那頁,皺著眉說“《本草》只寫‘淫羊藿主陰痿絕傷,益氣力’,沒說能浸酒,更沒提什麼‘煉精化氣’,你這是‘道醫亂儒醫’!”
玄清子沒急著辯,只是請甦文遠去山民家里看看。他們先去了老秦家,老秦正挑著炭往鎮上走,腰桿挺得筆直,一點看不出曾得過腰痛,見了甦文遠,還笑著舉起擔子“甦先生,您看我這腰,就是道長的藥酒治好的,現在挑百斤炭都不疼!”
他們又去了阿瑤家,阿瑤正抱著女兒,旁邊還站著個剛滿周歲的兒子,小臉紅撲撲的,阿瑤笑著說“甦先生,我以前身子虧得厲害,喝了道長的藥酒,不僅身子好了,還生了個兒子,這藥酒比城里的補藥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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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去了老周家,老周正在藥圃里種仙靈脾,手里的鋤頭揮得又快又穩,膝蓋一點不晃,他指著藥圃的靈脾說“甦先生,這草得冬至采根,夏至配杜仲,浸酒時加紅棗或紫甦,都是道長教的,我們山民以前也這麼用,只是沒寫在書里。”
甦文遠蹲在玄清子的丹房里,看著青釉陶罐里的藥酒,酒液里的靈脾根須泛著淺黃,杜仲皮的膠絲在酒里輕顫,紅棗的甜香混著藥香,聞著就讓人覺得暖。他喝了一口,辛麻感里帶著甘潤,腰眼處慢慢暖了起來,不像他以前開的補腎藥那樣燥。
“我以前只信典籍,卻忘了‘實踐出真知’。”甦文遠翻著《神農本草經》,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卻沒寫浸酒的法子,更沒提道教養生的理。玄清子這時拿起案上的《黃庭經》,指著“積精累氣以成真”說“甦兄,道教說‘腎為先天之本’,藏精化氣,靈脾補的就是這‘精’,酒助的就是這‘氣’,山民們口口相傳的浸酒法,比典籍早了幾十年,只是沒人寫下來罷了。”
甦文遠忽然想起自己曾讀過的《聖惠方》,里面有“仙靈脾浸酒方”,當時只當是普通藥方,現在才明白,這方子的源頭,竟是終南山民的口傳實踐。他把玄清子的浸酒法、配伍細節,都記在《神農本草經》的空白處,用毛筆寫著“終南有仙靈脾,冬至采根浸酒,可配紅棗、杜仲,治腎虧、產後虛、筋骨軟,合道教‘煉精化氣’之理,源于山民口傳,補典籍之缺。”
玄清子送甦文遠下山時,紫陽觀藥圃的仙靈脾正透著點秋黃,風一吹,葉子蹭著泥土輕顫。“典籍是死的,實踐是活的。”玄清子說,“山民的口傳,才是養生的根啊。”甦文遠回頭望了望紫陽觀,丹房的煙筒還冒著輕煙,藥酒的香飄得很遠,像在說實踐先于文獻,才是傳統醫學的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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