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阿敏身披亮銀甲，手按腰間彎刀，望著城外如潮水般的明軍，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身旁的瓖藍旗梅勒額真吳爾古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聲音發顫“貝勒爺，明軍勢大，咱們只有三千甲士，這城怕是守不住啊！”
阿敏猛地轉頭，眼神如刀“放屁！赫圖阿拉是大汗向明國興兵之地，是咱們女真人的根！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你現在就去敲鑼，讓所有能拿動刀槍的男丁都上城，就算是老弱婦孺，也要給我搬石頭、澆滾油！”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告訴城里的全部族人，明軍破城之後絕不會留活口，想活命，就跟他們拼了！”
吳爾古代咬咬牙，轉身沖城下大喊“貝勒爺有令！所有男丁上城御敵！拿不動刀的就搬石頭，燒滾油！誰要是敢後退，立斬不饒！”
很快，城中響起急促的銅鑼聲，女真百姓扶老攜幼涌上城頭。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拄著拐杖搬運石塊，有懷抱嬰兒的婦人往陶罐里傾倒油脂，更多的青壯則拿起弓箭刀槍，雖然滿臉惶恐，卻死死盯著城外的明軍陣列。
馬燃見城頭上人影晃動，知道時機已到，高舉令旗猛地劈下“傳令！火炮營開火！”
“是。”
“轟！轟！轟！”十余門佛郎機炮同時怒吼，鐵彈帶著尖銳的呼嘯砸向城牆。夯土築成的城牆劇烈震顫，煙塵沖天而起，幾塊巨大的城磚被轟得粉碎，碎石如雨點般砸在城頭，慘叫聲瞬間響起。
一名女真少年來不及躲閃，被碎石擊中胸口，鮮血噴濺在身後的母親臉上，那婦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卻抓起兒子的弓箭，顫抖著搭上了箭。
不過火炮並沒有因為生命的逝去而停止，城下炮聲如雷，十數門明軍的千斤弗朗機炮噴吐著橘紅火舌，黝黑的實心鐵彈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砸向女真城牆。磚石碎裂的脆響混著木料斷裂的悶響炸開，城頭垛應聲崩飛，夯土築成的牆身被砸出一個個凹坑，碎石與塵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不要慌，都不要慌，準備迎敵。”
有一個正舉著弓箭瞄準的女真兵尚未反應，便被飛濺的碎石削去半邊肩膀，慘叫著從城頭滾落；另一名試圖搬運滾木的甲士被震得立足不穩，剛扶住牆垛，一枚鐵彈已擦著城牆掠過，將他身旁兩名同伴攔腰撞斷，殘肢混著鮮血潑灑在斑駁的城磚上。
“快，都快躲開。”
“城牆上的人都躲起來。”
鐵彈撞在城角石基上，反彈而起的碎石如霰彈般橫掃，城頭上頓時哀嚎一片。幾名女真兵被碎石擊穿甲冑，捂著流血的傷口蜷縮在地，更有人被擊飛的磚石削去耳鼻，滿臉血污地在混亂中掙扎。城牆震顫未止，下一輪炮聲已再次轟鳴，又一枚鐵彈呼嘯著撞向城頭，將斷裂的旌旗與散落的兵器一同掀飛，留下一片狼藉的血色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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