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鴻蒙初判,天地分陰陽二氣,化而為五運流轉,六氣更迭。陽氣升而為天,聚日月星辰之精;陰氣降而為地,孕草木金石之靈。神農氏踏遍九州,辨草木之性味,悟“人身小天地”之理——謂藥石本是天地正氣所凝,順四時生息而長,合五行盛衰而化,故能調和人身失衡,此乃“天人合一”之至道。
楚地有山,名喚幕阜,橫亙湘鄂之間,七十二峰如龍盤臥,三十六澗似玉蜿蜒。相傳此山乃祝融煉丹之所,地脈中藏火精,石縫間蘊土氣,故草木多帶溫燥之性,尤以一種“白術”最為奇特。其名雖簡,卻與東漢太極仙翁葛玄結下不解之緣,更在三國烽煙中救過千軍萬馬,這段傳奇,便從葛玄隱居幕阜山說起。
第一卷仙翁駐錫,丹灶生煙
東漢建安年間,天下將亂,道教宗師葛玄厭倦凡塵紛擾,便攜丹爐藥鼎,雲游至幕阜山。此山主峰太真岩,岩下有天然石室,冬暖夏涼,岩頂常有紫氣繚繞,正是清修煉丹的上佳之地。葛玄見此景,撫須而笑“天地設爐,陰陽為炭,此處可煉九轉還丹。”
石室旁有清泉,名“丹泉”,泉水甘冽,能解丹毒;泉邊生滿奇花異草,葉片多呈深綠,沾露不潤,似有火氣縈繞。葛玄每日除了打坐煉丹,便沿澗采藥,他識得許多草木有清熱解毒的黃芩,有活血通絡的丹參,卻總覺山中似有一股隱晦之氣,每逢陰雨,便從谷底蒸騰而上,吸入則頭目昏沉,四肢乏力。
“此乃瘴氣也,”葛玄掐指推算,“幕阜山屬南離火地,卻多溪谷積水,火濕相搏,化為濁邪,藏于林莽。”他望著丹灶中跳動的火焰,忽有所悟“火能生土,土能制水,欲破瘴氣,必尋得中央土精所化之藥。”
一日雨後初晴,葛玄沿丹泉上行,至一處向陽坡地,忽見叢草中生出幾株異草睫稈直立,如青玉雕琢;葉片互生,邊緣帶細鋸齒,葉面光滑帶紫暈;根睫深埋土中,隱約透出乳白。他俯身輕嗅,一股溫厚香氣直透眉心,驅散了山間殘留的濕悶。“此草生于火地陽坡,得土氣最厚,其香溫,其性燥,必能燥濕健脾。”
葛玄小心挖出一株,根睫斷面潔白,肉質堅實,斷面滲出的汁液很快凝結如珠,細看之下,竟有細密的棕黃色油點,如星火散落在玉盤中。“《神農本草經》有雲‘術,味苦溫,主風寒濕痹’,此必是白術無疑!”他將根睫托于掌心,只覺一股暖意從指尖蔓延至丹田,“天地贈我此藥,既可調丹,又可濟世,妙哉!”
此後,葛玄便在石室周圍開墾出半畝藥圃,將白術種子播下。他依“春生夏長”之理,春日松土施肥,讓幼苗得木氣疏達;夏日引水灌溉,讓睫葉得火氣蒸騰;秋日培土護根,讓根睫得金氣收斂;冬日覆草防凍,讓元氣得水氣閉藏。次年秋日,藥圃中的白術已長得如拳頭大小,挖起時,整株帶著濃郁的香氣,竟讓石室周圍的瘴氣消散了許多。
第二卷丹術合契,初試鋒芒
葛玄將采挖的白術曬干,切片入藥,發現其性溫而不燥,味甘而帶苦,恰合“苦溫燥濕,甘溫健脾”之性。他常取白術配伍丹砂、茯苓,融入煉丹方劑,煉出的丹藥不僅毒性大減,更添了幾分溫養脾胃的功效。“脾為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丹藥雖能補精益氣,若脾胃不健,終究難納,”葛玄在《抱樸子》手稿中寫道,“白術之功,如良相輔國,能安內以攘外。”
石室附近住著幾戶山民,以采藥打獵為生。一日,獵戶張伯入山追獸,淋了暴雨,歸來後便惡寒發熱,渾身酸痛,腹脹如鼓,上吐下瀉。其妻急得團團轉,听聞石室有仙翁,便抱著一線希望前來求助。
葛玄見張伯舌苔白膩,脈象濡緩,嘆道“濕邪入體,脾失運化,水濕泛溢肌膚。”他取白術五錢,又從藥圃摘下幾片生姜,“白術燥濕健脾為君,生姜溫散解表為臣,二藥相使,如燥濕之劍,能斬濕邪之根。”
藥湯熬得滾燙,張伯喝下一碗,不多時便覺渾身發熱,額頭滲出細汗,腹中也“咕嚕”作響。次日再服一劑,上吐下瀉止住了,腹脹也消了大半。張伯望著葛玄手中的白術,驚嘆道“仙翁的藥真神!聞著就暖心,喝下去渾身都松快了!”
此事很快傳遍山坳,山民們但凡有個頭痛腦熱、肚脹拉稀,都來向葛玄求藥。有農婦積勞成疾,面色萎黃,葛玄便用白術配當歸、黃 ,煎湯服用,半月後面色紅潤;有孩童面黃肌瘦,消化不良,他便將白術研末,拌入米粥,幾日便胃口大開。
葛玄從不吝惜傳授用法,他教山民辨識白術“葉片帶紫暈,斷面有朱砂點,香氣濃郁者為上;生于陽坡,經霜打者為佳。”又教他們配伍之法“治濕重,加蒼術;補氣血,加黨參;助消化,加山楂。”山民們感念其恩,便在自家房前屋後種下白術,漸漸的,幕阜山腳下的村落,家家戶戶都有了白術苗,瘴氣也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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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葛玄望著藥圃中郁郁蔥蔥的白術,對弟子說“草木有靈,你看這白術,春不爭花,夏不奪艷,秋不露華,冬不夸榮,只在土中默默積蓄力量,待人間有需,便傾其所有。此等品性,正是醫者該學的。”
第三卷烽煙南渡,瘴鎖三軍
建安十三年,曹操揮師南下,赤壁戰火初歇,東吳大將太史慈奉孫權之命,率三萬大軍西征荊州。大軍行至幕阜山北麓,正值梅雨時節,連日陰雨綿綿,山路泥濘難行,軍營扎在山谷中,四周林木茂密,濕氣蒸騰。
初時,士兵們只是偶爾有人頭暈惡心,太史慈並未在意。誰知過了三日,染病的士兵越來越多先是惡寒發熱,如被冷水澆身;接著便上吐下瀉,四肢沉重如墜鉛;更有甚者,渾身浮腫,氣息奄奄。軍醫診斷為“中瘴氣”,用了黃連、黃芩等清熱藥,卻越治越重,士兵們腹瀉更頻,連站立都困難。
太史慈心急如焚,站在帳外望著連綿的雨幕,只見軍營上空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籠罩,那霧氣帶著腐草味,吸入一口便覺胸口發悶。“再這麼下去,不等開戰,大軍就垮了!”他一拳砸在帳柱上,帳內傳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呻吟聲,听得人心頭發緊。
隨軍主簿翻閱地方方志,見《巴陵縣志》載“幕阜山多瘴,春夏尤甚,中人則濕痹,腹脹,下利不止。”又記“昔有仙人葛玄,居此山,以白術驅瘴,活人無數。”主簿連忙將此事報知太史慈“將軍,此山有仙藥白術,或許能救三軍!”
太史慈半信半疑,但眼下別無他法,便命人帶著重金,前往幕阜山尋訪葛玄。誰知派去的士兵走了兩日,竟也染了瘴氣,癱在半路,被山民救起。山民听聞是軍中求藥,連忙報知葛玄。
葛玄正在石室煉丹,听聞軍中疫情,掐指一算“今年歲在癸巳,火運不及,水濕大行,又逢太陰濕土司天,濕邪肆虐,此乃‘天刑’之歲。士兵久居濕地,外感濕邪,內傷脾胃,單用清熱藥,只會傷其陽氣,加重濕困。”
弟子擔憂道“師父,如今兵荒馬亂,軍中之事,該不該插手?”葛玄望著丹灶中跳動的火苗,嘆道“醫者眼中,只有病患,無分軍民。三萬性命,豈能坐視?”他當即命弟子收拾行囊,帶上儲存的白術,又囑咐山民多采新鮮白術,隨他前往軍營。
第四卷仙藥臨營,一劑回春
葛玄抵達軍營時,只見營中一片蕭索,士兵們或躺或臥,個個面黃肌瘦,眼神渙散。太史慈見來者是位仙風道骨的老者,連忙上前行禮“仙翁若能救我三軍,太史慈必當重謝!”
葛玄擺擺手,徑直走向病卒,翻開一人眼瞼,見其色淡白;又按按其腹脹處,病卒只覺隱痛;再看舌苔,白膩如積粉。“此乃濕濁困脾,陽氣被遏,”葛玄對太史慈說,“脾主運化水濕,今濕邪過盛,脾失其職,水濕泛濫,故吐瀉浮腫。需用溫燥之藥,健脾燥濕,扶陽散邪。”
說罷,葛玄取出帶來的白術,對隨軍軍醫道“取白術八兩,蒼術四兩,干姜三兩,甘草二兩,共研粗末,每服五錢,水煎熱服,令士兵覆被取汗。”軍醫不解“仙翁,病者已發熱,再用干姜溫藥,豈不火上澆油?”
葛玄耐心解釋“此熱非實火,乃濕遏熱伏,如濕衣裹身,越寒越捂,唯有溫燥之藥,如烈日曬衣,才能祛濕退熱。白術甘溫健脾為君,蒼術苦溫燥濕為臣,二者相須,如兩員猛將,共破濕邪;干姜溫中散寒為佐,甘草調和諸藥為使,此方能‘溫化寒濕,健脾和中’。”
太史慈半信半疑,命人依方配藥。大鍋熬藥時,整個軍營都飄著白術和干姜的混合香氣,那香氣溫暖醇厚,聞著就讓人胸口發悶之感減輕了許多。士兵們喝下藥湯,初時只覺腹中暖暖的,不多時便渾身發熱,冷汗淋灕。葛玄囑咐“汗出後不可吹風,飲些米湯養胃。”
次日清晨,太史慈巡營,驚喜地發現,昨日還奄奄一息的士兵,竟有大半能坐起身來,嘔吐腹瀉也止住了。他連忙再請葛玄,葛玄又調整方劑減去蒼術、干姜用量,加茯苓、黨參,“濕邪已去大半,當以健脾為主,扶助正氣。”
三日後,軍營中的瘴氣漸漸散去,士兵們又能拿起兵器操練,連氣色都紅潤了許多。太史慈望著晾曬在營前的白術切片,對葛玄深深一拜“仙翁真乃神醫!這白術,堪稱‘神仙草’!”
葛玄笑道“非我神,乃藥神;非藥神,乃天地神。白術得幕阜山火土之精,應四時之氣而生,故能治此濕邪之病。將軍若信得過,可讓士兵多帶些白術,行軍時煮水代茶,能防瘴氣。”
太史慈依言照做,大軍前行途中,再未爆發瘴氣之病。而幕阜山白術能救三軍的故事,也隨著吳軍的腳步,傳遍了江南。
(上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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