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帶著復雜意味的笑容,仿佛在回憶一段難以言說的往事。
他略作停頓,選擇了半真半假的回應︰“我們……有過一段過往。”
他下意識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聲音低沉︰“說起來……蠻復雜的。”
白寡婦臉上的酒窩漸漸浮現,笑意在精致的面龐上暈開,帶著一種耐人尋味的探究︰“那我來幫你……把它變得更復雜一點。”
她輕輕晃了晃肩膀,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抬價︰“我的‘價格’上漲了。今天有人殺了我四個手下,”
說到“殺了四個手下”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驟然變得陰森冰冷,如同深淵中凝視獵物的惡魔,死死鎖住白酒,“我猜……就是她。”
白酒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得仿佛那四條人命真的與貝爾摩德有關。
他心中默念︰抱歉了,為了大局,你先替我背個鍋吧……)
沒想到那四個倒霉蛋真是她的手下。
白寡婦臉上那令人不適的陰冷迅速褪去,重新掛上明媚的笑容,眨動著那雙如同藍寶石般璀璨的大眼楮︰“我要她,拉克。”
“我需要你把她交給我。”她緊盯著白酒的雙眼,捕捉著最細微的表情變化。
幾秒鐘的沉默後,沒有發現任何破綻,她才緩緩補上後半句,語調也隨之變得嚴肅而冰冷︰“否則……你就見不到‘信徒’。”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鐶核也會賣給出價最高者。我不想讓她……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她似乎看穿了什麼,故意以此試探。
白酒干脆地點頭,臉上浮現出老謀深算的笑容︰“她是你的了。”
隨即,他補充道,語氣不容置疑︰“但會面時再交給你,那之前……不行。”
白寡婦輕笑一聲,不再多言,轉身優雅地離去,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去倫敦。隨後的一切……都會有指示。”
白酒沒有目送她的背影,而是直接轉身,身影消失在街角。
貝爾摩德站在遠處橋墩的陰影里,墨鏡後的目光穿透人群,將剛才河畔的一幕盡收眼底。
白酒快步穿過廣場,步入一處宏偉的古典歐式柱廊。
高大的石柱整齊排列,歲月在石面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紋理和溫潤的光澤,營造出一種莊嚴而靜謐的氛圍。
貝爾摩德身著長款風衣,墨鏡遮面,悄然緊隨其後。
她來到一個拐角,卻發現偌大的柱廊內空無一人,只有陽光透過柱隙投下長長的光影。
她摘下墨鏡,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根石柱的間隙,確認沒有遺漏。
他不可能故意躲著我……)
貝爾摩德心念微動,腳步未停,繼續向深處走去。
她的視線掃過左側一條幽深的街巷,瞬間捕捉到遠處那道即將消失在鐵門後的熟悉黑影。
貝爾摩德加快腳步,在緊閉的鐵門前駐足。透過門縫,她看到白酒似乎並未察覺被跟蹤,正仔細地將門閂一一扣好。
她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喊出聲。
不能冒險……周圍可能還有眼線。)
她強壓下呼喚的沖動,轉身快步返回柱廊。
再次置身于空曠的柱廊,貝爾摩德左右環顧,目光穿過林立的石柱,搜尋著那個身影。
忽然,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從背後襲來。
她緩緩轉身。
後方是一條筆直的林蔭道,兩側修剪整齊的參天大樹如同綠色的衛兵,形成一道深邃的綠色拱廊。
而在道路的中央,白酒靜靜地佇立著,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精準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對。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瞬間攫住了貝爾摩德的心。她向前邁出幾步,兩人默契地同時向左移動,隱入濃密的樹蔭之下。
微風拂過,枝葉沙沙作響。
貝爾摩德快步走向白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我就知道,只要跟著她,你遲早會出現。”
白酒沒有回應她的話。
他伸出手,輕輕拉起她的手掌,指腹帶著溫熱的觸感,極其溫柔地撫過她手腕處皮膚下細薄的血管,眼神里盛滿了歉意。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貝爾摩德沒有回答,只是自然而然地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搭在他的腰間,身體微微前傾。
靠向他堅實的臂膀,仿佛那里是她唯一能汲取力量的地方。
“我……”白酒開口,想要解釋。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貝爾摩德抬起手,指尖輕輕抵住他的唇,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她的聲音異常輕柔,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我懂。”
這個答案出乎白酒的意料。
一股深切的感動猝然涌上心頭,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強壓下翻涌的情緒。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得抽身離開……現在。”
“我做不到。”貝爾摩德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白酒抬手,指尖溫柔地捋過她滑順如瀑的金發,動作帶著憐惜︰“你去巴黎大皇宮……不是為了殺拉克,對嗎?”
“不是。”貝爾摩德在他肩頭輕輕搖頭。
“你是去保護他的?”白酒順著她的反應推測。
“是的。”貝爾摩德的聲音悶悶的,帶著確認。
“而你為了保護我……”白酒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痛楚,“把他殺了?”
貝爾摩德沒有回答,只是將臉龐更深地埋進他的頸窩,像小女生般。
“你希望拉克救出萊恩……”白酒搖頭,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你是需要他救出萊恩……因為你必須殺了萊恩……?”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是誰逼你這麼做的?”
他追問,語氣帶著困惑,“萊恩現在還有作用……”
貝爾摩德沉默著,只是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卻傳遞著清晰的信息。
白酒瞬間領悟,心頭一沉︰“那位大人?”
“為什麼?”他低聲問道,聲音里充滿了不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他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仿佛要將她護得更緊,遠離那無形的威脅。
貝爾摩德感受到他的力量,也微微收緊了搭在他腰間的手。
兩人在樹影的庇護下,無聲地傳遞著彼此的溫度和那份沉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