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時,查理的小隊已踏著露水鑽進了迷霧森林的邊緣。
二十人的隊伍像條游蛇,腳步聲被老法師的 【靜音咒】壓得比風聲還輕。
查理倒是從來沒想過,風系魔法居然還能這樣用,這個老魔法師確實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就他的經驗看起來,老魔法師恐怕很快也是有機會能晉升日曜級的魔法師行列了。
只可惜這位老法師也是一個平民出身的,身邊的資源少了一些,沒辦法只能將大量的時間都投入到了養活自己和獲取資源上去了。
就這樣,他作為一個月影級巔峰的魔法師,滿身上下居然也沒有兩樣魔法師物品,確實也挺為他可惜的。
查理回頭望了眼營地的方向,主帳的帳篷頂在霧里只露個模糊的尖。 從昨晚領了任務卷軸,就沒再見過伯爵。
“別瞅了,伯爵大人要是來送你,指不定真能把你捆在營地里。” 老法師湊過來,法杖頭敲了敲查理的劍鞘︰“像你這樣的天才,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精神力當量,他恐怕得把你當成親兒子培養。”
查理沒接話,只是撇撇嘴,可不就是親兒子嘛!
將懷里的任務卷軸又按了按,那卷軸用三層蠟封裹著,封皮上印著西諾曼帝國的雙頭鷹徽,旁邊用極小的字標著 “絕密”。
出發前副官特意交代,“這卷軸要是落入拜佔庭人手里,他們能立刻找到借口撕破臉。要是被哥爾特人搶了,保不齊會故意散布出去,逼著咱們和拜佔庭提前開打。”
此刻的邊境線上,正繃著根看不見的弦。
西諾曼帝國的疆土像塊被反復揉捏的面團,在二十年前擊敗拜佔庭後達到鼎盛,如今卻因皇室的分裂逐漸顯露出疲態。
阿維圖斯大帝的龍椅擺在都城的黃金大廳里,可這位垂垂老矣的君主早已無力掌控朝堂。
三王子以 “軍功世家” 為後盾,在北方軍團安插了半數親信,連調兵符都得先經他的幕僚過目。
五公主則聯合新教會勢力,在南方行省頒布了 “新稅令”,明著充實國庫,實則把銀錢裝進了自己的私庫。
這種內斗直接拖垮了戰爭機器。
查理所在的第五軍團駐守色雷斯行省,每一個駐防點至少本該配備的三十門攻城弩,三個月只到了七門,整的軍械官都只能攤著賬本向伯爵。
“公主殿下的儀仗隊要換新鎧甲,軍費居然被挪走了一半,再t多十倍也用不了這麼些錢啊。”老法師消息靈通地向查理抱怨。
“前幾天運糧隊遲到三天,說是被‘山匪’劫了。” 凱爾低聲道,他頭盔上的羽毛沾著霧水,“誰不知道那是二王子的人干的?他巴不得前線打不起來,好趁機在皇帝面前說伯爵大人的壞話。”
更荒唐的是,前線急需的治療卷軸,竟被負責轉運的官員換成了劣質貨 ,後來才查到,這人是二王子的遠房表親,把差價換成了給王子的生日禮物。
底層士兵的怨氣像堆干柴。
米西亞省的駐軍原本是帝國的精銳,卻因後勤斷絕、補給被克扣,成了最先崩潰的一環。
有逃回來的傷兵說,軍營里連發霉的面包都要按爵位分配,普通士兵只能挖野菜充饑。
這種自上而下的腐朽,讓西諾曼雖佔據主場優勢,卻像個患了痛風的巨人,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絆絆。
拜佔庭帝國的都城君士坦丁堡,近幾年正飄著不同于西諾曼的氣息。
二十年前的戰敗像盆冰水,澆醒了這個曾沉迷享樂的帝國,新皇帝君士坦丁七世繼位後,第一件事就是砸了皇宮里的黃金噴泉,把熔掉的金子全部換成了鎧甲。
他規定貴族子弟必須在軍隊服役五年,誰要是敢托關系逃避,直接剝奪爵位。
這種 “勵精圖治” 體現在軍隊上,就是令人心驚的效率。
拜佔庭的重步兵方陣被譽為 “移動的堡壘”,士兵們穿著三層疊甲,連盾牌都包著鐵皮,訓練時能頂著烈日舉著長矛紋絲不動三個時辰。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後勤體系,沿著大河修建的糧倉,每座都能囤積十萬人的糧草,特制的 “行軍面包” 加了鹽和芝麻,能存放半年不發霉。
但 “客場作戰” 的短板始終是根軟肋。
從君士坦丁堡到米西亞省,要跨越黑海海峽,再翻過高加索山脈,光是運送一支騎兵隊就需要五十艘船,還得時刻提防哥爾特人的偷襲。
有次運糧隊遇上風暴,整船的小麥沉入海底,前線士兵只能減半口糧,這種 “遠水解不了近渴” 的困境,讓拜佔庭雖磨刀霍霍,卻遲遲不敢真正揮刀。
當然,現在的哥爾特人倒是成了盟友,也不必勞煩他們再提防了。可是不同國家之間存在的種種阻隔,還是讓他們調兵和輜重供給尤為困難。
西諾曼的內耗與拜佔庭的客場劣勢,意外促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就像兩個揣著底牌的賭徒,誰都想讓對方先掀桌子。西諾曼盼著拜佔庭的補給線出問題,自己能坐收漁利。拜佔庭則等著西諾曼的內亂升級,好趁機奪回失地。
而查理的偵查隊,就像投進這場賭局的一顆骰子。他們看到的每一處敵軍布防、每一次秘密調動,都可能成為打破平衡的關鍵。
迷霧森林里的風,此刻正卷著兩國士兵的低語。西諾曼的哨兵在篝火旁抱怨 “王子們的爭斗”,拜佔庭的弓箭手在帳篷里擦拭著刻有 “復仇” 字樣的箭簇,誰都知道,這層 “默契” 薄得像層窗紙,只需一點火星,就能燒起燎原大火。
“前面有魔法波動。” 影子術士突然停住,指尖指向密林深處。那里的霧氣呈現出詭異的紫色,顯然是人為布置的結界。
查理做了個手勢,隊伍立刻分成三組。
戰士們舉著附魔盾牌在前,法師和術士散開兩翼。
他握緊三玄劍,劍身在鞘里輕輕震顫 。
這趟任務,他們不僅要穿過敵人的防線,還要在這兩個帝國的 “默契” 之間,找到那條比發絲還細的生路。
霧水打濕了睫毛,遠處隱約傳來馬蹄聲。
查理知道,從踏入這片森林開始,他們每一步都踩在戰爭的引線邊緣。而那封藏在懷里的絕密卷軸,此刻重得像塊烙鐵。
第一個任務就寫在卷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