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訓練選在了營地後方的黑松森林,夜幕像塊浸了墨的絨布,把月光遮得嚴嚴實實。
鐵砧教官叉著腰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手里舉著面軍旗︰“看到那面旗沒?藏在森林中心的巨石下,你們的任務就是把它帶回來。”
他指了指身後黑壓壓的隊伍︰“這兩百號人,拿著真家伙搜山,被逮住的直接淘汰 ,別指望我手下留情,他們手里的刀劍可不長眼。死是死不了,但是保證讓你流血流到你想哭。”
霸氣宣言之後,二十道黑影就像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密林。
查理帶著老法師貼著樹干滑行,靴底踩在厚厚的松針上,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老法師指尖彈出幾縷淡綠色的霧氣,瞬間籠罩住兩人 ,這是 “風系隱匿咒” 的進階用法,能利用風將氣息與森林的腐葉味混在一起。
“往左拐,戰士們在右翼布了暗哨。” 老頭壓低聲音,眼角的余光瞥見十步外的灌木叢里,有個士兵正舉著弩箭四處張望。
突然,左側傳來 “ 嚓” 一聲脆響, 是個年輕術士不小心踩斷了枯枝。
幾乎同時,三束火把就像毒蛇似的竄了過來,照亮了半片林子。
“在那邊!” 搜山的士兵吼聲震天,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就在這時,兩個 7 級戰士突然從樹後躍出。
左邊的凱爾用盾牌猛地砸向地面,震起的泥土擋住了火把的光線。
右邊的壯漢則抽出短刀,用刀背敲了敲樹干,然後發出與貓頭鷹相似的叫聲, 這是約定好的信號,讓法師們趁機轉移。
查理立刻拽著老法師往陡坡下滾,耳邊掠過呼嘯的箭雨,等穩住身形時,發現戰士們已經用斗氣在前方劈開了一條通路。
深入森林腹地後,搜山的隊伍布下了層層關卡。
但是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層出不窮的巡邏隊讓他們根本沒法直接避開,多虧查理一個土行道術,操控著地上的土壤生長纏住了士兵的腳踝。
無數只獵犬追著過來,一個光之術士抬手放出一片奪目的光彩,愣是讓獵犬流著眼淚睜不開眼楮,只能對著空樹樁狂吠了半天。
大家各顯神通,一個多月練習出來的默契讓他們面對層出不窮的追繳,卻也顯得游刃有余。
但是在接近旗幟的時候,大家還是有些犯難。
那里圍著五十多個士兵,舉著火把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圈,要想不引人矚目地將旗子給奪過來可以說毫無辦法。
查理與老法師對視一眼,突然同時出手 。
老法師的風系魔法——“風暴”出手的瞬間,查理立刻將土地沙化,然後借著風暴掀起了一場範圍動靜都不大,但是讓人一點都睜不開眼的沙城暴。
趁著混亂,兩個 7 級戰士像獵豹似的竄到巨石下,凱爾用匕首撬開石縫,另一名壯漢一把奪過軍旗,轉身就鑽進了黑暗里。
……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樹梢時,鐵砧教官看著高台上整齊站著的二十人,以及他們手里那面沾著露水的旗,叼著的煙袋桿 “啪嗒” 掉在地上。
他身後的兩百號士兵個個灰頭土臉,有個倒霉蛋還被藤蔓纏在樹上,直到天亮才掙脫出來。
“算你們有種。” 鐵砧教官難得沒爆粗口,只是拍了拍凱爾的肩膀,“下次再用盾牌砸我士兵的膝蓋,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法師捂著腰直哼哼,昨晚滾陡坡時差點閃了腰,卻還是得意地沖查理挑眉︰“瞧見沒?這配合,比你爹當年的騎士團還利落。”
當鐵砧教官將最後一次的訓練宣布結束之後,營地上空的號角聲帶著前所未有的清亮。
整整一個月的地獄式訓練,總算畫上了句號。這支由二十人組成的偵查隊,像一把剛淬過火的短刃,在濃濃的晨霧里都泛著內斂的鋒芒。
隊伍的配比堪稱奢侈。
五名魔法師全是編號 1 到 5 的頂尖好手,老法師雖排在第三,卻憑著幾十年的戰場經驗成了魔法組的定海神針。
他的指揮能力還真不錯,不愧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五名術士里有擅長隱匿氣息的影子術士,也有能操控大地的土系術士。最年輕的那位,就是查理一直不怎麼喜歡的光之術士。
果然,喜歡玩光的心眼都髒,很多次,光之術士的一手小範圍光爆,簡直是神擋瞎神、佛擋瞎佛。
更驚人的是戰士組。
十名戰士個個身姿挺拔,鎧甲下的肌肉線條像拉滿的弓弦,各個都是體力怪。
其中八人是從各軍團精選的老兵,肩甲上的刀痕比軍功章還耀眼。
那個叫凱爾的騎士,據說能在疾馳的戰馬上劈開飄落的羽毛。光是胸口那枚刻著七道紋路的徽章,就足夠讓尋常士兵肅然起敬。
“7 級戰士?”
老法師一邊得知了他們的具體等級之後,不由驚嘆道。
他可是親眼見過,日曜級術士跟 7 級戰士切磋,被對方一個側身閃避躲開火球,反手就用劍柄抵住了咽喉。
這種能在一對一里硬撼大魔法師的狠角色,放在常規軍團里,至少是統管千人的團長,此刻卻只是偵查隊里的普通一員,扛著盾牌站在隊列末尾。
鐵砧教官拿著名冊點卯時,聲音都比平時沉了三分︰“魔法師組負責遠程壓制與結界構建,出了岔子,我拿你們的法杖當柴燒。術士組管好追蹤和中距離火力壓制,出其不意,就自己去迷霧森林里喂狼。戰士組……”
他盯著那兩個 7 級戰士,嘴角勾起抹冷笑,“別以為你們等級高就了不起,要是護不住身後的法師,我讓你們倆背著鐵球繞營地爬三天!”
老法師偷偷拽了拽查理的袖子,壓低聲音︰“這配置,說是偵查隊,倒像是支小型突擊隊了。伯爵大人這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