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繼續深入峽谷,僅行出數十丈,忽見前方山壁突兀陡峭,其上竟攀附著一株奇異藤蔓。
那藤蔓遍布整片山壁,足有數十丈之廣,枝睫如蟒,粗壯而柔韌,每一寸表皮皆隱隱浮動著紫色光紋,如星辰流轉,宛若夜空沉浮。其葉片呈現三尖形狀,通體晶瑩剔透,葉脈之中竟隱隱可見星光流動,光華流轉間,似有神秘法則交織而出,令人目眩神馳。
而在那藤蔓最高處,五顆紫光凝煉、拳頭大小的靈果正靜靜垂掛于藤端。靈果通體澄明,隱隱可見果中有星芒閃耀,一股古老而溫和的靈氣自其上緩緩流溢開來,沁人心脾。
張煬目光一凝,眼中露出難得的精芒,身旁的褚玉宣亦是屏息凝神,眼神炙熱中帶著克制的欣喜,幾乎在第一時間心中狂喊“星雲靈藤……還有……星雲壽果!”
這正是他們此行最核心的目標之一,傳說中可延壽修士壽元三百載,極其罕見。
張煬壓下心中波動,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身旁的雲劍君與聶姓修士,隨即輕抬手一指那株紫藤,含笑開口道
“雲道友,不知可曾認得那是什麼靈植?”
雲劍君聞言,嘴角微挑,呵呵一笑,卻並不正面回應,而是語帶揶揄地反問道
“杜道友難道不認得這株靈植?若是雲某告知杜道友,那靈藤之上有五顆靈果,杜道友若願意分予雲某三顆,雲某便可將其來歷如實相告。”
他話語輕松,眼底卻分明有一抹鋒銳隱現,言語之間,已隱隱將分果之議拋出,頗有以利制敵、試探對方底線之意。
張煬被其反將一軍,卻絲毫不顯得尷尬,反倒嘴角一勾,笑意更濃,仿佛正中下懷般淡然開口
“此靈植,杜某自是認得。之所以詢問雲道友,不過是想借花獻佛,看看雲道友是否也識貨。若雲道友真不知曉,杜某倒也願意告知一二,不過……那五顆靈果,杜某便得取三顆。”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皆不肯輕易讓步,言語雖禮,卻處處藏鋒。
聶姓修士在一旁听得咂舌,眼神頻頻掃向那藤蔓高處的五枚星雲壽果,呼吸都微微急促。他雖知不能插言,但眸中顯露的貪念,已難掩飾。
而褚玉宣則悄然站在張煬一側,面容平靜,眼眸中卻隱隱帶著一絲戒備,警惕地注視著天玄劍宗的二人,生怕二人突然翻臉搶奪。
這時,雲劍君仰天一笑,振衣而起,衣袍獵獵作響,神情暢快,滿面笑意地望向張煬,道
“杜道友當真妙人!雲某修道多年,見過的天驕妖孽不在少數,可如杜道友這般有趣的,實屬罕見!”
張煬亦不示弱,唇角微揚,淡然回道“杜某行走諸地,見識過聯盟諸多大族的天驕人物也見識過人族一些天驕妖孽,但是唯有雲道友,卻是我所遇最為坦蕩灑然之人。”
兩人言語中暗藏鋒芒,交鋒之意不加掩飾,氣氛頗為微妙。一旁的聶姓修士听得兩人針鋒相對,神情略顯僵滯,心中驚疑不定
“這姓杜的怕不是腦子有疾?他竟不知曉我家師兄的厲害,還敢這般同我家師兄爭鋒?”
然而雲劍君並未理會自家師弟的心思,長袖輕拂,語聲朗朗
“既然你我皆識這靈植,也無需再繞圈子。那星雲壽果,確是難得的靈珍,雲某便不再虛禮相讓。不知二位是否願意行使此前約定的優先權?若願使用,五枚靈果中,你等可取其三,余下兩枚歸雲某所有。若不使用,便由我等四人,各憑本事,一爭高下,如何?”
張煬目光微凝,轉首與褚玉宣對視一眼。褚玉宣眸光微動,眼神中帶著一絲果決,顯然已傾向行使優先權。
張煬瞬息領悟,隨即沉聲開口道“既如此,此番便由我與玉宣行使優先摘取之權。”
雲劍君聞言,神色不改,微笑點頭“既已定下,雲某自無異議。那便由我取其二,你們二位得其三。”
言罷,兩人一同出手,靈力微動,將那纏繞于靈藤上的五枚星雲壽果一一采下。紫光氤氳,靈果周身霞光流轉,顯然藥力極其精純。
然而,就在二人收手之際,異響悄然傳來——
四人齊齊一震,不約而同地望向藤蔓根部。那原本被濃密藤葉遮掩之地,正隨微風輕拂,發出細微的“沙沙”摩擦聲,仿佛有什麼潛藏其下,正悄然甦醒……
那“沙沙”之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四人目光皆凝,望向那株星雲靈藤根部。藤葉輕擺間,一片昏暗的藤陰處,隱約浮現出一個鼓脹的陰影,緩緩蠕動,似乎正從沉睡中甦醒。那東西似獸非獸,似藤非藤,體表包裹著厚重藤甲,其上遍布紫色紋絡,宛若星軌浮動,一股沉重而壓抑的妖氣,從中悄然逸散出來。
褚玉宣目光一緊,悄然向後退了半步,玉手已扣上腰間儲物袋,低聲傳音道“叔叔,那下面恐怕真有守藤妖物!”
張煬眉頭微皺,沉聲傳音回應“看來此物是星雲靈藤的藤妖衍生體。摘取靈果驚動了它。你稍後隨我一同退後,不可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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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須臾間那陰影終于徹底顯露。
“唰——!”
只听一聲細響,一根如蛟龍般粗壯的藤鞭從藤根下驟然抽出,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橫掃而出!藤鞭之上紫光纏繞,竟如實質,其上更布滿倒鉤與刺鱗,顯然帶有劇毒與穿透之力!
張煬眼神一凝,幾乎在藤鞭甫動的瞬間就揮袖而出,一道藍色小盾驟然展開,化作數丈大小的藍色晶面在四人面前張開“嗡”的一聲震鳴,藤鞭狠狠抽擊在其上,竟震得護盾猛地一凹!
“退開!”
他低喝一聲,身形一展,與褚玉宣一同疾退十丈。
與此同時,那陰影徹底自藤蔓根部拔地而出。赫然是一頭藤妖異獸,其形如蜥,背生十數條靈藤,每一條都如鞭似槍,其軀干之上紫光流溢,仿佛藤蔓與岩石交融而生,散發著濃烈的妖靈波動。
聶姓修士臉色驟變,他已反手握出一柄半月形的靈劍,劍身微顫,發出低沉鳴音,其上靈紋如水流游走,光華流轉。顯然準備好出手了。
雲劍君則目光一閃,卻不驚反笑“果然是藤妖,不虛此行啊!”
說話間,他已經將背負的長劍拔出。
張煬則冷靜地掃視藤妖身形,判斷其氣息起伏後,才緩緩道“此妖竟然步入四階了,觀其氣息好似也是突破不久的樣子。不過這類靈藤成精而且修為達到四階,已非是一人之力能夠斬殺的了的存在。”
雲劍君一邊調動靈力,一邊頗有興致地問道“杜道友所言不錯,此等四階靈藤精怪實力不弱,已比肩元嬰中期的真君了。不知杜道友可願與我一同聯手?若能斬殺此妖,其體內藤魄之精,或能煉為‘星藤之髓’,那可是比星雲壽果更加難得的靈物。”
張煬眉頭微蹙,顯然對“藤魄之精”、“星藤之髓”之說頗感陌生。就在此時,褚玉宣傳音入耳,語聲柔和而清晰
“所謂‘藤魄之精’,是指某些誕生靈智的靈藤所凝聚出的本源精華,猶如妖族體內的妖丹,只是遠比妖丹更加罕見。畢竟靈植誕生靈智,萬中無一,得其精魄,可謂萬中難求。至于‘星藤之髓’,玉宣卻未曾听聞。”
張煬眼神微動,眸光一轉,便看向一旁的雲劍君,面露淡笑,似有意試探般開口
“藤魄之精,杜某倒是略有所知。但這‘星藤之髓’,卻未曾耳聞,不知雲道友可否解惑一二?”
雲劍君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株宛若沉眠中的藤妖身上,神色凝重,卻依舊不忘回應,語氣低沉而克制
“此時並非詳說之機。若杜道友願與我攜手,斬除此妖,待事畢之後,雲某自當將所知脈絡,詳詳細細告知道友。”
話音剛落,那藤妖原本靜止不動的藤蔓猛然一顫,藤葉翻卷,枯黃中透出詭異的幽光,仿佛某種沉睡的存在正在甦醒。
一股森寒的氣息頓時從藤根之下涌起,伴隨著“沙沙”作響之聲,似有利刃在地底緩緩游走,令四人心神皆是一凜!
就在這時藤妖忽然暴起,數根粗若兒臂的藤蔓猛然自地底破土而出,宛若毒蛇騰竄,卷起漫天飛塵,瞬息間朝著四人疾襲而來,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濃烈的腐朽與腥甜氣息。
“來得好!”雲劍君朗聲一喝,身形拔地而起,手中齊雲裂空劍一振,劍身震顫之間,九道劍影疾掠而出,直斬那迎面而來的藤蔓。他袖袍揮灑之間,劍光縱橫交錯,鋒銳無匹,仿若開天闢地,一式“裂雲破界”,竟生生將兩條藤蔓斬斷,藤汁四濺,發出刺耳的嘶鳴。
而他身旁的聶姓師弟也不敢怠慢,早已駕馭那柄半月形靈劍,化作一道銀白弧影,在藤妖周身游走。每當藤蔓欲回縮防御,靈劍便斜刺而入,迫使其抽身不及,動作大亂,形如牽制之網,巧妙無比。
“定塵——鐘!”褚玉宣縴手一翻,一口通體青金、篆刻靈紋的古鐘便懸于頭頂,鐘身微顫,一聲脆響“鐺——”自鐘口悠悠傳出,聲波如水,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藤妖動作頓緩,仿佛陷入遲滯之中,原本迅捷如風的攻勢瞬間慢了半拍。
張煬此時已立于陣形一角,雙指一引,九柄萬象劍脫袖而出,懸于身前。剎那之間,劍身雷光閃耀,隱隱有雷龍低吼之聲從中傳出。他低喝一聲“雷來!”
下一瞬,萬象劍劍身紫光大作,雷芒狂涌,劍氣激蕩如浪,凝成一道雷霆劍幕。
“去!”張煬一指點出,萬象劍如雷霆隕落,挾裹著狂暴雷罡轟然刺向藤妖心脈所在,只听“轟隆”一聲炸響,紫電激射而出,數道雷柱交錯轟擊,藤妖被炸得連連後退,表皮焦黑,體內靈息劇烈震蕩。
“好雷劍!”雲劍君見狀也忍不住低嘆一聲。
一時間,四人配合默契,攻守有序,將那凶悍狡詐的藤妖牢牢壓制。然而就在此刻——
藤妖體表忽然裂開一道血口,一顆仿佛人臉般猙獰的藤核猛地探出,雙目赤紅如火,竟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尖嘯!
伴隨著這聲怪嘯,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如同一座藤海將四人團團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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